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容不是此刻才明白,是此前察觉到明谨在竭力控制今夜事故范围,她便已经猜想到今日在雪庐之中的贵客非同小可。
她已然猜到了对方身份,只是真正被这第二位不速之刀客戳破,她还是有了惊悸之感。
“大胆!”
院子里跟屋子里皆有人斥责出声!
接着屋中许多人走出。
多位阁老大臣,还有殊王父女,还有苏冰纨等几位年轻的朝廷官员,包括徐秋白也在。
还有君主仲帝当然也在。
“君上,危险!”
“请君上莫要出去。”
仲帝还是出来了,走出门槛,走到台阶上,这位至小尊贵没有经历过什么磨难的君主正皱紧眉头,看着男子,“你觉得这是孤所为?”
他算了下时间,“十年?十年前孤好像是已登基了,可我并无行此事,还有那碎石滩”
他眉头更深,眼中郁结。
“那时你自还只是太子,做主的是褚峥。”男子淡淡道。
仲帝面色凛然几分,“你蝶恋花若是一直对我王族无敬畏之心,也难怪灭门。”
到底是君王,还是有脾气的。
男子眯起眼,明明年纪也才三十不到,但威严强横,一身刀气纵横,周边地面的雪无风而扬。
仲帝面色一抖,下意识看向白衣女子,后者提剑挡在了前面。
“可能要打起来了。”明容挥手,让丫鬟嬷嬷护着明黛他们离开,这个范围还不足以保证安全,但这两人死活不走。
“姐姐她”
明容眉心拧紧,冷冽一句:“她今夜已经护了我们一场,就莫要让她更为难。”
两女一怔。
当她们也来不及退。
嗡!千机等人以及白衣女子偌大一个院子,十个武功比肩甚至高于毕二的高手就全数出手。
没有巨响,因刀气纵横在锋芒,庄无血不敢划水,刚爬上墙头就瞧见了院子里刚刚结束的一个回合,一眼就颤了瞳孔。
滴答滴答。
白衣女子左臂之伤鲜血横流,新鲜夺目的鲜血落在地上融化了些许白雪。
长剑断裂。
她有些失神。
千机等人伤势更重不是断胳膊断腿就是内力重创吐血。
但这十人里面还有一个人,庄无血瞧见了有些错愕。
竟是褚兰艾。
而且她还唤了白衣女子一句:“梨师妹。”
难得忧心急切。
两人竟同宗师门?那褚兰艾也是白衣剑雪楼之人?不对应该只是外门因白衣剑雪楼有规矩,不收王族弟子免得内部为王族把控,造成权力分散影响君王意志也掺和进朝堂。
饶是外门也大概率因为褚兰艾是女子,而殊王无权。
不过这褚兰艾武功虽远不如这个梨姓女子,竟也比庄无血自己还高,也莫怪后者震惊。
但主屋子出来的那些人大概都知道所以并不惊疑他们关注的还是另一件事——这个斩杀斐无贼的刀客竟如此之强。
此地无人是他之敌?
仲帝面上俨然有惊惧被许多人护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嘴上喝骂一句:“你们蝶恋花今日是要弑君不成?!”
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
仲帝皱眉。
“当年你的爷爷,也就是褚峥要灭我蝶恋花,可他不敢明着来于是从谢家开始设局,以情断我蝶恋花根基谢家也不过是他手中一把屠刀,我师傅已然查清了这件事可他选择约战,而非潜伏暗杀?你当是为何?”
众人肃然。
其实已经有人想到了这个问题比如褚兰艾她此前听着这血腥过往心中惊疑,最疑惑的就是哪怕一开始蝶恋花门人是为埋伏围杀,那是死于无准备之战,可后来不论简无崖跟第二剑心明明有能力杀入宫廷,为何
“一为不牵扯武林,二为当时南北战事刚平,大荒退走边疆八百里,却还在驻扎,虎视眈眈,若是我师傅他们杀入皇宫,斩杀褚峥,一国无主,皇室内乱,你褚律当年也才多大,根本不能承天下之重,如此血海深仇,我师傅也只能选退一步,将屠刀止于红石谷,不入都城!”
仲帝震动,而诸重臣纷纷沉默。
殊王皱眉,“那你今夜来是为何?为追究前尘往事,与我朝廷不死不休?”
“我说过了,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就是你们这里这些人。”
他提刀,刀锋指着主屋,一个个扫过。
“这里,还有整个泉山,其实有两个人夺走了我蝶恋花当年门派秘籍,学会了无上武功,武功不知如何强横。”
“当年我师傅他们是能战却不战,今夜,我却是未必为这两人之敌。”
“可有趣的是作为君主,作为整个昭国的重臣王爵,你们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两人的存在。”
“我都杀到这份上了,这两人仍旧没有出手,蛰伏如此之深,非毒蛇为何?”
他的刀顿在了梨姓女子身上。
“连你白衣剑雪楼都不知道,不觉得有趣吗?”
女子面色幡然变幻,看向仲帝,微微摇头。
其他人也看到了她的反应,褚兰艾面色寒霜,“是谁?”
“是谁,你们自己查。”
“当年,今年,褚峥,你们谢家,还有那些人,杀人诛心,灭我蝶恋花。”
“今日也该你们尝尝这滋味了。”
梨姓女子抿唇,“若是仇怨,按武林规矩,我们白衣剑雪楼愿出战,但你就不怕武林跟朝廷纷争再起?
他看了她,目光如刀,却又似笑非笑,带着几分无保留的刻骨。
梨姓女子有些不适,皱了眉,正欲说话,却见他道:“你以为这还是当年吗?”
他收刀,脚下一点,翻空上了墙头。
“谢远,你若不破霖州城,怎知邪道猖獗,又岂知天底下有多少个血炼门,多少个广陵谷,又有多少消失的铁矿冶炼兵器,我告诉你,光是一个霖州城地下就送了三百万羽箭给大荒!”
“若无此事上报,褚氏何必惊慌,你白衣剑雪楼何必入世!”
“而今,大荒帝者厥帝已调派兵线,布局南北,邪道百家纵横,褚律,当年我蝶恋花出人助他镇平南北,同杀大荒之敌,以武道庇佑边疆,助他从失庇护的废太子崛起,他为私心偏执挥下屠刀,让王权一统,再无威胁,如此枭雄为君主倒也无可厚非,可顾此失彼,他要的是你们褚氏的巍峨王权,却没看到天下的山河平定,就是不知道躺在棺材里的他能不能想到如今的局面?”
“不过当年就算他鼎盛之期,也只敢蝇营狗苟暗地里算计,不敢与我蝶恋花明面一战,作为他的孙子,你呢,褚律,如今的你可感再宣战我武林!”
“你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