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关前,甘统领杀掉最后一个敌兵,过来禀报:“世子,这一路是疑兵。”
楚九公子点点头,毫不意外:“那就回去吧。”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可最终幸运没有降临,甘统领说不失望是假的,忍不住道:“世子,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换一路追。”
伪帝放出五路疑兵,其他人设身处地,都挑难追的去追。反倒楚九公子选的随意,这一路平坦好走,一天没到就追上了,算下来应该是最快的。
所以,甘统领觉得自家还有机会。
楚九公子正要说话,有探子疾速跑来:“世子!紧急情报!”
“讲。”
“五路兵马走后大约一个时辰,又有一支千余人的兵马从城里出来,燕二公子追上去了。”
甘统领大吃一惊:“什么?所以那一路才是伪帝?我们都中计了!”
楚九公子却毫不意外:“果然如此。”
甘统领越想越是郁闷:“如果是另一路,我们还有可能追上去,现在这情况,一则我们人手不够,二则也没法跟燕氏争啊,这一趟等于白来了!”
楚九公子想了想:“不,不会白来。”
“世子?”
楚九公子微微一笑:“捉拿贼首的功劳我们捞不着,难道还不会蹭吗?”
“哈?”
阳水河畔,虎啸营经过一番苦战,终于将一路逃兵截杀于此。
副将一脚踹开车厢,旋即面露惊愕,回身禀道:“将军,空的!”
梁兴眉头紧皱,骂了一声:“晦气!”
不等他发作,留在城里的眼线快马追来了,一边跑一边喊:“将军,情况有变。伪帝不在五路之中,他们另外逃了……”
听了眼线的禀线,副将愕然:“什么?所以我们都被耍了?”
梁兴脸色阴沉。如果只是选错了,也就算了,当自己运气不好。可现实是他被耍了,这口气他咽不下!
他错了错牙,用力一甩马鞭,喝令:“回头追!”
如此泼天大功,姓燕的小儿休想轻易得手!
于是虎啸营马不停蹄地往回追,终于在第二天傍晚回到了分兵的路口。
只是路口的情形,让梁兴和他的部下们不知所措。
短短两日光景,路口竟支起了茶棚。此时此刻,茶棚坐得满满的,路边也都是着盔穿甲的军汉。
他们军袍各异,甲衣不一,显然并非一支军队。
可此刻他们却毫无芥蒂,甚至可以说是不分你我地坐在一起喝着茶水,再骂两句充当军粮的硬饼子难吃。
发生什么事了?
茫然中,有人发现了他们,出声招呼:“梁将军!”
梁兴转头看过去,认出那是河兴军的统领,姓甘。
“甘统领,你们这是……”
甘统领笑呵呵地走过来,拱了拱手:“梁将军连日辛苦了,来来来,我们世子请您喝杯茶!”
梁兴哪有喝茶的心思,只是眼前情形诡异,略一思忖,终究还是下马走过去。
“梁将军。”茶棚里的人纷纷起身见礼。
梁兴拧着眉头回过礼,看着坐在中间的楚九公子,劈头问:“楚世子,河兴王府什么时候改行开茶摊了?”
他的态度极不客气,楚九公子也不计较,笑道:“梁将军见笑了,小摊开了才两日,多亏诸位赏脸。既然您也来了,不如坐下来喝两杯?放心,我不收茶钱。”
这是收不收茶钱的问题吗?梁兴冷道:“我若不喝呢?”
楚九公子依然含笑,抬起的目光却带了强硬的意味:“大家都在这喝茶,梁将军不喝不合适吧?”
一个黄毛小儿也敢威胁他!
梁兴大怒,转身欲出:“本将还真就不喝了!”
他话音落下,只听“噌噌”数声,原本在路边闲坐的军士齐刷刷站起,按刀的按刀,握枪的握枪。
剑拔弩张。
梁兴目光扫过去,河兴军是军容最整齐的,他们精神饱满,刀枪雪亮。其他军队虽然略有不如,但也不错。再回过头看自己的部下,他们追了两天三夜,中间只囫囵休息过,此刻疲态尽显。
两厢对比,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梁兴忍了忍,回头看向茶棚其他座位。
“赵七爷,梅侯爷,许少将军,你们也这么想吗?”
西宁侯梅进苦笑一声:“梁将军,事到如今,我们心里怎么想的还重要吗?不瞒你说,老夫是第一个到这茶摊的人,楚世子棋高一着,老夫只能认了。既然老夫喝了这茶,其他人又凭什么不喝呢?”
他比梁兴更生气好吗?马不停蹄赶回来,直接就被楚九扣下了。对方吃饱喝足,以逸待劳,他打不过能怎么办?
右边的赵七爷也是一肚子气,他好不容易甩掉赵六那小子,发现上当立刻回头,然后就被楚梅两家围攻了。
好,他打不过两家,那就认命呗!这口气只能发泄到后来人身上了。
那位许少将军脸色更难看,年轻人火气旺,完全不给人留脸面:“梁将军不喝也行,那就踩着我们过去呗!只要你够本事!”
“你们……”
“将军!”副将眼瞅着不好,急忙拉住梁兴,小声劝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眼前这情况明摆着,反正他们自己吃不着,所以也不想给别人吃。除非虎啸营把四家全打败了,否则别想过去。
那打得过吗?无论从状态,还是从人数来看,显然打不过。
梁兴脸色阴晴不定,终究还是忍下了。
“好!我就看看这茶你们能喝多久!”
五路人马,彼此牵制,却又各怀心思,不敢擅动。
他们眼睁睁看着日升月移,终于在第五天的清晨,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
万众瞩目中,黑甲武士们骑着骏马飞驰而来,转眼到了近前。
骑士们让开位置,一名青年分列而出。看到他们,他语气轻快:“哟,诸位来得好齐啊!”
此刻无人应声,众人神情复杂,目光都投向了他身后,那个被统领提着的人头。
尽管面部肿胀,满脸都是刻意涂抹的石灰,但是见过的人都能认出来。
那是伪帝的人头!
这桩泼天大功,终究落在了燕二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