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虎收拢了一下斗篷,将脸完全隐藏起来。
从言冰云离开驿站,他就一直跟着了。
还特意绕了一圈,确定自己身后没人跟着,这才放心地现身,从后面将言冰云敲晕了带走。
一直出了上京城,来到城外一个破烂的城隍庙之中。
也不管那地上到处都是蜘蛛网,他直接将言冰云狠狠扔到了地上。
溅起一阵灰尘,差点呛到他。
低声暗道一声晦气。
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静静等待起来。
看他的模样,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真的很难想象,堂堂一个大将军,北齐战神,此刻却是这般打扮,而且偷偷摸摸地行绑架之时。
“你最好是……否则……”
上杉虎吐了口唾沫,将身上的斗笠脱了下来,扔到墙角。
看着那草丛堆上昏迷不醒的言冰云,上杉虎开始陷入了回忆。
他原本是打算去找范闲,与之联手将义父救出来的,可是……
没曾想,归魂竟然派人主动联系他。
就在昨夜,在归魂的帮助下,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义父肖恩从守卫森严的锦衣卫里救了出来。
归魂的实力,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锦衣卫之中,自然也不乏强者,但在那些与他一同劫狱的归魂杀手手中,锦衣卫之中的强者,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
就像切菜瓜一样,一剑一个,一刀一个。
归魂仅仅以三具尸体为代价,就成功将肖恩救了出来。
可不仅如此,在救出肖恩之后,为了表示双方联手的诚意,归魂还免费告诉了肖恩一个天大的秘密。
想起那个秘密,上杉虎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言冰云,神色之间,有喜有忧,颇为复杂。
按照原计划,他本来是打算闯进驿站劫走言冰云的,但恰巧,他正要动手之际,就看到了言冰云失魂落魄地自己走出了驿站。
上杉虎只是等了一会儿,忽然,外面传来声响,他下意识握住手中的长枪。
两个人影,扛着一个椅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椅子之上,坐着的赫然便是刚刚从锦衣卫大牢里死里逃生的肖恩。
他的脸色极为苍白,看上去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嗝屁,这让上杉虎看得一阵心忧不已。
连忙上前扶住椅子,说道:“义父,你没事吧?”
肖恩摆摆手,看向那干草堆上昏迷不醒的言冰云,一阵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咳咳咳咳……”
言冰云,终于从昏迷之中醒来。
在看到上杉虎的瞬间,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即出手一拳砸来。
却被上杉虎轻轻松松就给扣住了,无法动弹。
“我既然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想要我嘴里的秘密,你们就别浪费力气了。”
肖恩一直看着言冰云,见他满脸坚毅之色,为了庆国不惜以身殉国,宁死不屈,心中万丈怒火蹭蹭蹭往上翻涌着。
终于,他喷出了一口暗黑色的鲜血。
“义父……”
肖恩摆摆手,示意上杉虎他没事。
久久,肖恩终于吐出三个字来:“陈……萍……萍!”
言冰云虽然是一副僵尸脸,但他可不是智障,从肖恩看他的眼神之中,言冰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居然从中看到了一丝慈祥。
没错儿,就是慈祥!
肖恩朝言冰云问道:“孩子,你见过你娘吗?”
“哼!”
言冰云冷哼一声,把头偏向另外一边。
傍晚的时候,范闲和蓝衣从齐云北离开之后,一起去了城外海棠朵朵的那间小木屋。
清静,是范闲对这里的第一印象。
海棠朵朵性子喜静,住在这里,倒是挺好。
院子里种了些菜,但或许是因为没时间打理,被虫子吃了不少。
几只小鸡来来回回的跳窜着,见到范闲和蓝衣的到来,一个溜烟躲到了由几根木棍和竹片简单搭建而成的鸡笼后面去了。
咦……
范闲还发现了一只小兔子,坐在楼梯的边脚下,抱着一个胡萝卜,耳朵无力的拢下,细细啃着萝卜。
听到声响,看了范闲和蓝衣一眼,咻一下躲在楼梯下面去了。
又怕怕地伸出一只爪子,将落在地上的萝卜托了进去。
“你们这两个大忙人居然会有时间来我这竹雅轩,真是件稀罕事儿。”
海棠朵朵手里拿着一个勺子,从屋里探出头来,见到两人,嘻嘻笑道。
她腰间带着围裙,上面沾着些许油渍,在左边,还有一个黑漆漆的五指引。
应该是烧火的时候不小心印上去的。
看她这个时候的打扮,若是不知道的,还真认不出来这就是北齐圣女。
“进来吧,坐下喝些水。你们这来得也太突然了,我可没准备你们的饭菜份额。”
范闲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说道:“不碍事,我们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不打算蹭饭的。”
“那也是,听说蓝衣为了你,还特意去抓了食神刘依依,拜师学艺,如今只怕你的胃已经被养叼了吧,自然是咽不下我这竹雅轩饭菜的。”
蓝衣:“圣女说笑了。”
或许是故意气范闲,海棠朵朵做好饭菜之后,还真就一个人吃了起来,倒是为蓝衣准备了碗筷,就单独没准备他的。
这让范闲有些哭笑不得。
两人在竹雅轩未做太久停留,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也就离开了。
范闲和蓝衣回到驿站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言冰云。
看他一副失魂落魄,行尸走肉般的状态,范闲和蓝衣彼此对视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稍纵即逝。
三人一路来到驿站之中,言冰云突然深深对范闲鞠了一躬,这再次让范闲和蓝衣心中诧异。
范闲上前一步,问道:“不知言公子这是……”
“范闲,我之前对你有颇多误解,在这里,我向你赔礼了。”
“言公子严重了,快快请起!你我都是同僚,当不得这般大礼。”
范闲伸手将言冰云扶了起来。
“将我救出锦衣卫大牢,我虽然感激你,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在我看来,你的性子太过懒散不羁,而且对皇室少了几分敬畏之心,更是琅琊阁中人,如此,是万万不能接掌鉴查院的,这一点,回京之后,我会向院长谏言。”
范闲和蓝衣神色无常,但心中却已经同时心生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