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燕氏兄弟启程回家。
皇帝派了廖英相送,太子虽然没有亲至,但杨家、安家等都前来送行。
长亭旁的茶楼里,徐吟意外看到了两个人。
纪三娘与她的义兄胡良。
“纪师姐!”小桑高兴地喊道。
徐吟刚来京城的时候,曾经在街上撞到未来名将薛易卖刀,燕凌出手后方知,他的好友柯通被人诬陷下狱,想要筹钱营救。这纪三娘与胡良便是柯通的结义兄妹。
纪三娘与她的义兄胡良从外面进来,向徐吟行过礼,笑吟吟回道:“小桑师妹。”
他们二人一身侍卫打扮,神采奕奕,与上一次见面的落魄模样大不相同。
小桑笑嘻嘻道:“恭喜师姐,想必如今出人头地了。”
纪三娘莞尔一笑,说道:“这还要多谢燕二公子给的荐书。”
他们救出柯通后,三兄妹听从燕凌的建议,拿着他的荐书去关中投军。如今这般,显然受到了重用。
徐吟请他们坐下:“你们这回接了公差?”
纪三娘推辞不敢坐,回道:“是,我们随世子来京接二公子回家,一直候在城外。”
徐吟点点头,这八成就是燕承安排的后手了。他们兄弟回程的路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因此在城外准备了一支援兵。
她看向他们身后:“你们的兄长呢?没有一起来吗?”
说到这事,纪三娘与胡良的神色沉了下来。
徐吟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纪三娘回道:“薛大哥决定回乡,我们便分道扬镳了。谁知道上个月,我们接到他老家来信,说薛大哥当街暴起杀人,判了发配充军,我大哥急急请了假,赶过去处理了。”
徐吟吃了一惊:“当街杀人?怎么回事?”
纪三娘看向兄长,胡良抱拳说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应当与他的乡邻有关。薛大哥发妻已丧,没有留下子嗣,宗亲想叫他过继一个族侄。薛家伯母不肯答应,便起了龃龉,大概就是这事闹的。”
徐吟明白了。什么过继族侄,说穿了就是想要他家的产业。薛易不过三十出头,又不是生不出孩子,薛母自然不肯答应。族人趁着薛易不在欺压其母,便惹恼了他。
纪三娘叹了口气:“算算时间,薛大哥已经在发配路上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没想到薛易还是逃不过刺配的劫难,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天意。
“只有柯捕头一个人去救吗?”徐吟问,“你们可有上报?”
纪三娘与胡良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虽然昭国公府对他们很礼遇,但这毕竟是私事。如果燕凌在的话,他们当然会上报,可他远在京城,也管不过来啊!
“徐三小姐,”胡良说,“二公子好不容易从京城脱身,现下他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我们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徐吟明白他的顾虑,略一思索,说道:“不必打扰他,我叫人去帮忙就好。你们说一下情况,薛捕头的老家在何处?他何时被判的?发配去哪里?什么时候动的身?”
义兄妹两人喜出望外:“怎么好劳烦徐三小姐?”
徐吟摆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也算全了我们一场相遇之缘。”
小桑插嘴:“纪师姐你别客气了,我们小姐向来热心,既然遇上了没有不帮的道理。”
纪三娘感激道:“上回已经得了徐三小姐相助,这回……罢了,债多了不愁,我们就再麻烦您一次。”
胡良当场拿了信出来,几人对着那封信研究了一番。
随后徐吟叫来卫均,让他安排人手去营救。
安排妥当,纪三娘兄妹再次道谢:“徐三小姐大恩,我们兄妹必定牢记心中。”
徐吟笑着摆手,这才问起:“你们来此,原本为的什么?”
纪三娘恍然想起,忙道:“我们替二公子传话来的,今日人多眼杂,他就不出来了,此去一别,徐三小姐万望珍重,等待金秋再重逢。”
徐吟微微一笑,向窗外看过去。
长亭里,送行的人挤得满满的,他确实不好出来。
“替我祝他一路顺风。”
昭国公府的车队准备好了,燕氏兄弟向送行的人一一告别,然后登车的登车,上马的上马。
纪三娘与胡良向她告别,然后假装出来买零食,拿着小桑给的点心回到队列中。
燕凌骑在马上,看到他们兄妹回来,当即招了招手。
“二公子,话传到了。”胡良回禀。
燕凌眼尖看到纪三娘手中的纸包,问道:“那是什么?”
“是小桑师妹给的点心。”
纪三娘看他一脸渴望的样子,忙打开来,递了个酥饼过去。
燕凌一口吃了,只觉得满嘴香甜。
“嗯,挺好吃的。”他顺手拿起纸包,团一团塞到马鞍旁边的口袋里,“走了,回家!”
说着一拉缰绳,催马上路。
留下纪三娘呆呆站在原地,心里憋着一句话没说出来。
那是小桑师妹给他们兄妹路上吃的,怎么二公子就抢走了……
胡良倒是笑了,拍了拍义妹的肩,说道:“我们也走吧!”
既然二公子开心,那就当徐三小姐送的好了。
茶楼上,徐吟慢慢走到窗边,看着马上少年离去的背影。
不知道他是不是感应到了,忽然转头回望。
两人已经离得很远了,彼此都只看到对方朦胧的影子,却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微笑。
马车里,燕承看到茶几上的礼盒,拿起来问:“这是什么?”
小厮忙了一早上,刚刚腾出手来,回道:“啊!这是贤妃娘娘送的践行礼!”
燕承怔了一下:“陛下不是送过吗?”
“是单独送来的,”小厮递过去一杯凉茶,“送礼来的公公也是单独来的,特意交待小的不要声张,只叫公子知道就好。”
燕承打开礼盒,看到里头放着许多杂物。有适合远行的鞋袜,有路上常用的药物,还有耐放的点心等。东西不贵重,却十分见心思。
他眉头不由蹙紧。
这个贤妃,对他未免好得过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