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四海摸了摸茶壶,水还是温热,人应该离开不久。
于是拿起两个反扣在桌上的杯子,在旁边水池洗了洗,又用温水冲了一下,然后给自己和婉婉各倒了一杯。
婉婉抱着杯子,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得点滴不剩,看来是真的渴了,今天她本来是想找桃子她们玩的,却被老板临时拉着干活,所以她没带自己的小水壶。
“哈”
喝完的婉婉把空杯子放在桌子上,大声哈了一口,无比地满足。
然后左右看看,看到旁边有一个摇摇椅,于是立刻把目光看向何四海,然后又看向摇摇椅,就这样来回看。
“想玩就去,不用看来看去。”何四海有些好笑地道。
“嗯。”
婉婉开心地从椅子上蹦跶下来,然后爬上旁边的摇摇椅。
躺在摇摇椅上的她,透过透明顶棚,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翘着二郎腿,摇着小脚丫,一副惬意的模样。
可接着感觉有点不对。
摇摇椅没有摇呀?她晃动了一下身体……
还是不动弹。
这是怎么回‘四’?
她爬坐起来,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椅晃动了两下,于是她又赶忙躺下,可是却又不动了,这是怎么回‘四’?
来回几次,她终于发现,是自己太小了,太轻了呀。
于是重新躺好,冲着何四海“哦……哦……”几声。
“你呀”
何四海无奈地放下杯子,站起身来,走过去伸手轻轻按下椅背。
然后摇摇椅吱呀吱呀地摇晃起来。
婉婉翘起二郎腿,转动小脚丫,眯着眼睛,想象自己现在是个老爷爷……
就少了一个唱京剧的收音机,要不然就完美了。
何四海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然后坐了回去,重新端起了杯子。
路过门口寥寥的几个行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何四海他们在门口坐的时间并不长。
就见一位气质极佳的老太太推着一个轮椅走过来。
轮椅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就连眉毛都是白色的。
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人倒是挺精神的。
人虽然老了,脸上皮肤也已经松弛了。
但何四海一眼就认出他来,正是沈红莲苦苦等待的黄礼忠。
“你们是?”
推着黄礼忠的老太太疑惑地看着何四海他们。
她应该就是黄礼忠的小女儿。
黄礼忠也一脸好奇地看着何四海。
何四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放下道:“我们是从大陆来的。”
婉婉也从椅子上爬了下来,悄悄地躲在何四海身后,在后面偷瞧。
“你是?”
坐在轮椅上的黄礼忠闻言神色稍微显得有点激动。
何四海掏出夹在信封中的那张照片递了过去。
黄礼忠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接了过去。
原来他能走啊,刚才坐在轮椅上,还以为他不能走了呢。
“红……红莲呐……”黄礼忠轻轻地抚摸着相片,神色呆呆地,仿佛陷入了回忆当中。
后面的老太太走上前来,扶他坐下。
她好奇地瞅了一眼黄礼忠手上的相片,没做声。
过了好一会,黄礼忠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然后看向何四海,有些期盼地问道:“红莲她还在吗?”
何四海摇了摇头。
黄礼忠闻言直愣愣的,然后笑了起来,“红莲要是还在世,今年整99了,除了像我这样老而不死的,怎么可能还活着呢?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说到最后,只剩下他低声的呢喃。
又过了好一会,他又重新抬起头来,看向何四海,好奇地问道:“你跟……红莲是什么关系?”
“是黄利国拜托我来找你的。”何四海端起杯子道。
“是小国啊,他……他还好吧?”黄礼忠神色忐忑不安地问道。
脸上难掩愧疚之色。
“早死了。”
何四海端起手里的杯子一口而尽,然后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他知道,也许造成这一切的并不完全是黄礼忠的错,很大是时代的原因,但是他依旧避免不了带上了情绪。
“那……那小民他还好吧?”黄礼忠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但是何四海并没有回答他。
而是站起身来道:“走吧,跟我去见见他们。”
“咦,不行,我爸身体不太好,受不了长……”黄礼忠的女儿赶忙说道。
可是就在这时,何四海已经伸手拉起了黄礼忠。
黄礼忠的女儿赶忙拉住黄礼忠的另外一只胳膊。
“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
可是还没等她话说完,就感觉眼前景色一阵恍惚,再定神一看,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入目之处断壁残垣,杂草丛生。
“这是什么地方?”黄礼忠的女儿紧张问道。
下意识地紧抱着父亲的胳膊。
而黄礼忠毕竟年纪大了,一瞬间的转移,竟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摔倒。
好在拉着他的何四海及时扶了一把,要不然不但他自己摔倒,就连带他女儿也会摔倒。
等黄礼忠定了定神,然后一脸茫然地看向四周。
“这里是……这里是……”他隐隐觉得有点熟悉之感,可是一切却又显得很是陌生。
毕竟他离开松溪村太久了,加上后来变化甚大,虽然现在已经破败不堪,但是一时间不可能认出来。
何四海没回答,放开黄礼忠的手,示意挽着他胳膊的女儿道:“扶好他,跟我来。”
“先生,请问您是?把我们摄来此处所谓何事?”
黄礼忠毕竟是从大风大浪过来的,稍微有点惊慌以后就镇定下来。
能从他们家门前,眨眼之间,能把他们摄至此处,无论眼前一切是真是假,他和女儿都老胳膊老腿的,能拿对方没什么办法?
“跟我来吧。”何四海拉着婉婉往村东头走去。
“爸。”搀扶着黄礼忠的老太太叫了一声,声音里难掩恐慌。
她虽然是黄礼忠的小女儿,但今年也已六十有九。
虽然这么大年纪,一生经历颇多,但也未经历如此奇异之事。
黄礼忠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因为年纪大了,何四海也知道他们走不快,所以故意放慢了些脚步。
而黄礼忠正好有机会好好打量四周。
眼前这座废弃的村落,他越看越是眼熟。
神色渐渐地变得激动起来。
“爸,你怎么了?”
“我记得了,我记得了,这里是……这里是我的故乡啊。”他神色激动,步履踉跄地道。
当那巨大的榕树入目之后,他已经无比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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