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告御状的话,恐怕也只有明初的时候成功过几例,不过老是有人越级告状太祖皇帝也烦了,而且这也不合乎规矩。
所以在大明律中是有规定的,“凡军民词讼,皆须自下而上陈告。若越本管官司辄赴上司称诉者,即实,亦笞五十。”
也就是说无论你有什么理由,多么大的冤屈,只要你越级上诉了,那么都要仗打五十大板,之后再来好好谈谈你告的御状。
所以自洪武一朝后,鲜有人再告御状了,因为他们一般连皇帝面都见不到,就被这五十大板给打死了。
当然能死在京城里的都是少数,他们能不能离开当地来京告御状还是未知的,一般也没有官员会允许他们这样做。
毕竟通关没有引子连城都进不去,手持大诰的话只会死的更快,所以告御状的风险还是很大的,要不是被逼到绝地了没人会这么做。
当然这次那些人是被锦衣卫带到京城来的,所以自然不用走常规的手续,不过……
“根据大明律,越级上诉应该承担什么我想身为刑部侍郎的岳侍郎应该知道的吧?”孔彦缙望着岳正道。
一开始听说有人从曲阜而来,孔彦缙确实吓了一跳,不过好在他这种事情也干了不少次,所以对于其中的律法也是十分了解的。
“我自然是知晓的,不牢衍圣公您多费心。”岳正点头道。
不过紧接着话锋一转看着孔彦缙问道,“根据大明律,阻挡陈言上书应当何罪,想必衍圣公也是清楚的吧?”
“老夫不知道岳侍郎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说老夫阻挡某人上书朝廷了?”孔彦缙轻抚胡须一脸淡定的反问道。
“有没有这件事情,衍圣公比我更清楚,难道不是吗?”岳正笑着问道。
很快一群人便被王瑾带了过来,根本不是从皇宫外带来的,而是直接从锦衣卫带了过来。
所以众人看着他们被几名身穿飞鱼服的人押送进来时,不少人也就明白了,这件事情背后有锦衣卫在运作,这么一想估计这件事情背后应该还有不少人。
朱骥上前向朱祁钰禀报道,“启禀陛下,杖罚已在前几日在我等锦衣卫和刑部的监管下执行过了,如今可直接审问。”
这话一出,孔彦缙当即愣住了,他就算再傻也不会看不出来这件事情有猫腻了,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
他突然后背有些发凉,赶忙转头向朱祁钰看去,而朱祁钰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看都不看他一眼。
下方那几名告御状的人正在一句句的诉说着曲阜孔家对于当地的各种剥削,不过这些侵占良田,欺男霸女什么的这些都不是重头戏。
不过总归还是要走一个形式的,即使这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但还是要让观众们尽兴。
而等到他们都说完之后,朱祁钰便看向朱骥,“他们所说的可有查证过?”
朱骥点头回答道,“回陛下,全部查证过了,句句属实,除此之外,也还查到了一些其它的,还请陛下过目!”
接过朱骥递上来的册子看了起来,其实里面的内容朱祁钰早已经看了好几遍了,最让他在意的还是那最后一句话。
朱祁钰深吸了一口气,假装强压下愤怒的样子,随后将册子递给了朱祁镇。
“皇兄,你也看看吧。”朱祁钰说道。
朱祁镇一脸疑惑的接过册子看了起来,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没有明白朱祁钰叫他过来的原因,不如说他觉得没有什么值得让朱祁钰叫自己过来。
唯一有的也只有孔彦缙这个家伙了,所以他带着一脸疑惑的逐字逐句的看着这本写满了曲阜孔氏罪状的册子。
越往后看他越是心惊,不知不觉冷汗又流了出来,朱祁钰见此又瞪了一眼兴安,兴安赶忙加快了速度为朱祁镇扇着扇子。
但是这阵阵冷风只会让朱祁镇手脚冰凉,整个人如坐冰窖之中一般。
良久朱祁镇将册子递还给了朱祁钰,“此事全凭陛下决定,孤断然无此心,还望陛下明鉴!”
朱祁镇知道这种情况下如果朱祁钰想要杀自己那么说什么都是徒劳的,所以他选择了沉默,而且他此刻竟然还觉得有些轻松。
仿佛解脱了一般,没有人知道这些天他经历了什么,遭受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是什么让他发生了转变。
朱祁钰和朱祁镇两人的对话让所有人都有些好奇了起来,他们好奇这册子里到底写了什么,他们好奇这曲阜孔氏到底干了什么。
朱祁钰叹了口气,随后起身离开了位置,一步步的走了下来。
“方才,朕与太上皇看的这个册子,里面写了一堆曲阜孔氏的罪行,并非一人两人,而是大部分孔氏族人,其中有欺男霸女的,有鞭挞无辜百姓的,有奸淫乐妇夜夜笙歌的,不过这些朕也懒得细看了,圣人之后做出这种事情,朕不屑再看。”朱祁钰慢慢说道。
这句话说完已经算是把孔氏的罪行定下来了,当然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朱祁钰之后要说的话。
“不过最后面倒是有几句话让朕产生了一点好奇,朕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没有道理,现今刚好诸位爱卿和众多新科进士们都在这里,诸位可比朕这个从小到大待在皇宫里的人要见多时广多了,不如替朕评判评判,此话说的是否有道理!”
“你们看如何?”朱祁钰向着众人问道。
岳正当即当仁不让的第一个站了出来,“臣领旨!”
商辂、高谷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也异口同声道,“微臣谨遵圣命!”
“我等谨遵陛下圣命!”
周围人也纷纷跟着回答着,他们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朱祁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朱祁镇问道,“皇兄以为呢?”
“陛下但请开金口,孤定当如实评判!”朱祁镇答道。
“好,那朕就说了。”
朱祁钰点了点头,随后在高台上斟酌着左右走了几步,似乎在整理语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