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祐六年,风不怎么调雨不怎么顺,开局就是一个大冷天和大疫年,没出正月官家最为宠爱的张贵妃还一命呜呼了,闹得一向勤勉有加的官家都罢朝七天收拾自己碎了一地的心,可谓是多灾多难。
甚至还被日食逼得改元至和。
不过这一切离苏辂都挺远的。
苏辂正坐在他爹苏涣身边揉屁股,揉着揉着还念起诗来:“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他爹苏涣在岗位上干了三年,今年终于要挪地方了,不过当地官员还有不少活要收尾,所以苏涣获得了一段为期不短的探亲假。
苏辂是在他爹任地出生的,以前因为他年纪小,他爹回乡探亲时都基本没带他。
今年因为要换任地以及放长假,苏辂才获得回四川老家的机会。
苏辂有个秘密,他不是普通小孩,他是个穿越者,带金手指的那种。他的金手指是随身带着个搜索引擎,常年不断网,随时能连线,要多方便有多方便,实乃穿越时空必备佳品。
苏辂手握金手指,干了许多大事。
比如给他家厨子抄了好多份菜谱。
以及背诗忘了下一句的时候搜索一下,借此维持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人的尊严。
苏辂对现在这种生活很满意,有书童(虽然有点傻),有丫鬟(虽然有点凶),有厨子,还有个温柔美丽、年纪还不到三十的小寡妇奶娘(没别的意思就是陈述一下事实),爹还是当官的,还是堂堂进士出身、正儿八经的文官,算下来他妥妥的算个小衙内,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苏辂老家在眉山,听着有点耳熟,他用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回忆了一下,想起这是大文豪苏东坡的故乡。
苏辂那金手指什么都好,就是墙了北宋相关搜索,连水调歌头的全文都搜不出来,让他试图站在伟人肩膀上躺赢科举的希望彻底破灭。
他爹是当官的,他哥哥们都很有出息,以后掏钱给他捐个官,他日子应该能继续滋润下去。
很不错,这就是他理想中的生活。
要是有个大佬的女儿对他一见钟情,用软饭来羞辱他、对他进行毫无人性的强取豪夺,什么都不许他干,只许他在家相妻教子,他也可以考虑成亲!
唉,如果可以,谁会不想当咸鱼?
可惜,他今年才七岁,小本本上记着的人选全都被判出局,因为她们不是养不起他,就是太崇拜他,一个两个都立不起来。这些小娘子怎么都这么不争气呢?
今年,他爹要调去新地方了,希望他在那里能找到一个能接盘他的好娘子!
苏辂感慨了一路,在小屁股快被颠簸成八瓣之后,终于穿过难走的蜀道来到成都府。
成都府颇为热闹。
苏辂跳下马车,跟着他爹娘去采买礼物。
听说他有个堂哥马上要成亲了,他们这回正好能赶上对方的婚礼。
穿来七年,苏辂还没围观过北宋人是怎么成亲的,心里挺好奇。要是能闹洞房就更好了,他现在还这么小,动作灵便,说不准能抢在他那位堂哥面前一睹新娘子的美貌。
说起来他爹还没给他介绍过堂哥一家子,他连他们的名字都不晓得,这届家长真的不行,儿子头一回跟他们回老家,怎么连基本的介绍都不给!
说实话,他连现在是什么年份都不知道,虽然自己也姓苏,老家还是四川眉山,可他胆子还是不够大,实在不敢假设自己和苏轼是一家人!
“芸娘,这簪子适合你。”苏辂趁着他爹娘在挑拣礼物,自己也踱步走到摆簪子的地方挑了一根,举起来比划给自家小寡妇奶娘看。
芸娘是个苦命人,被她爹卖给人冲喜,洞房之后丈夫就没了。偏她运气也不知算好还是不好,洞个房就怀上了,好歹没被赶出夫家。
可惜上天没有好生之德,才给了她希望又狠狠掐灭,她十月怀胎生下个儿子,没养两天就夭折了,她被夫家骂克夫克子,毫不留情地赶出家门。
赶巧苏辂他娘生了苏辂,奶水不足需要找奶娘,见芸娘可怜便收留了她。
这一收留就是七年,芸娘早两年给苏辂当奶娘,后来则悉心在苏辂身边伺候,仿佛把对亲儿子的好都转投到苏辂身上。
听了苏辂的话,芸娘看了眼他手里抓着的簪子,摇摇头说:“我哪适合这么艳丽的簪子。”
苏辂不听,踩上旁边的板凳,站高把簪子插到芸娘发间,左看右看,觉得好看。他问旁边的伙计:“你瞧瞧好不好看?”
伙计看到芸娘,脸都红了,忙不迭地答话:“好看,太好看了。”一旦卖起东西来,伙计的话就多了,“小郎君的眼光可真好,这是我们店里做工最好、花样最新的一款簪子,今儿才送到店里来的,别处根本买不到!”
苏辂很满意,转头问:“多少钱?我买了。”
伙计赶忙报了个数。
苏辂解开自己的小荷包把钱给付了,跳下板凳拉着芸娘去和他爹娘会合。
一行人带着大包小包往眉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