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苗向禹要比解峰幸运得多,苗向君始终保护在他不远处,替他挡下了数次的杀劫,为此,自身差点被斩断一臂。
等到花满天发动了千千杀阵,苗家兄弟压力大减,连忙退到了别院高手之后。
一道道杀气凝成的刀剑冲出,与圣海帮的屠杀三十六式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千千杀阵的威力要强得多,范围也更广。
局面转瞬颠倒,别院外的窦来德打个手势,左边的仆从再度发出一声长啸。啸音刚起,主仆三人已经射向山下,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别院内的天爪五部开始撤退,不过各派长老不是好惹的,绝招连出之下,一具具尸体横飞出去。但凡动作稍慢一点,便如麦子被弋般哗啦啦成片倒地。
倒是狼头人和猫头人的损失最少。他们时刻站在围墙上,纵身一跃便脱离了杀阵的范围,又有醒神丹之助,窜入莽莽丛林便很难找到。
六位龙头人死了四位,分别被陶博和楚雨欢所震杀,另外二人身负重伤,好险没有把命留在现场。
鹰头人和虎头人也死了六成以上,被杀得仓皇逃难。
可惜别院高手大都身受重伤,加上受毒粉困扰,无以为继。各派长老倒是追了出去,奈何外部山多林广,又是深夜时分,注定只能击杀一部分落后的倒霉鬼。
等人员返回,分发解毒丹,众人一番清点之后,皆是面色难看。
别院高手竟死了九成以上,剩下一成也是或伤或残,没有一个完好。
各大顶级势力弟子倒是幸运,只有解峰被杀,其余人最多受了伤。但那是因为开战时,有别院高手挡在前面。要是再拖一会儿,这些各派精英就要大规模折损了。
想到这点,花满天暗暗可惜。不过他也没办法,当时再不催动阵法,他自己倒是可以逃跑,但是之后所面临的各派压力和报复,绝对不是他能承受的。
不过看向站着的各派长老,花满天表面悲哀,心中却笑了起来。
十九位长老,死了一位,是紫华城的连易。剩下十八人,除了最恐怖的陶博和楚雨欢外,皆有不同程度的伤势。
要知道,这些长老无论哪一个,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是各自门派的中流砥柱。天爪在如此短时间内聚拢了一批人,居然能耗死一个,实在是出乎意料。
不过想到紫华城和三江盟向来不睦,连易一死,对三江盟反倒有利,花满天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没关系,过不了多久,就将对三江盟发起总攻,倒是可以利用这次的事……”花满天暗暗想道。
“花满天,老夫要杀了你!”
突闻一声大喝,黄巨宝手持打狗棒,一棒子朝正在谋划诡计的花满天狠狠砸去,打出了重重幻影。
“姓黄的住手!”
应佳雄挥掌阻拦在前,这么一闹,花满天也清醒了过来,想到差点被砸死,又惊又怕又怒,指着黄巨宝喝道:“你发什么疯?”
黄巨宝嘿嘿冷笑:“姓花的,老夫早知道你是个阴祟小人。强敌来犯,你为何迟迟不发动阵法,是不是想看大家死,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话说得花满天心弦狂震。见各派长老,弟子,乃至于别院残存的高手都看向自己,目光炯炯,不由有些发虚。
但他是江湖老油条,面子上一点不露:“你放屁!老夫被贼子们缠住,解兄和应兄为了助我脱身,差点死于贼子之手,老夫这才得以脱身!
要是想你死,干脆自己逃之夭夭算了,你还能站在这里吗?况且千千杀阵,需要聚拢杀气,一开始就发动根本没效果!”
不少人看向抱着孙子尸体,满脸灰暗的解辉和应佳雄,想到对手的凶猛,心中疑虑大消。
解峰的死,在某种程度上洗去了三人的嫌疑。谁不知道三人共进共退,若真是花满天故意放水,总不至于害死解辉的孙子吧?
这时候,苗立突然不咸不淡地说道:“天爪来犯,虽然行动仓促,但如此大规模的调动,我等居于此地,不知情尚能理解。缘何花长老也不知情?难道事前,你妙华阁就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吗?”
此话真正直指问题的核心。
陶博,楚雨欢,郑年等人的眸光瞬间锐利起来,如同利箭般刺向花满天,形成一股无形的恐怖压力。
花满天紧张得心口直跳,偏偏还要装出被冤枉的憋屈神情,大叫道:“你们什么意思?都怀疑老夫?哈哈哈,你们当妙华阁无所不能吗?
