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依看了看手捧花灯站桩一般的宁仲曦,没从他身上看到一丝尴尬,颇有点小失落。
不得不说,陈湘和宁仲曦这两人还挺有意思的,一个心狠手辣歹毒心肠,一个城府极深手段阴险,真是绝配!
知道林美依在看自己,宁仲曦还冲她笑了一下,很自然的问:
“听闻林大将军重病,林姑娘怎不在府中照顾?”
林美依轻蔑一笑,“我堂堂大将军府,难道还买不起几个丫鬟吗?”
“怎么,难道毅勇候府里的主人病了,都是宁二公子亲自伺候的?”
宁仲曦一哽,停顿半晌,似乎才组织好语言,感慨道:
“林姑娘果然是伶牙俐齿,宁二自愧不如。”
林美依耸耸肩,懒得再看他那副假惺惺的嘴脸。
河岸边,二丫、狗蛋、陈湘三人,已经把花灯放走了,林美依见状喊道:
“灯既然放完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弟弟妹妹很乖巧,立马就跑了回来。
二丫不舍的同陈湘说:“小师姐,等得空了我再去找你玩,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家哦。”
陈湘微微一笑,像个大姐姐,伸出手为二丫撩开额前碎发,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难得的没有装模作样,倒是看得林美依一怔。
二丫却觉得惊喜,越发坚信自己可以将小师姐的三观扭回来,信心满满。
双方告辞,林美依带着弟弟妹妹离开。
陈湘却没有立马就走,她目送姐弟三人离开,直到宁仲曦出声提醒时候不早了,这才收回目光,看着幽幽河水中那一盏盏花灯,眸中一片黑暗。
这样深的水,溺死宁仲曦是不是绰绰有余?
“湘儿?”宁仲曦轻轻唤了一声,不知这花灯有什么好看的,能让陈湘如此眷恋。
陈湘两眼弯弯,回眸看他,娇哼着问他:“日后你会对我好吗?”
宁仲曦想都没想,便回:“自然。”
“那就好,我会试着接受你的,你好好表现哦”她就像是个对未来充满担忧的无知小姑娘,尝试着向他敞开心扉。
宁仲曦瞥了眼河中那三盏并在一起的花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这两盏再也没机会放出去的花灯,嘴角勾起,目中满是不屑。
“宁二一定不会让湘儿失望的。”他将怀中花灯丢下,很自然的伸出手,牵起她的手,“走吧,先送你回府。”
“嗯!”陈湘乖巧点头,双眼亮亮的,笑容天真。
没有人知道,她天真的笑容下,想象的是何等狰狞血腥的画面。
次日一早,二丫和狗蛋吃完早饭,便按照昨日林美依的吩咐,早早来到她院中。
院子里种满了翠绿的兰草,冬日寒风吹来,二丫和狗蛋惊奇的瞪大了眼,看着这些兰草在风中欢快摇摆,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一粒粒晶莹剔透的露珠。
林夏挎着一个竹篮,篮子里全是巴掌大小的瓷瓶,她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拿着瓷瓶,往露珠下方一方,小手指在叶片上一弹,露珠便精准落入瓷瓶中。
这动作林夏做得很熟练了,很快就接满一瓶露水,换上另外一个空瓷瓶。
二丫和狗蛋早就知道大姐养兰草是为了收集露珠,但二人一直没有亲眼看到过露珠收集的过程。
原本以为就是普通的操作而已,今日一看,姐弟俩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不过还不等她俩深想,林美依走了出来。深褐色的劲装,黑色的靴子,乌发全部盘在头顶,用两根乌木簪固定,简单利落。
姐弟俩看到她这幅打扮,齐齐一愣。
“大姐,你怎么穿成这样?要上山打猎吗?”狗蛋问。
在他印象里,只有上山打猎的人为了方便行动,才会穿成这样。
林美依负手站在门前,严肃的看着二人,开口宣布:
“从今日开始,你们俩便跟着我习武,由我亲自监督指导,谁偷懒我就罚谁,听明白了吗?!”
姐弟二人闻言,下意识挺直身板,站得笔直笔直的。
二丫弱弱问:“大姐,为什么突然要我们习武了?”
虽然往日大姐也会指点她们俩几招,但从未这般认真严厉,二丫想不明白。
狗蛋却联想到昨日自己和大姐的谈话,心中有了猜测。
肯定是大姐听了他昨日说过的话,这才想着要亲自教导他和二姐习武,好让她们有防身的本事。
想到这,狗蛋眼睛刷的亮了起来,他要去远方,他要习武!
“二姐,大姐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不管什么原因,咱们听大姐的总没错,认真学就是了,你若不愿,你自己走吧,反正我是要习武的。”狗蛋兴致勃勃的说道。
二丫才不走呢,她又不傻,大姐难得肯教她们真本事,她脑子坏掉了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见两人自己说服了自己,林美依就不客气了。
一手拎起一个,纵身一跃,转身间便出了将军府。
林夏只觉得有风吹过,茫然抬起头来,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顿时愣住。
人呢?明明刚刚都还在呢,一晃眼怎么全不见了?
远远的,传来一道极其飘渺的尖叫声,林夏歪了歪头,觉得耳熟,好像是二小姐的声音,难道大小姐带二小姐和小少爷悄悄出门去了?
林夏觉得自己真相了,眼看收集露珠的时辰即将过去,忙放下心中猜测,加快速度收集灵露。
却不知道,她家二小姐和小少爷此刻内心的崩溃。
“把荷包全部摘掉。”林美依冷酷的说道。
刚从高空俯冲落地,惊魂未定的二丫和狗蛋,看看对方,又看看眼前这座陌生的山谷,狠狠咽了口口水。
他们可以确定,他们现在人已经不在京城地界。
林美依冷酷的目光又冷了几分,还在胡思乱想的姐弟俩顿时一个激灵,迅速将身上的符文荷包全部取下。
取下的那一瞬间,她们感受到了冬日北风刺骨的寒意,冻得二人毫无防备,狠狠打了个大喷嚏。
“阿嚏!!!”
山谷空旷,二人的声响来回荡漾,好一会儿才完全退去。
三年了,已经整整三年姐弟俩没有体会过冬天的威力,今日,姐弟俩抱着自己的肩膀,穿着单薄的夹袄,站在冰天雪地之间,冻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