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宝石的森林在眼前流动,仿佛我身在林中奔跑。
渐渐的场景跟着发生变化,变成了一个梦幻瑰丽的世界,抬头看,墓道顶有繁星满天。
墙上的‘财富’已经超出想象,我不得不怀疑罪公主的巫术真是点石成金。
头顶的星空是大小不等的钻石,多到无法计数。
只要是盗墓的,进到这里来,怕是极少有人能忍住不去碰这些珠宝。
那些盗墓的挖洞进来,忍不住碰过这些珠宝,结果呢?
中毒死掉的话,尸体在哪?我四下张望,没发现墓道里有尸骨。
祁沐寒冲在最前边,跑了十分钟便停下了,前面的空间突然开阔。
顾青城几人的‘视线’只从这些东西上一扫而过,他们对金银珠宝似乎并无兴趣,看它们的态度和看石头没有区别。
墙上有壁灯,灯盏里有油,可以点燃,但男主天团没去点。
我不觉得他们对宝物视若无睹是因为闭着眼,刚好相反,他们看东西和睁着眼睛时一样清楚,他们清楚地知道桌子在哪,桌上有什么,因为沈奕涵问季恒,金苹果里边有什么。
他知道金苹果是空心的,这一点比我都强,季恒说里边有虫卵,谁碰了,沾上会很危险。
罪公主在墓里的布置,全是冲着要人命去的,但凡.asxs.贪心或好奇心碰了这些东西,后果都不堪设想。
祁沐寒说了句‘这也有那种东西’,其他几人立刻明了,唯有我不明白他啥意思。
不过我猜,关于毒物方面的事情,是归季恒管,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应该是归祁沐寒管。
沈奕涵能透视,季恒能嗅出毒物、毒虫的味道。
另外几人我暂时没看出他们擅长什么,无从推测。
在‘宴会厅’站了一会儿,前方墓道里忽然传出敲鼓的声音,祁沐寒冷哼一声,好像挺看不上这音乐?
但是这回不止有鼓声,一阵鼓声过后,又响起其它乐器的声音,鼓声只是序曲,此时演出正式开始,我分辨了一下,至少有五种以上的乐器在演奏。
罪公主逃进古墓躲难,还带着乐队?心可真大!
祁沐寒根本不在乎这音乐,迈大步往墓道中走去。
平心而论,这音乐一点也不诡异,甚至有那么点仙乐飘飘的意境。
奈何我不是个热爱音乐的人,并不为音乐好听而沉醉。
我跟在几人身后走进墓道,无意间回头看了眼,就见本来空无一人的餐桌边上坐满了人,准确地说是坐满了人形影子,看它们的动作,像是在用餐,但是桌上只有金银,也不见减少,所以这些影子人应该是假吃,不过是做出吃东西的动作而已。
我多看了两眼,因此速度慢下来,跟顾青城他们拉开了距离。
厉昊宸离我最近,他放慢脚步,回头叫了我一声,我连忙收回目光,快步跟上去。
我把看到的跟他们说了,祁沐寒忽然停下,转身就往回走。
他们几个之间太有默契,当顾青城问祁沐寒‘救吗’的时候,我没懂他什么意思,祁沐寒懂了,摇头说不用管,解决了前面的麻烦再说。
作为信使,我的好奇心并不旺盛,没听懂他们的话也不问,反正他们懂就行了。
我们继续向前,离乐队越来越近,到了近处,就看到一团团幽绿的光,像是磷火,飘浮在墙上。
墙里有凹槽,如同商店的橱窗,两边各一面,音乐就是从这传出来的。
‘橱窗’里分别摆着一组迷你乐队,黄金小人在里边自动演奏,乐器虽然比人用的小,但做工精细,丝毫不显粗糙,演奏出来的音乐十分动听。
罪公主真是会享受,我暗暗感叹,这东西可能是上弦用的,我们走到跟前,突然就停了,附近又没别人,那只能是发条转完了。
迷你乐队的前边就是主墓室,这里的墓门分两扇,也是玉石雕刻,上嵌宝石,但此时大门敞开,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里边的摆设。
噗、噗、噗……
好像知道有人来了,主墓室内接连亮起数盏油灯,这灯将室内照得半亮不亮,犹如只亮着床头灯的卧室。
