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弃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有劳各位等待,士弃此次探访无关公事,乃是以私人身份探亲。”
随后,伯叔搬来小楼梯;士弃缓缓从马车上走下,“看着”眼前之人,他有些唏嘘的说道:“大哥,好久不见了;虽然我们总共只见过两次,这是第三次,但我要感谢兄长当年从未对我表现过恶意。”
这是士弃的真诚感谢,对于自己曾经的那些遭遇;他不奢望有人对自己好,只要对自己没有恶意,就已经是一大幸事了;如果像士廞这样的第一继承人都对士弃有恶意的话,那士弃压根就活不下来。
但这也十分正常,因为如果连继承人都沉迷于欺凌弱小族人的话,那就代表这个家族就快“入土为安”了;当年针对士弃的那些人,就是嫡系的纨绔小公子士颂和一众狗腿子旁系子弟。
士廞还未回答,士颂却是着急的开口嘲讽道:“你的腿竟然好了呀,嘿嘿,当初让你逃了,这次回来就不怕再被我打折吗?你那双眼还是瞎的,一定很不方便吧,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势力才会要你这样的……”
“闭嘴!”
士廞打断了士颂,并用眼神阻止他继续开口。
家族继承人的威严不容侵犯,士颂不得不闭上了嘴,但他的眼里满满都是不服气,大哥怎么能为了一个废物私生子凶我?如果当初不是士弃逃出去了,他已经将其玩死了。
士廞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不要轻易给自己树敌,尤其是那么强大的敌人,如果真的因为士颂的出言不逊而导致士家与秦势力开战的话,无论结果如何,他这个导火索不死都要脱层皮。
士颂从未离开过交趾郡,所以他对于外界近乎一无所知,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胡作非为没人敢反抗,便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
但如果真的惹了什么士家得罪不起的敌人,牺牲一个士颂若能平息的话,那么士家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
就好比士廞,士燮那么重视的继承人,最终还不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将其被派去孙权手下当了质子。
面对士颂的挑衅,士弃就淡淡的“看着”他,在心眼的洞察下,发现这具身体早就被掏空,凭着一些珍贵的药材在吊着罢了;沉迷于酒色之人,士弃有的是手段来收拾他,而不是简简单单的耍嘴皮子。
通过心眼的观察,士弃发现有很多股女人的气息和士颂纠缠在一起;其中有几股气息,士弃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和士府内院的几股气息在共鸣。
士府是士家的核心族地,同时也是家主的府邸,唯有家主的血亲和未成年子女才能住在其中;平日里,家族的重要人物会在此商议要事,但最后都会回到自己的府邸,就和朝廷里的上朝退朝一样。
那么居住在士府后院的女人,自然就是士燮的“后宫”了;汉帝后宫内的女子共分为一十四等,每一等有数百人,加起来共有好几千人;士燮倒不至于这么离谱,但也有个一百人往上。
而士燮尤其溺爱自己的幼子士颂,哪怕是其已经成年,也仍然允许其继续留在士府之中居住,并且可自由出入内院……
士弃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微妙的幅度,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啊。
士弃看着士颂的同时,士廞也在看着士弃,士廞直接忽略了士弃那番“感谢”的话。
他开口道:“既然你称呼我一声大哥,那我就冒昧称呼你一声族弟了;家族子弟在外取得成绩,这便是家族的荣誉,家族会以你为傲,如果有什么困难,家族也一定会支持你。”
说着,他微微皱眉,“但是,我记得族弟你的名字不应该叫士弃才是?未经允许,可不能随意更改自己的名讳啊,因为这涉及族谱的变化。”
士弃原来的名字的确不叫士弃,具体叫什么,他已经忘了,也不想去回忆;他只知道,他是士家的一个弃子,士弃。
士弃回答道:“士弃就是士弃,不是别人;我这一次来也不是认祖归宗来的,而是希望能就此脱离士家,作为回报,我会将士家曾经给予我的那些东西,十倍奉还。”
士廞眉头紧皱,士弃之前只是一个小人物,他对于士弃并不熟悉;直到士弃作为秦势力的核心人物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时,士廞才了解到了士弃,一个备受欺凌的私生子。
士弃在士家受到的只有欺凌,哪来的回报一说?分明是报复才对!
恐怕士弃是来者不善啊,士廞心中暗暗紧惕,但仍旧保持着不动声色的说道:“唉,何须如此呢?不此事我无权处理,族弟要和父亲大人提出才是。”
士弃微笑着说道:“明白了,不知现在是否方便见一见族长呢?”
族长吗?这种称呼方式,看来是铁了心的要断绝关系了。
士廞说道:“族长大人今日有事外出,恐怕要两三天后才会回府,所以才特让我来招待族弟;等到族长大人回来之后再相见,不知可否?”
能够在龙编城多待几天,反而更方便士弃行事,他说道:“当然没问题,我有的是时间。”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带族弟去府邸之中安顿吧。”
士廞引着士弃安顿在了士府斜对门的一个府邸之中……
当夜,士府的一间小茶室之中,一老一青两个长相极为相似的男人坐在里面。
老的那一个问道:“廞儿,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处理这个士弃?”
士廞回答道:“父亲大人,在此事之上我们完全是被动的一方,我们不但不能对其动手,反而应该将其保护周全;至少在他离开交州以前,他不能出事,否则就算不是我们动手的,秦势力也会算在我们头上。”
士燮眯着眼睛,看不出喜怒,他问道:“我们士家需要惧怕秦势力吗?”
士廞:“恐怕是这样的,我们士家现在的确不是秦势力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