梧州位于广西东部,扼浔江、桂江、西江总汇,自古以来便被称作“三江总汇,更兼位于两广通衢之地,战略位置极重,故明朝建立之后于洪武元年设梧州府治,成化年间更是两广总督驻节之所。
自大西军奉永历为主之后,明廷和清军在广西反复争夺,梧州更是屡经大战,时为西宁王的李定国进取广东,便是以梧州作为粮草转运之所。
此后由于孙李内哄,西南局势急转直下,自顺治十五年福临颁布三路入滇的上谕以后,李定国不得不撤出广西,梧州遂被清军攻占。
清廷攻取广西后,看到梧州交通便利,更兼控遏两广,遂大力经营,梧州的人气也是慢慢恢复。
人多了,买卖也就多了,天尚蒙蒙亮,便是有许多在柳江上讨生活的苦哈哈来到江边,等待着往来运货的船只靠岸,想要挣上三瓜两枣的,也好补贴家用。
那些做买卖的货郎和摊贩看到柳江渡口那边人声鼎沸,也是蜂拥而至,卖零碎杂物的,卖早点的不一而足。
整个柳江码头热闹无比,各种叫卖之声不一而足,伍大便是这码头附近有名的早点师傅,因他老婆潘氏有点姿色,到他摊子前买早点的络绎不绝。
“大郎,快点,炊饼又不够了。”
“好嘞,马上就好。”
伍大乐得合不拢嘴,双手在围裙上胡乱擦了两下,端起一笼热气腾腾的炊饼就来到摊前,憨笑着说道:
“孩子他娘,这生意太好了,等咱攒够了钱,也到城里买个屋子,也好让你娘俩享享清福。”
他婆娘潘氏白了他一眼,刚准备说话,却听到西城方向爆发出冲天的喊杀声,直惊的手中的两个大白馒头掉落于地。
“大明天兵在此,降者不杀!”
张文武和王忠等人是大摇大摆进入梧州北城的。
自昨夜李兴等人定计攻取梧州之后,就令安巴和扎克率领骑兵倍道而行,让他们抢在漏网的败军之前守住进城的官道,以防消息泄露。
今天一早,梧州城门刚开,李兴便下令王忠带着数十个亲卫换成固原兵的装束簇拥着张文武袭取梧州西城。
守在西城的绿营兵千总王三看到张文武回城,连忙带着手下绿营兵迎了出来,他碍于责守,刚想上前盘查。
却不妨被张文武猛抽了一鞭子,直抽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瞎了你的狗眼,不认识本将了吗?”
王三哪里还敢说话,点头哈腰地牵住张文武的缰绳。
“马帅昨日于义昌河大破李贼,斩首数千,稍后大队便要进城,本将是奉命回来打前站的。”
王三闻得马雄大胜,也是连声恭维道:“想来张将军斩获也不少吧,朝廷必然加恩封赏,以后还得麻烦张将军带挈则个。”
说罢便赶紧回身下令手下营兵让开道路,他亲自牵马带着张文武等人直往城中走去。
张文武身侧的王忠心还提着呢,他深怕张文武反水,手中的铁锤握的紧紧地,一有变故,他便要强攻城门。
当他看到张文武一鞭子便打通了官防,心头一松,连忙带着手下往城内涌去。
张文武带着人涌进城门,他身边化妆成固原兵的绝大多数俱是李兴身边的亲卫,由于紧张,一个个脸色苍白,握刀的右手不停地发抖。
这帮绿营兵倒是不虞有他,只以为这帮固原兵一夜苦战,来回奔波,想来是累着了。
然而此时异变突发,王忠身后一个明军由于帽子没戴稳,滑落下来,固定在大檐帽上的辫子却是掉落于地,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大脑壳。
“大人,不好,他们是……。”
守城的绿营兵惊呆了,紧张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王三大怒,转头刚想喝骂,便看到眼前一黑,一个黑黝黝的铁锤迎面而来,然后就没有了。
“杀,杀……。”
伪装成清军的明军纷纷扔掉头上的帽子,抽刀便上前砍杀那些惊呆的清军绿营兵。
等到这些绿营兵反应过来,提刀迎战的时候,王忠已经率领着数十个明军冲进了城门,死死地堵住了城门洞,阻止清军关门。
那些营兵也知道事态紧急,不要命地往前扑杀,王忠手底下的明军虽勇,然而清兵人多,倒也杀的旗鼓相当,一时间西城城门处,刀光剑影,喊杀震天。
埋伏在城门里许左右的安巴看到城门有变,连忙带着手下骑兵冲突城门,四百名明军骑兵铁蹄滚滚,一边挥舞着马刀,一边不停地狂吼。
“大明天兵到了,投降者免死……。”
“大明兵到,投降不杀……。”
看到城门口烟尘大起,以及如雷的马蹄声,这些绿营兵终于色变,加上主将被杀,却是战心全无,四散溃逃。
安巴所部的骑兵惊退了守门的清军后,哈哈大笑,对着王忠说道:“你带人守住城门,去给大帅发信号,本将率骑兵进城,直击府衙。”
城外码头上的苦力,商贩们惊的目瞪口呆,哪里还敢在码头多呆,登时作鸟兽散,连工钱也不要了。
伍大看得痴了,端着蒸笼喃喃地说道:“娘咧,这是哪里来的明军?”
安巴和扎克率领八旗兵进城之后,便立即分成数队,驱策着惊慌失措的百姓,到处冲突。
梧州城内的百姓无不人心惶惶,抱头鼠窜,往家中冲去,整个北城顿时乱作一团,到处多是喊杀声,哭喊声。
明军进城的时候,梧州知府祖本闊刚刚用过早点,正在花厅和思恩知府向万年,浔州知府刘浩等人在花厅奉茶。
三人听得城中鼓噪,隐隐约约听到“大明天兵入城之言。”心中一惊,祖本闊强笑道:“马帅昨日出城击贼,哪里会有明军,想必是城中乱民闹事。”
他当即召来守在府衙的千总祖德让他率军出府弹压。
此时驻军在梧州西城的李兴和万有才也收到了王忠已经占了城门的消息。
二人生怕迟则有变,急令正在休整待命的各部明军立即出动,直取梧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