顾青城他们站在门外,五个人肩宽背阔的,并排站着像堵墙似的,把我的视线挡得死死的,无奈,我只好蹲下,从他们大长腿边上往里看。
墓室正中有纱帐从上垂下,特别像蚊帐,不过颜色是偏暗的红色,玫瑰一样的颜色,里边似乎有张大床。
周围的灯光柔和,纱帐要透不透的,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个人。
因为亮起了灯光,室内所有能折射灯光的东西,全都发出绮丽的光泽。
墓室墙壁上镶嵌着数不清的宝石,以黄金为底,拼凑成一幅幅山水人物画。
地面有凹槽,形状如同河流,里面有流动的液体,金银相混,如小河流水,涓涓流淌。
‘河底’也有宝石,宝石就像石头一样被扔在里边。
墓室顶上有‘苍穹’,同样是星光闪耀,还有一轮夜明珠拼成的月亮。
走这一路看过来,我对这些宝物没啥兴趣,反倒对公主的巫术产生了好奇。
墓里的宝物全有毒,况且即便没毒,也要上交给国家,进不了我自己口袋的东西,我不会多看一眼。
反而是公主的巫术,如果真是点石成金的厉害法术,我倒是可以……嘿嘿!
“你等在这。”顾青城一回身,对着空气说道,随即低头,闭着眼又重复一遍。
“OK。”我答应得贼快,正想他们快点去破解罪公主的秘密。
五人进了主墓室,我路上估算过,这墓室比歪卜笼子的位置低不少呢,上面的空间已经让同事们封死回填了,整个牢笼空间都填结实了,土都压实处理过。
罪公主甭想通过牢笼空间逃出去。
他们五个进去先是在四周查看,墓室四面墙边都有摆设,古玩架子、梳妆台,还有衣柜和书桌。
他们检查主要是查有没有机关,在正式搜索前,必须破坏或拆除这些机关。
顾青城明显是专门干这个的,所以他在队伍中的作用是拆机关。
什么花瓶、烛台、梳妆镜,凡是藏了机关的物件,都逃不过他的手。
他们进了主墓室便睁开了眼睛,由此我推断,墓道里的黑东西应该是进不来这里。
是拉线的、是压按的,不同种类的机关被顾青城拆个干净,明面看着室内没什么变化,但实际上暗藏的危机已经被他解除大半。
另外一部分危机,就不是机关带来的了,因为我看到墓室中央的纱帐无风自动,透过纱帘中间被风揭开的缝隙,一只玉手伸出,拨开纱帘,而顾青城他们仍在搜查屋子里的摆设,并没有回头。
“咳。”我清咳一声,想提醒他们。
不料那手猛地缩回去,等他们几个回头看我,已经看不到纱帐内的异状。
我冲纱帐呶呶嘴,用眼神示意他们,那里有古怪。
祁沐寒走过去,伸手掀开纱帘,纱帘有好几重,交错着垂叠在一起,还没等祁沐寒的手彻底拨开纱帘,一只白玉般的小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向里一带,人高马大的祁沐寒就被拽进纱帐中,没了声息。
我本来蹲在门口想看热闹,见到这一幕猛地站起身,有人比我动作还快,厉昊宸跨出两步就到了纱帐前,一撩纱帘,跟着进去了。
沈奕涵道了声‘不好’,向季恒和顾青城使个眼色,顾青城转头对我说:“机关都拆了,一个小时后我们不出来,你就放火烧了这纱帐和床。”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们不做耽搁,闪身钻进纱帐。
五个人一起消失在里边,我迈步进门,围着纱帐转了一圈,从外面看,里边确实摆着张大床,长、宽都在三米,不分床头床尾,似乎是张白玉床。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隐约能看到轮廓,她仰面躺着,双手放在肚子上,明显没有呼吸。
我转悠了一阵,她都没再作妖,也许是对我不感兴趣。
心里记着季恒的话,我没去碰屋里的家具或宝石,掐着时间,等着放火。
