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主薄呆愣愣地看着跟前抛出了这么一个看似不经意问题的程三郎。
脑海里边,却仿佛有一个炸雷陡然震响,好在他可是荥阳郑氏中的精英出身,也算是久经宦海。
作为一位中下臣官吏中的老油条,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控制住了自己方才失色的表情。
“不知小程太保何出此言?”
“你这人口增长的丁数与口数有问题。”
程处弼一只手随意地翻着其中一份帐册,表情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郑主薄。
郑主薄深吸了一口气,一副小心翼翼,却又不甘受委屈的模样言道。
“小程太保,下官在洛阳任书吏、主薄多年,深知朝廷对于百姓的看重,也深知丁、口数目对于官府的重要性。”
“这些数字,下官虽然不敢说百分之一百准确,但也绝对都是下官兢兢业业,呕心泣血才得出来的结果。”
“呵呵……那我倒要问你一问,你担任这洛阳县主薄已有十余载。
为何前些年份的入籍者的数目,与如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可是为何从前年开始,这人数口长数目差异如此夸张?”
程处弼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要么,就是今岁的人口数据你造了假,要么,就是前七八年的数据你造了假。”
心生寒意,可郑主薄仍旧是在据理力争。
“小程太保,你,你怎么仅能凭这人口数,就在这里给下官定罪?”
“来人,把长安的人口增长数据表,还有晋阳的人口增长数据表拿过来。”
程处弼手指头一抬,一旁的邓称心赶紧将一份硬纸板夹着的表格递了过来。
程处弼将这两份数据表拿在了手中,朝着郑主薄冷冷一笑。
郑主薄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示意身边的亲随抄起来面对自己的三份古怪的表格。
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很想问问程三郎,你特娘的这是真的吗?
就凭几张破表格,就想证明老夫有罪,这不是逗着闹吗?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看到了那崔慎的心腹亲随捧着一个盖着绸布的木盘快步走来。
掀开了绸布,里边则是一枚代表着洛阳县令的印绶就摆放在木盘之中。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印绶,抬起了头来看向那位崔慎的心腹。
“你家主人这是何意?”
“我家主人已经接到了陛下的旨意,交卸了差事。”
“陛下的旨意?”程处弼一脸懵逼,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用猜都能够推断出来。
十有八九,肯定是崔慎这个老东西找人帮忙递了奏折,叽叽歪歪一番,而偏偏陛下十有八九听信了他的馋言。
心头一软,就直接把这货给踹了出去,赏了对方一个圣旨致仕。
而站在一旁的郑主薄看到程处弼一脸黑线地走到了那个托盘跟前半天不吱声,不禁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崔洛阳这一招断尾求生干滴的不错,在郑主薄的意识里一直都觉得应该是崔洛阳得罪了程处弼。
所以,这位恶名元扬的程处弼才会在交割问题上反复纠缠。
就看到了这位程处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过了那方印绶之后,直接交给了身边人。
然后抄起了那几份表格,还有那几份帐册之后,转过了头来,朝着郑主薄道。脸,小心翼翼地劝道。
“公子,不就就不吃,咱别浪费成不?”
“浪费什么?”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邓称心一眼。
晃了晃手中的这棍硬度足可以用来敲闷棍打劫的肉干棍子,耐下性子解释道。
“我这是要把这玩意给制作成肉松。”
“肉松?”程虎与邓称心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根肉干棍子,这肉那么的紧,怎么就松了呢?
程处弼没搭理这两个家伙,招呼着那位已经收拾好了石碾子的家丁牵着驴往前,他而将那根肉干棍子塞了进去。
“来,我把这玩意塞碾子里边,让驴走慢点,一点一点的走。”
然后就听到了犹如木柴断裂一样的声响,程处弼则站在旁边打量着,等到碾过去之后。
程虎和邓称心都看到了那已经被压得开裂呈现扁平状的肉干。
程处弼拿工具把那肉干又拔动了一个位置,让家丁继续牵着驴驱动着碾子。
七八圈下来,程处弼这才让人拿来了一个装成食物的簸箕,将那已经碾压成了碎肉屑状的肉松给扫进了簸箕里。
伸手捏了一小戳,放进了口中,程处弼眯起眼睛,仔细地感受着了味道。
唔……还是咸肉干的味道,而被碾碎之后,不需要咀嚼,抿一抿等口水把它湿润之后就能够咽下去。
程虎也吃了两口,砸了砸嘴,忍不住指着那堆犹如碎木屑一般的玩意。
“三公子,莫非这就是肉松?”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捏了点放进了口中,一边品抿一边解释道。
“嗯,不过这工序不对,应该是在半干状态,将肉碾压散开就行。
另外,咱们家这个碾子太给力了,不过这倒也可以,毕竟这是要搁到军粮里边的,碎就碎点。”
既然要做,那就做到令人们刮目相看,让大唐皇帝陛下为今日捉弄晚辈之举而痛心疾首。
让李绩老儿哭着喊着主动奉上他半年的俸禄才行。
一想到自己可以抄着多个品种的压缩干粮当成板砖去狠狠地抽那帮子不讲武德的长辈。
程处弼顿时干劲十足,然后开始吩咐程豹,指使着老程家厨房的那十来个杂役家丁们开始忙碌起来。
第一步就是先将各种材料都把它们打碎,或者是碾碎成细颗粒。并且还不能太细了,避免在制作过程结块成垢。
程大将军终于领着老大和老二蹿回府的时候,那些陛下所赏赐的各种食材都只搬了三分之一。
程咬金也不禁有些懵逼,等听那管定富叔解释了一通之后。
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乐开了花。
“老三这小子,铁定又是闹腾什么妖蛾子把陛下给得罪了。
不过也好。今年咱们府中过年,倒也省得去采办。”
管家富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件大事,伸手入怀取出了那张纸条。
“老爷所言极是,不过老爷,三公子给了小人这张纸条,说是他要弄什么压缩军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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