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的前挡玻璃碎裂,下蛊人艰难爬出来,拖出一条与身体同宽的血痕。
他刚爬出来,嘴里就涌出大口鲜血,白云拨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车上的乘客受伤不重,我蹲在下蛊人面前,‘关心’的问:“你还好吗?已经叫救护车来了。”
下蛊人向我伸手,有个东西飞向我,速度快如射箭。
那东西撞到我脖子上,又掉下去,我低头去看,发现是只蓝色小虫。
长的像蝌蚪,有两条小短腿,脑袋上看不见眼睛,却有一张龇着小尖牙的嘴。
虫子掉在地上扭动几下,试图站起来,但没有成功,只活动了几秒钟就死了。
下蛊人的眼神写满震惊,其实他伤成这样还没晕过去我也很意外。
他流的血不少了,按说……
不对,他刚刚确实流了很多血,现在好像变少了?
我是指地上的血变少了,难不成他能把流出来的血再吸回去?
使用邪术的人我见过,他们的确有这样的本事。
“你、是…什么人?”下蛊人开口问道。
“我是乘客,咱们坐一趟车,刚刚发生车祸,你受伤了。”我‘耐心’解释,像个不认识他的陌生人。
他的眼睛快被血糊住了,一边嘴角咧了咧,似乎想扯出一抹冷笑。
我伸手搬他的肩膀,他试图阻止,但他的力气没我大。
我将他身体翻转,由趴改躺,腹部朝上。
他背部没有受伤,主要伤口应该在肚子上。
他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不过胳膊和腿没流多少血。
他额头上有条大口子,脸上的血就是从那流出来的。
但头部没有致命伤,不然他早陷入昏迷了。
他腹部果然有个大口子,可诡异的是,伤口边缘的肉在动。
像是肉在自己往回吸血,难怪他身下流出的血泊被吸回去了。
这人已经是个怪物,我突然就想起刻字墓室里,被锁链捆着的那个‘人’。
毒师墓里的终极‘宝物’,毒师本人。
那‘人’就只剩一副皮囊,内部被怪物占据,和面前的下蛊人有点像。
只是下蛊人仅腹部被占据,没毒师那么严重。
也许继续发展下去,他也能达到那个程度。
“你肚子里有寄生虫。我帮你拿出来。”我看着他,想假装担心,却止不住嘴边的笑意。
“住手!”
我向来不是听话的人,而且‘救人’要紧。
我伸手探进他腹部的伤口,他没断的那只手过来抓我,扣住我的手腕,然而他力气没我大,根本阻止不了我。
我在他肚子里摸了摸,摸到一个浑身是须子的东西。
这东西被我抓住,原本伸展得到处都是的须子,瞬间回缩、蜷成一团,变成一个类似毛线团一样的东西。
我收回手,把‘毛线团’从他肚子里掏了出来。
下蛊人大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伤口再次鲜血涌流,我把攥在掌心的东西用业火烧掉,随即摘下围巾,缠在下蛊人的伤处。
鲜血很快浸透围巾,等救护车赶到,他已经因失血过多,咽气十分钟了。
医生抢救没救过来,还安慰了我两句。
可能看我守在尸体边,满手血迹、尸体伤处缠着我的围巾,以为我是他的亲友。
我一脸惋惜,没有收回那条染血的围巾。
尸体被抬走,车上的其他人全都只是轻伤,顶多有点软组织挫伤和轻浅的划伤。
我和白云也假装受了点轻伤,不需要治疗。
在下蛊人咽气之后,车上的人才清醒,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紧接着警方的人和救护车就来了。
我们配合着做完调查,便乘别的车回到市区。
车内的监控拍到了下蛊人在车子高速行驶时离开座位,站到车门前的画面。
这种情况是不允许的,他的死亡有他自己的原因,也有司机的原因。
但司机说不清他为什么要在转弯时加速,只说当时脑子迷糊,可能是病了。
其他乘客也说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感觉脑子一片空白,或许是被吓傻了。
我和白云也没多说,就说车子翻了,我们感觉自己没事就爬出车子查看伤者的情况。
我给伤者包扎,白云打了报警电话。
等我们在下一站的城市落脚,白云才把她从下蛊者包里顺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本线装小册子,只有巴掌大,边缘有破损,像是被火烧过,但及时抢救了出来。
纸页泛黄变脆,应该有些年头了。
翻开看里边,是一排排的钢笔字,竖排的格式不像现代人常用的。
字体也是繁体字,我看了两行内容,意识到这是本日记。
再接着看下去,我发现它是‘事记’,单为记录一件事的前后发展而写,与它无关的事并没有记录。
这事的起头,是说‘事记’的记录者发现他父亲有个秘密。
他的父亲是个本本份份的药农,种药材种了几十年,不会治病、却会解毒。
十里八村谁家有人中毒了,都来找他救命。
他父亲非常爱他的母亲,有天她母亲也中了毒,他父亲使用各种方法都没能治好她。
他们生活的地方,毒物很多,花草、昆虫、雾气都可能有毒。
平时别人中毒,他父亲都能轻松治好,可他母亲中的毒,显然是不寻常。
眼看他母亲快不行了,他父亲似乎下定某种决心,把家里的事向他交待一遍,便独自一个去了后山。
他父亲常去后山采药,他当时并没有多想。
可父亲一去就是七天,回来时脸色异常难看。
他握住妻子的手,紧紧的握着,随后又改摸她的头,再之后是前心、后心,肚子。
事记的记录者觉得他父亲不像在安抚母亲,倒像是在找什么。
最终他母亲没能挺住,毒发逝世了。
他父亲跟他交待完后事,夜里偷偷喝了农药。
他父亲嘱咐他,他母亲可以土葬,但父亲必须火葬。
而且不许在家停灵,死后马上火葬,一天都不要等。
他父亲没有解释为什么,所以事记的记录者并没有按他父亲生前的交待做。
他怕同村人的风言风语,怕人戳他脊梁骨。
他当时还不知道,他的不听话,为他自己留下了无法消除的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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