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频频立功受赏的程三郎。
不过,当亲儿子房俊被送到了程三郎的身边,跟着那小子摸爬滚打。
房玄龄不得不承认,自家这个二郎的性格,正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
过去那小子,遇上了自己,可以说是眨眼怂,毕竟房大相爷不知道什么是秒怂。
可是到得后来,虽然还是怂,却好歹还能够用语言来为自己的行为加以辩解。
虽然有时候跟着程三郎闹腾的那些妖蛾子,让房玄龄恨得牙痒痒。
但至少在欣慰,这个长不大的二郎,总算是渐渐地变得有担当,有勇气。
但是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给老夫添堵……
房玄龄一思及此,有些烦燥地将手中的《三国演义》搁到了一边,揉起了眉心。
这个程三郎,你能闹腾,就闹腾你的,凭什么把我家的老实孩子牵扯进去。
泸州虽然也属于蜀地,而且泸州也算是一片富庶之地。
但是戎州和播州,那两个地方大部份地区,皆是獠蛮之地。
程咬金任泸州大都督之时,亦曾经率军与獠人作战,虽然大胜那些獠人虽然摄于大唐军威,颇为安静。
但实际上,都不是省油的灯,仍旧时不时会有骚乱发生,獠人与汉人之争,獠人与獠人部族之争。
去了那种地方,能立什么功勋?这帮小兔崽子,若是惹恼了那些獠人,暴发了大规模的战事。
到时候,就凭他们三个小年轻,能平定得了?
只要消息捅到朝中,怕是他们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扔回长安,稍有不慎,重责一担,那可就……
“唉,这个混帐小子,老夫是你父亲,老夫所作所为,不就是希望你好,为啥老夫的话你就那么不乐意听?”
房慎立身于书房之外,听到了老爷的絮絮叨叨声,他却不敢稍动,也只能充耳不闻。
不过很快,房慎的声音就传入了书房,打断了房大相爷喋喋不休的吐槽和发泄。
“老爷,夫人过来了……”
“唔……知道了。”房玄龄坐回到了案几后边,又捧起了那本《三国演义》,继续埋头欣赏起来。
“夫君在看书呀?妾身没有打扰你吧……”卢氏步入了书房,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房玄龄搁下了书,起身相迎一面问道。
“夫人快快过来坐下吧,你去看那小子没有?”
卢氏顿时眼圈又红了起来,抬起了手,拭了拭眼角道。
“妾身去看了,他还在那老老实实的跪着,一夜食水未进,看着那么憔悴,妾身这心啊……揪得生疼。”
房玄龄赶紧扶卢氏坐下宽慰道。
“娘子,为夫也同样心疼,可是咱们不能再放任那小子胡作非为了……”
“就得让他狠狠吃点苦头,不然,回头还是咱们替他忧心忡忡。”
卢氏隐蔽地翻了个白眼,朝着房玄龄点了点头。
“夫君说的是,对了,那个胡作非为的小子,昨个拿了食方给了妾身。”
“今日妾身让那厨房那边做了虾饺还有蟹黄包,还有炸春卷,倒真是挺适合夫君你喜食清淡的口味……”
“……”听到了妻子卢氏对二郎的称谓,房玄龄自然明白妻子这是对自己将那小子关禁闭的行为宣告不满。
等到妻子卢氏将食盒里边的小蒸笼还有碟子端出来之后。
房玄龄打量着这些堪称精巧而又诱人的美食,不禁食指大动。
先是尝了一个看起来最漂亮的虾饺,虾子脆嫩,饺皮滑爽适口。
那蟹黄包的味道,更是让房玄龄两眼一亮,啧啧称奇。
至于那看似油腻的春卷,外面酥香,内里的素菜脆爽清口。
“这些东西,的确不错,辛苦娘子操劳了。”
“妾身能操劳什么,这些可都是二郎求了那程三郎许久,说是夫君你胃口不好,喜食清淡。”
“程三郎这才特地将这些口味清淡又不伤肠胃的食方给了二郎。”
“这小子一到长安,就悄悄地把这食方给了妾身,说是让妾身给你个惊喜来着。”
“唉……既然夫君觉得的确不错,回头我就去那里告诉二郎。
说他爹很喜欢他送的食方所制之膳食,顺便教训那小子,想不明白就继续跪下去……”
“……”房玄龄瞠目结舌地听着娘子这番夹枪带棒的话。
老脸尴尬地举着双筷子,也不知道是该继续挟美食,还是应该搁下。
卢氏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夫君的模样,语气转柔,亲自拿起小勺给夫君盛上了一碗鱼片粥递了过去道。
“夫君你快吃吧,终究是二郎的一份心意,你再气他,总不能伤了自个的身子。”
“唔,嗯嗯……”房玄龄还能说啥。
在朝中面对满朝文武,犹自不惧的大唐名相,却发现自己在面对娘子的时候,永远都是弱势的一方。
有时候房玄龄在想,若是自己妻子为男儿,指不定朝堂执宰的位置,怕是就没自己的份了。
吃罢了这些甚合口味的美食,用了那碗份外鲜香的鱼片粥,房玄龄的心情也是份外的复杂。
“娘子,让房慎去给二郎送些吃食吧……”
卢氏很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咬着银牙道。
“不成,万一那小子死倔,那怎么办?回头我就让房成把院门也给锁上。”
“……”房玄龄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昔日把二郎都快宠上天的娘子。
总觉得她是在说气话,可又不敢保证……头疼啊。
“唉……妾身真是命苦,咱们二郎为官的本事还有才干,连夫君你的一成都没有。
可就是那性子,倒跟夫君学了十成十,妾身夹在你们之间,太难了……”
说到了这,卢氏不禁语声悲切,看到妻子卢氏昨天到今天,一直都这么长吁短叹的。
房玄龄实在是都不知道怎么劝了,可是,又不愿意妻子卢氏继续这样伤怀。
犹豫了许久,这才咬了咬牙,将自己反复思考之后的厉害,告之妻子卢氏。
“……为夫这么做,不就是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日后尚了驸马,好歹也能安乐。”
“既然如此,那就熬吧,熬到你们父子谁先撑不住再说。
房慎,去把院门给锁上,任何人不得给二郎送吃食送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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