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鈞没再说什么,将笔放下,又重新拿起一张奏折。
空旷无人的拱辰宫中,隐隐传来门外的歌声,明明是歌颂天下太平,但声音回荡在拱辰宫中,就像一声又一声哀怨绵长的呼唤。
小丫走到浮若宫前,摇着铃铛,唱着歌。
浮若宫门打开,一股暖气迎面扑来,让小丫僵硬的身躯瞬间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浮若宫里出来几人,而为首的,里面穿着浅紫色棉袄,外面披着一件狐狸貂毛的披肩,雍容华贵,端庄优雅,举手投足之间,皆流露出太子妃应该有的气度,就连呼出来的气,都是温暖而惬意的。
真是冤家路窄!小丫在心中冷笑过后,面上依旧谦卑有礼,恭敬地行礼,“见过太子妃娘娘。”
夜箐离冷幽的眸子泛起一丝笑意,居高临下的语气缓缓道:“这不是佘若雪吗?”
小丫埋首低头,并未答话。
“放肆!太子妃娘娘问你话呢?为何不答?”先儿扯高了嗓门厉声道。
小丫将手中的铜铃紧握,似乎要将其握碎,“是,奴婢,正是佘若雪。”
“你没用膳吗?!蚊子似的声音,说给自己听呢!太子妃娘娘没听见。”
指甲险些嵌进铜铃里,发出“吱吱”的声音,小丫顿了顿,提高音量道:“是,奴婢正是佘若雪。”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惊扰了太子妃娘娘,你担待得起吗?!”先儿勾唇得意道。想起她之前在太子府那副娇纵跋扈,不可一世的做派,仗着太子殿下的宠爱,将公主不放在眼里。如今,正好借此机会可以教训教训她,为公主出了心中的那口恶气。
虎落平阳被犬欺?
狗仗人势!
小丫深知夜箐离是个聪明人,善于伪装。在世人眼中,她是贤良淑德,宽容大度的太子妃,自然要继续装下去,若继续为难,难免落得个心胸狭隘,善妒的名声。
于是小丫挤出一个笑脸,“太子妃娘娘,奴婢可有惊扰到您?”
夜箐离冷眸轻扬,脸上瞬间化为宽容的笑意,“怎么会?是先儿不懂事。”
随即侧过脸去,不慢不急道:“先儿,再怎么说她也是镇国公之女,镇国公是咱们华玥国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如今镇国公已不在,佘家也只剩下这么个孤女,不得对佘姑娘不敬。”
“是。”先儿低声道。
“若雪,你为何在此?”夜箐离似乎表现得与小丫十分亲昵,仿若好姐妹般。
“回太子妃娘娘,奴婢是在受罚。”
“你初入宫,许多规矩都不懂,自然要多学多看。现在佘家已经不在,只剩你一人,你更要好好活下去。”随即缓缓取下身上的披肩,走上前来,“你看你,天寒地冻,穿得如此单薄,别将身子冻坏了。”
一字一句,虽是安慰的话语,但却字字诛心。
“佘家还在。”小丫冷冷道。
“佘府确实还在,不过要若雪你住进去,才算得上真正的佘府。”言外之意,现在佘府虽然被重新修葺,但也只不过是一座无人居住的荒宅而已。而你佘若雪想要出宫,重回佘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小丫面无表情,但心却是阵阵刺痛。
一定要想法子,尽快出宫。
她将狐狸貂毛的披肩披在自己身上,小丫求之而不得。
你将如此贵重的披肩披在我的肩上,无非是要想以此宣扬你太子妃高尚的品德,而我也不介意被你利用,反正保命要紧。小丫心想。
小丫继续唱着歌,在雪地里前行,披上一件珍贵的皮毛,果然暖和许多,但她却从不允许自己的衣柜里出现有关皮毛的衣物。
皇宫的某个房顶上,堆满了积雪,不仔细看,看不出有个白色的身影隐藏在雪白的房顶上,而他身旁,还有两个黑影。
“这个北辰国公主与佘若雪到底有何旧怨?”白陌染凌冽的眼眸望着浮若宫门前发生的事。
“会不会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啊?或许是小丫之前在太子府得罪过她,而恰好又同为太子的女人。”辰逸认真的分析道。
白陌染凌厉的眸子突然盯住了身边的辰逸,“太子的女人”这五个字极为刺耳。
“少爷,我的意思是说,她是嫉妒太子对小丫的宠爱。”
白陌染的目光更阴冷了。
“不是,那个……算了,我不说话了。”辰逸捂住嘴巴,保命要紧。
旁边的寂如风难得的勾起了唇角,脸上有了笑意。
“少爷,您看,咱们一路跟着,他似乎也一路跟着。他在夜间巡逻,怎么总是围着小丫转?”辰逸仿佛发现新大陆。
白陌染望着不远处巡逻的顾捷一行人,“让你查他与佘家的渊源,查得如何了?”
“查了,并无任何渊源。”
“这就奇怪了,他似乎在暗中保护她。”白陌染璨若星辰的眼眸变得愈发深沉。
“少爷,他该不会是喜欢小丫吧?”辰逸猜测道。
“他敢?”
“少爷,你看,小丫如今身在皇宫,你又无法光明正大陪伴她左右,而顾捷他可以啊,他是御前带刀侍卫统领。而且,现在正是小丫日子最艰难的时候,他又能时常出现在小丫身边,说不定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早点博取小丫的欢喜呢?”辰逸叽里呱啦不停。
“如此说来,还真要安排你入宫才行……”白陌染冷冷道。
“那个……少爷,这事儿还是需要慎重斟酌……”
白陌染璨若星辰的眸子凝望着小丫娇弱的背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显得渺小卑微。
而她,还要唱着歌,摇着铃铛,做出欢乐盛世的样子。
小丫回到房间的时候,双脚已经被冻僵,她连忙将湿透的绣花鞋和白绫袜子脱掉,踩在地上,而地上是厚厚的一层灰,今日折腾了一天,她根本没时间整理收拾房间。
但还好,房里有了被褥,虽是薄薄的一床,但总比没有好吧。
简单地将床上收拾了下,她实在是累得不行,终于可以躺在床上了,但肚子好饿,不停地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深更半夜,会有谁来敲自己的门?小丫心想。
光着脚丫踩在地上,把门打开,却看到朝思梦想的那个白衣少年,欣喜若狂。
但自己还光着脚丫,于是“嘭——”一声,关掉门,赶紧将袜子与绣花鞋穿好,顺便还将自己的头发捋一捋,整理衣着妥当之后,再满脸笑容地拉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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