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了解你们这种人……自私、自我、贪图享乐、好吃懒做。
你们反抗上一代人灌输给你的价值观,却又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观点;你们憎恨财阀的贪婪,感叹传统道德的狭窄,反对战争的无人道性。
于是你们就用摇滚乐发表着自己的不满,彰显着愤世嫉俗的情绪。你们高呼着‘爱与和平’,自以为‘纯真、激动、伟大’,但这个世界并不是靠这些就能发生改变的。
最终,当这一切过去。终有一天,你们的父母会老去。由于你们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推卸身为一个成年人应承担的社会责任,使得自己的青春最终在毫无意义的逃避中虚度。
回头看时,你的背后站着一个愚蠢的青年,留着令人尴尬的发型、抽着大麻、高喊着空洞的口号。你们那套理想主义的东西听上去很美好,可你们并没有将其实现的能力。”
韩试觉得这段话在某种意义上是一针见血的,如果摇滚乐队都是下午演出的这种水平。
大众的偏见便何尝不是由来有因。
幸好这个世界有了我,我拥有着另一个世界,韩试默默地站到了舞台正中央。
黑鸭、痛苦、八爷、阿西、阿阳,都一脸郑重地拿起了各自的乐器。
刚才主持人介绍到他们的时候,台下的欢呼更像是出于礼貌,有气无力,甚至夹杂其中的嘘声都完全掩盖不住。
“信仰的痛苦?什么鬼,又是个压根儿没听说过的乐队。”
小朋友,你一定有很多问号。
这乐队名都是出发前几天临时定的,在场十多万观众,有一个知道那都是咄咄怪事。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上台后八爷习惯性地吆喝了一嗓子,热情无比。
现实一盆水浇的他透心凉,心飞扬。回应者寥寥无几,不冷不热。
不过观众的反应反而压下了八爷几人的紧张感,劲儿上来了都。
黑鸭看了下眼清一色短发的队友们,沉着声狠狠道:“把刚才他们甩头发的劲儿都给我用出来,让观众们擦亮眼睛,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摇滚!”
八爷几人应了一声,斗志昂扬,他们对接下来要表演的歌曲,极有信心。
上场之前,黑鸭就仔细叮嘱过:“这次现场有十几万人,我没经历过,你们应该也没经历过,这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但我们绝不能出现任何失误,一点都不行!
到时候现场的声浪肯定是极大的,虽然音响这些设备都很好,但不论是我们的伴奏,还有柿子的演唱,都要尽可能地把自己的力量用上。
我们之前默默无闻,现在就要让观众们燥起来,之后让他们都记住,信仰的痛苦!”
迎着黑鸭的目光,韩试平静地回复:“练习时你们就应该知道了,不用担心伴奏会压住我的声音。”
痛苦笑道:“就是,只要我们不失误,就没问题。”
阿西笑嘻嘻道:“知道小鲜肉为什么很少敢来这样的现场吗?这里可没有修音,没有调调补补,真正考验一个人的唱功。没有几斤几两,一不留神就是车祸现场。”
台上。
几人相视一眼,痛苦手中的鼓锤落下,架子鼓第一个进,伴奏响起。
黑鸭五人长年厮混一起,默契十足,各自对乐器的操控也是上游水平,节奏把控敏锐,痛苦一开始,各人行云流水地跟上。
韩试开唱,第一首歌是无地自容。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
装作正派,面带笑容。
不必过分多说,自己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更不必难过,
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这首歌以及所在的专辑,是地球上摇滚最好时代的永恒纪念,也是摇滚乐迷心中的不朽传奇。
无地自容被无数人翻唱,一直流传不衰,就在于它的独特魅力。这首歌,里面既写了男女之前,更深刻的是,表达了社会上人与人之间人情冷漠、虚情假意、缺少信任的愤怒与不屈服。
这很容易让人感同身受,充满共鸣,释放积压的情绪,从表象的愤怒到内敛的思考。
但在现场来说,更具感染力的是它的曲风和节奏,高亢而不尖锐,激昂慷慨而不一味嘶吼,极能让人沉溺其中。
台下的观众从韩试他们上台时的冷淡,到几遍副歌之后,已经有人在跟着大吼了: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除了费嗓子,极难唱出精髓,跟个大致的调子却很简单。
韩试的音色没有嘶哑的质感,但听上去也不赖,而且他的眼光气息稳如泰山。
尽管他与台下的观众没什么互动,台下已经热情无比,沸腾一片,还有不少人在大声询问乐队主唱的名字。
好的音乐或许不一定会流行,但绝对能征服好的听众。
摇滚的形式是桀骜而张扬的,但它的内核是自由而高尚的。信仰的痛苦,这只乐队与之前的几个小乐队相比,没有那么浮夸奔放,有的只是认真演出地一首好作品。
到了后来,韩试也被感染得浑身燥热,他把帽子取下来,往人群中一丢。
后面的人只能听歌,根本看不清什么,前面的人却疯狂了,有几个女声的分贝,在狂躁的音乐中都清晰地传出老远。
万万没想到,主唱不是大叔就算了,居然是一枚清纯美貌的小鲜肉。
一曲完毕。韩试抹了下额头的汗水,终于说了上台后的第一句话:“信阳的痛苦,无地自容。”
五分多钟,光是唱就累的够呛,不知道伴奏的五人有没有脱力。
韩试往前走了点,蹲下来,笑道:“是你们太热情了,还是天气太热了?反正我是得先歇会,喘口气。”
怪我心中仍有热血,把梦做成摇滚乐。
韩试没有这样的梦想,不懂黑鸭和痛苦两人的挣扎,但此刻站在台上,他的心中也激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