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睡觉,不准晚上偷偷爬起来看漫画。”
坐在床头的张芬一脸认真地摸着杨间的头,柔声叮嘱道。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躺在床上的杨间看向张芬,询问。
张芬神色微动,笑着回答“等爸爸处理完事情,他就回来了。”
“哦。”杨间看着天花板,轻轻回应一声。
张芬替儿子杨间捏了捏被子,面色带有一丝忧愁的她起身离开房间。
回到卧室的张芬,缓缓掩上房门,背抵着门,忍不住掩面哭泣。
忽然,客厅传来细微的响动声。
因为家里频繁遭遇诡异事件而导致神经衰弱的张芬顿时紧张起来,因为杨天佑和许默都不在的缘故,真要发生事情起来,唯一能保护杨间的只有她了。
张芬赶忙拭去眼角的泪,转过身来,扭动房门把手。
咔嚓,
房门打开一道缝隙,阴冷的风透过缝隙狠狠地吹拂过张芬的身体。
张芬打了个寒颤,按捺着恐惧和困惑,她缓缓走出房门,向客厅走去。
虽然才是秋天,但房屋里的温度却骤降得可怕,丝毫不亚于冬天冰寒。
在过道和客厅墙的拐角处,循声而来的张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向客厅。
昏暗的客厅里,一位被报纸遮住相貌的年轻男人坐在沙发上,身躯笔直且僵硬,似乎在很认真地阅览报纸上的新闻。
“天佑?”张芬望着那位年轻男人,总感觉身材有些像天佑。
她轻轻唤了几声“天佑?”
年轻男人不为所动,异常死寂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反应。
家中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位陌生的诡异男人,张芬感到一种从心底迸发的胆寒,她后退几步,打算回到房间里拿手机报警。
没想到,张芬后退的那一瞬间,沙发上的诡异男人也同样站起来,脑袋迅速地抬起。
张芬吓得说不出声,浑身颤抖。
那那还是人吗?
沙发上的诡异男人,压根没有脸,没有五官的脸正在盯着她!
“啊!”
张芬凄厉地叫喊。
可,声音还没有完全发出来,她发现自己的嘴巴被一张报纸所封住,接着是脸庞的其他部分。
视线变得黑暗,慌张失措的张芬在地上翻滚,双手用力地拉住报纸的边缘,努力地想要撕扯下粘在自己脸上的报纸,报纸像只嗜血的蚂蟥,死死勾咬住张芬的脸庞,腥臭,腐烂的味道涌入张芬的鼻腔,这让她感到窒息。
张芬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渐渐地丧失,不想束手待毙的她依旧在拉扯报纸,但报纸仿佛是和她的皮肤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每一次的撕扯都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剧痛。
知道自己可能难以逃脱死亡的张芬不再选择拉扯报纸,而是尽力地去拍打地板,以及触碰一切能够发出声音的物品,她想告诉正要入睡的儿子杨间
快跑!
杨间快跑!
张芬努力地想要张开口,提醒自己的儿子,可始终发不出声。
客厅里,挣扎的女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沙发上,那位没有脸的年轻男人缓慢地起身,来到已经停止挣扎的女人旁边,捡起那张报纸。
报纸上多了一个人脸的轮廓,那张脸是张芬的。
而瘫倒在地的女人失去了她的脸。
年轻男人抬起手臂,将报纸遮住脸,过了好一会,他将手臂放下,他的脸变成了张芬。
换过脸的“张芬”,抬起那僵硬的头,视线投向前方一个屋门半掩的房间。
缝隙里,一双小眼睛在向外探视,似乎察觉到外头人投来的目光,那人赶忙扭头跑到床上。
张芬在被报纸纠缠后,危难之际想到通过敲打地板发出动静,想让屋内杨间警惕。
事实上,起到了作用。
原本将要入眠的杨间忽然听到客厅处传来敲打地板的砰砰声,感到疑惑的杨间翻身下床,轻轻地打开房门看向外面,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张芬被那张报纸袭击,生死之际的绝望,和奋力想要告知他信息时的挣扎。
杨间一时间吓愣在了原地,呆呆地注视着母亲张芬被换脸的过程,直到换脸后的“张芬”目光投向他时,那种彻骨的冰寒侵蚀入他的身体,将已经吓傻的杨间拉回现实。
杨间在接触到“张芬”死寂目光的那一刻,便害怕地转身跑回床上。
裹紧被子的杨间目不斜视地盯着半掩的房门,他能够听到那人的脚步,害怕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房门外,如墨的黑暗深渊在一点点地侵蚀着杨间幼小的心灵,他无比惊恐地注视着。
忽的!
一张脸!
是张芬!
她趴在门口!
朝他微笑!
“爸爸,许叔!”杨间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地叫喊。
但是,无人回应。
杨间将脑袋缩回了被子里,不停地颤抖。
房门被人打开。
即便是裹着被子都难以驱散围绕在杨间身旁的阴冷,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臭味。
躲在被子里的杨间清楚,那个“张芬”在逐渐靠近,接近自己。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张拥有自己母亲脸的鬼贴近了
自己的被子猛地让人掀开。
杨间扭头的那一刻,与“张芬”的脸正面对上。
那张母亲“张芬”的脸,眼神空洞死寂,唯一的表情便是僵硬的微笑。
一张报纸突然贴住杨间的脸庞。
恐怖的力量瞬间倾泻于杨间的脸上。
杨间感觉到被一个强力贴粘住了自己的脸,和先前自己的母亲一样,他奋力地撕扯,但每一次的拉扯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沉闷,眩晕感涌上杨间的大脑,他可能要窒息而死了。
现在的家里根本没有人,谁能来救救他?
报纸上,属于杨间的脸庞轮廓在慢慢地勾勒。
他无力的反抗根本阻止不了报纸的侵蚀速度,反而使得报纸收缩拉紧。
在生死一刻,杨间忍着窒息的痛苦,在自己的枕头边摸索,
报纸带给杨间的窒息感愈发强烈,大脑已经完全中空,终于他摸到了一个冰冷的物品,死死地紧握。
那是一个血玉,是许叔在他离开梅山村时送的。
濒临窒息而死的杨间意识开始模糊和短暂的缺失,记忆中的画面浮现。
当时的话语在杨间的耳旁响起。
“这块玉,可记着你叔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