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到齐之后,没一会,皇室那边的人派了车过来。
一行人坐上车,半个多小时到了地方。
皇室的女子身上穿的都是马来传统服饰,很漂亮。
“你们好。”
走到里面,有个穿着粉色短袖衬衫,身形瘦高的大约六十多岁的老年人走了过来,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叶代表上前说了一番官方的话,之后才坐下开始进入正题。
其实今天的会面,也不过是一个文化上的交流,所以这期间大多数都是团长在跟皇室的人谈论。
许梦阮负责坐在旁边,偶尔有需要的时候点点头,应两声。
“我这里有个可能比较冒昧的请求,不知杨团长是否能答应?”年长男子半响之后,略微迟疑的说了一句。
“您请说。”
“我想请您的两位演员,能不能在这里为我演唱一段《望江亭》,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有些不合时宜,如果两位演员不同意的话也没有关系。”年长老人眼带期望,却又不想强迫的样子,让许梦阮微微有些意外。
就算皇室这边不像以前那样影响力比较大,但也不至于让人演出一段节目,还需要这样请求吧?
团长听完看向许梦阮跟小秦,无声问他们。
“我没问题。”小秦很有眼色的赶忙点头,脸上带着些许讨好的笑看了看皇室的这位当家人。
许梦阮没什么表情,也跟着点头。
望江亭本身讲述的是:才貌双全的谭记儿成了寡妇之后住在道观中,正巧观主的侄儿白士中往潭州上任途中探访观主,告知自己失偶之事。观主于是从中作合,使得白士中与谭记儿结成夫妻。
谁知权贵杨衙内早已看中谭记儿,本想娶她为妾,此时对白士中怀恨在心,暗奏圣上请得势剑金牌,前往潭州取白士中首级。
白士中得到消息,愁眉不展。
谭记儿不愿让他受自己连累,想出妙计。
时逢中秋,谭记儿扮作渔妇卖鱼,在望江亭上灌醉杨衙内及其随从,将势剑金牌窃走。
杨衙内欲绑缚白士中却没有凭据,白士中出示势剑金牌,说有渔妇告杨衙内中秋欲对她无礼。等到再见谭记儿,杨衙内方知中计。
恰好湖南都御史李秉忠暗中访得此事,奏于朝廷,杨衙内受到惩办,白士中依旧治理潭州,夫妻和美。
谭记儿作为剧中的女主角,本身大胆爽利的性格,智对杨衙内,让他无计可施。
最后才能与丈夫白士中二人和美圆满。
许梦阮在演绎谭记儿时,与杜丽娘和崔莺莺是完全不同的。
崔莺莺与杜丽娘都属于大家闺秀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话讲究文雅内敛。
而谭记儿不同,她已成为寡妇再嫁,说话做事胆大心细,比起闺门女子多了几分侠女气质。
虽然昆曲水磨腔讲究绵长细腻,但对于谭记儿却与崔莺莺中的红娘有些类似。
活泼灵动,古灵精怪,这才是谭记儿身上的特点。
许梦阮第一次扮演谭记儿的女旦,也是第一次在这一出戏上跟小秦搭戏。
两个人演唱的正好是在道观中见面的那一幕。
许梦阮摆好了娇羞的表情,小秦却不太买账,神色有些难以言喻。
对着一张男人的脸,他实在有点演不出那种一见钟情的心动感觉。
以前有妆容掩盖的时候都还可以自我安慰。
还好两人的唱功都不错。
算是将这点不足给弥补上去了。
结束之后,老人倒像是挺满意的样子,只不过他旁边坐着的那位女子脸上表情淡淡的,不太高兴的模样。
许梦阮看了一眼那位老人有些神思恍惚的模样,转身坐下。
“你,你的唱腔很好听,不知是师从哪一位啊?”老人很快收敛了神色,带着点惊喜的样子转头问许梦阮。
“师承侯老师和解老师。”许梦阮微微恭敬的回答。
“是已经八十多岁的那两位吗?”
“嗯。”
“啊,难怪!”老人呢喃一句,不知道什么意思。
谈完事情之后,皇室这边请他们就在这里用餐。
皇室的餐点做的很精致,菜色丰盛,味道也比外面餐馆好上不少。
吃完饭之后,那边派车将他们送回酒店。
“你还在想着那个女人?”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刚进屋的皇室当家人神色未变,走到沙发上坐下,伸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轻啜一口。
“好了,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去忙吧。”没有对刚才的问话进行解释的意思,摆了摆手,让她出去。
那边却好半响没有声音。
王后捏紧了腿上的长裙,指尖泛白,身子微微颤抖,嘴唇抖动,最后还是没有任由愤怒侵占理智。
一个转身,高昂着头离开了。
回到酒店的几人,团长跟叶代表没有上去,下车之后就坐车去了其他地方。
小秦也不见了身影。
只有许梦阮一个人,穿着不舒服的西装,垂着头往里面走。
“小许?”不肯定的声音传来。
许梦阮耳朵里带着耳机,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但那声音很耳熟。
他慢慢加快了脚步,假装没有听到后面的声音。
那人见许梦阮没有搭理他,快跑两步,到了许梦阮的身前。
“还真是你啊!这人靠衣装马靠鞍,说的还真是不错,小许,你这一身西装一穿,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这西装现买的吧?看看,这后面还吊着没有减掉的吊牌线呢。”
说着伸手到后领处,扯了一下露出来的一点白色的线。
许梦阮眼底满是厌恶,飞快的往旁边躲开。
可有些人就跟粘人的苍蝇一样惹人讨厌。
尽管许梦阮已经表现出很不想跟他说话的架势,偏偏袁海平还是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许梦阮突然之间停住了脚步,抬起眼眸,神色冰冷的看向袁海平,“如果你不想在剧团里再混下去,那你可以继续跟着我。”
说完带着讽刺的冷意看着他。
以往从不轻易展现在外人面前的琉璃眼眸,现在里面盛满了北极冰川那样的寒意,却愈发让人觉得透澈。
袁海平现在却没了惊艳的感觉,身上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马来半岛的热带气候也不能缓解此刻从脚底蔓延上来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