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寒月凄清。
安静的卧室里,男人双眼紧闭,已然入睡。
月光照进窗户,洒在木质地板上,映出几分浅淡的光亮。
丝丝缕缕落在床沿,照见男人愈渐深蹙的眉头。
寂然中,几声浊滞的喘息带着几分隐忍的狼狈。
但黑夜掩藏了一切,谁也不知道,包括仍然在睡、并未醒来的当事人。
谢定渊做梦了。
梦里,他身处一片冰天雪地,入目银装素裹,白芒一片。
但奇怪的是并不冷,风带着温暖的湿度,空气中飘浮着暗香,勾缠起心头一股莫名的燥。
他敏锐地发觉不对劲,但站在上帝视角旁观的他,根本无法掌控梦中那个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在雪地里赤足奔跑,最终在一棵梅花树前止步。
寒梅点点,嫣红似血,饱蘸了艳色盛放在枝头。
“他”目露痴迷,想要伸手去摘,可尚未触及,四周环境陡然一变。
雪地消失,梅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实验室。
五道互锁门,喷淋消毒区,一男一女,相对而立。
谢定渊清楚看见“他”眼底的隐忍与压抑,还有不正常的呼吸频率。
“你好白……”
他听见“他”说,甚至还想伸手去碰。
女孩儿转身背对,眼角眉梢写满羞赧。
随着这个动作,大片白皙的后背映入眼帘。
不仅“他”乱了,上帝视角的谢定渊也开始呼吸不畅。
下一秒,场景再次切换,变成病房。
窗外漫开无尽夜色,病房洒下凄凉月光。
女孩儿便沉睡在这样一片安详静谧之中,灵动的桃花眼覆盖在一片浓密的睫毛下,鼻梁秀挺,唇色嫣红。
“他”走到床边,静静凝视。
就在谢定渊也几乎看痴的时候,“他”突然动了,弯腰俯身,一点一点凑近那张红唇。
“没经过她同意,你不能这么做——”
谢定渊冷斥,那人却充耳不闻。
“你这是趁人之危!”
就在呼吸交缠,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场景再次天翻地覆。
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就……
一张床,一条被,棉浪翻滚。
静谧的夜晚,唱响咿咿呀呀、断断续续的轻调。
男人的汗水。
女人的嗔吟。
一切不可言说。
谢定渊猛地惊醒,翻身从床上坐起,冷汗打湿了后背,冰凉的睡衣贴在身上,有种令人窒息的沉闷感。
突然,男人浑身骤僵,见鬼一样掀开棉被,逃离大床。
好像这样就能躲开什么不能接受的东西。
夜风入窗,送来几许幽凉,同时也让理智渐渐回归。
谢定渊站在床边,背后是半掩的窗,帘脚轻扬,月光倾洒而下。
奇迹般与梦中病房里的那扇窗重合在一起,连月光都如出一辙的皎洁冷凉。
可惜,床上没有沉睡的女孩儿,只有凌乱的棉被,以及不堪直视的……床单。
男人深吸口气,平复体内的热意与躁动。
然后猛地上前,揪住床单,一把掀掉,接着扔进角落。
皱巴巴的一团堆在墙角,月光也照不到。
清晨六点,生物钟准时叫醒刘妈。
她像平时那样起床洗漱,然后去厨房煲上小粥,水开后换小火慢煮,又花了十分钟备菜。
等厨房这边忙完,她擦干净手,转身去了洗衣房。
一边走还一边默着今天要洗哪些:首先小少爷那身从头到脚都该换了,昨天打球,浑身是汗;其次,客房今天要打扫,干脆被单也一并换了;先生的衬衣和外套得单独洗,他有洁癖,一点也不能马虎……
等走到洗衣房,刘妈也差不多默清楚了。
突然,她脚下一顿。
大清早的,里面怎么有声音?!
该不会遭贼了吧?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靠近,把耳朵贴到门上……
谁知门并没有关好,只是虚掩着,她这一贴,吱嘎一声,开了!
那道站在滚筒洗衣机前的颀长身影骤然转身朝她看来。
刘妈懵了。
等看清对方是谁,她直接傻在原地,无法动弹。
明明只有几秒却感觉极其漫长的相顾死寂后,刘妈哆嗦着唇,眼神还透着几分难以置信:“……先、先生,您怎么在这?”
说着,她忍不住瞄了眼男人身后正在工作的洗衣机。
亲自洗衣服?
可是不应该啊……
谢定渊什么都没说,一脸莫测地走了。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男人步伐里透着与平时不符的急促,近似仓皇,隐约慌乱。
刘妈一头雾水。
她走过去,蹲在洗衣机前:“这洗的什么啊?”
半小时后,洗衣机停止工作。
她这才打开盖子,把东西拿出来,“嗯?床单?”
不是才换过吗?
怎么又要洗?
而且,还是……两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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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两千字。
谢99的两张床单可还好?
钟子昂最终能不能发现医院里的“年轻姑娘”是月姐?
A、能;B、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