谁都想到,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景,我蹲在墓主的床边,竟然能碰上新的‘访客’。
远远的我就听见墓道里传来脚步声,而且听声音不止一个人,我以为是丧哥和他的手下,但他们有人说外语。
丧哥和他手下没一个讲外语的,我看看四周,没处躲藏,灵机一动,便掀开纱帘,把床上那位抱起来塞进了衣柜,我从她身上解下外袍,套在身上回床上躺好。
这具尸体死而不僵,仿佛只是睡着了,我抱她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一点温度。
她身材娇小,可能只有一米五多点,正好塞进衣柜里,那衣柜塞不下我。
我躺在床上装死尸,心里也犯嘀咕,为什么顾青城他们进来全没了踪影,我掀帘进来就没事。
想来想去,肯定是那墓主搞的鬼,这白玉床可能有机关。
等那伙人走到主墓室门口,也没急着进来,站在外边观察。
他们中只有两个人讲外语,互相之间交流用外语,和别人交流说汉语。
来者共有八人,他们走过来一点障碍都没有,像回家似的,而且打着手电,似乎并不惧怕墓道中的黑东西。
“还好来得及时,没让别人抢先。”一道满含庆幸的声音说道。
“那群蠢货不成事,想打扰公主殿下的长眠,他们不配。”另一个声音发狠地说道。
“该死的老家伙不肯说,等抓到那个小崽子,一定让他把对方的身份吐出来。”第三个人语气阴沉。
“别闹太大,不好收拾。”第四个声音冷静却也冷酷。
“您说他们进来了吗?”第五个人小心问道。
“灯亮了,公主殿下醒了。”第六个人说到‘公主殿下’四个字时,语气透着股浓浓的‘缱绻’意味。
六个说汉语的家伙全开口了,只有那两个说外语的没吭声。
他们在门外讨论了一阵,不敢进入主墓室打扰公主殿下,而且他们对公主殿下很有信心,凡是打扰她长眠的贼人,没人能活着离开。
六个人在门外跪地下拜,对着床……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口里还喃喃念着什么,像是咒语,又像是少数民族的语言。
我听他们的意思是要接走公主,既然公主醒了,那肯定不能继续待在这,守陵人已经解决了,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我心头一动,想到他们刚才说的话,知道苗伯可能遭遇了不测,但山娃跑了。
我们的同事全在牢笼那边的营地待命,没在村子里留人,如果他们进了村子,那苗伯身边是没人保护的。
从他们的交谈中我听出,这伙人想打听我们的身份,但苗伯不肯说,他们想对苗伯用些手段,不料苗伯身体本就不好,他们没怎么动手,苗伯就没了。
幸好山娃逃走了。
苗伯一生守护古墓,没想到快功成身退了,却遇上这种事。
看这几个人对公主的态度,我有了猜测,山娃曾说公主有几名侍卫,在她退入古墓保命之前,将他们派了出去。
现在的情况应该和我想的差不多,侍卫被派出去不是干别的,而是伺机回来救她出去。
毕竟当初守陵的人有一百勇士,她那几名侍卫再忠心,也打不过一百名勇士。
只等时机成熟,他们能以少胜多了,才回来救她。
实际上就是时间拖得久了,守陵人散了、少了,他们便有机会了。
如今只剩苗伯和山娃一老一小的,他们可以完全没顾忌了。
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他们怎么活到现在的?
罪公主都变成尸体了,他们如何活到今天?
门外的人一边讨论如何展开仪式,一边布置东西,貌似彻底唤醒罪公主还有套程序。
我理解的意思是他们说的‘醒’,是指公主的‘灵魂’醒了,身体还是死的,而他们即将举行的仪式,可以将公主的身体也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