沥水别院刚刚建成三年,附近的情报组织还未完善,老夫哪来的消息?天爪既然敢袭击,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岂会让消息泄露?难道你们以为,老夫是故意让沥水别院的高手白死吗,这些可都是我妙华阁的精英!”
花满天的解释合情合理,但众长老并没有完全相信他。能从尔虞我诈的江湖中脱颖而出,大家都不是傻子,不可能别人说什么都信。
花满天冷冷道:“你们不相信,不妨对老夫施展摄魂幻术。”
黄巨宝笑道:“姓花的,歇着吧,那种手段对你有用吗?”
像他们这一层次的人物,功力太过精深,精神意志也极为强大,除非是高自己一层次的幻术强者,否则压根不会受影响。
可幻术强者本就稀少,纵观二十一大顶级势力,也只有寥寥几人。却没有一人能一骑绝尘,这个办法自然没用。
花满天眼中精光闪过,突然道:“清者自清,这件事没完,事后各家大可以来此调查,看老夫有没有隐瞒真相。”
当初递送消息的知情者,早就被他下令弄死了,而情报人员的名单又握在他手中,只要做一番手脚,外人根本查不出来。
所以花满天毫不担心,他话锋一转道:“诸位,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相互责怪,而是找出内奸!”
众长老面色倏变。
花满天:“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圣武山肯定是没人敢监视的,我等一离开圣武山,便走山道来到沥水别院,沿途以我等的功力,并未发现任何跟踪者。天爪如何知道我们在此地?”
柏家长老柏考道:“八成是你妙华阁的人泄露的。”
花满天哈哈大笑:“此言差矣,这几日别院高手从未离开过,也没有对外联系的渠道,他们根本无法传递消息。况且我等走的是密道,外部岗哨不知我等进入,内部的高手,也只有极少数知晓,但那几人乃是我妙华阁的死忠,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黄巨宝眼皮不抬:“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花满天恼恨这老东西总和自己抬杠,没有理他,继续道:“老夫说过,清者自清,事后你们尽管调查就是。但老夫心中却有另外怀疑的对象。”
众人面面相觑,郑年问道:“你指何人?”
花满天露出一抹愤怒的表情:“还能是谁?我等二十一家,只有三家不在,圣海帮不知我等的消息,只有三江盟和飞箭岛知道!”
他嘿嘿阴笑:“日前不管我等如何相劝,孟白头就是不肯来,老夫早起了疑心,他曾说会派星过来,结果星也没来!诸葛泰师徒又在事发前两天走了。巧,真是巧啊!”
被他一说,原本还沉浸在惊魂未定情绪中的众人,只觉得脑海一震,似乎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整件事透着太多的巧合,不管是三江盟还是飞箭岛,都有作案的动机,能力和条件,偏偏他们又将自己摘了出去,安然无恙。
又有人看向停止呼吸的解峰和连易。一个是黑夜山庄的高徒,与卓沐风有大仇。一个又是紫华城长老,乃是南方武林对抗三江盟的急先锋。
结果这两个家伙都死了。
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三江盟得利最大。
应佳雄突然道:“我想起来了,那日三江盟几人离去前,姓卓的小子曾拉住诸葛泰的徒弟说了些什么。你们说,会不会就与此事有关?诸葛泰一向老成持重,没有重大的原因,他不敢独自离开。”
其实这话完全就是往三江盟脸上抹黑,可应佳雄自己都想不到,被他误打误撞说中了。
众人回想过去的种种,越想越觉得三江盟和飞箭岛确实有问题,至少有重大嫌疑,实在是太蹊跷了。
四方盟,妙华阁,紫华城三派的弟子更是当场疾呼道:“三江盟,我等与尔势不两立!”
但是花满天却怪声道:“不对啊,如果真是三江盟或飞箭岛的阴谋,他们为何不联系苗家,而让苗兄等人身陷险境?”
应佳雄眸光闪烁,接梗道:“花兄你忘了,之前在圣武山,姓卓的小子与苗家后辈闹了矛盾,兴许三江盟为了替他出气,故意抛下了苗家。而且若是将苗家也摘出去,岂不是太明显了,总要牺牲一些人的。”
这话委实太恶毒,众人明知二人在离间关系,但说的却又是事实。一些人看向苗立,发现他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苗向禹更是眼神怨毒,差点咬破了嘴唇。
这时,蹲在地上的解辉放下孙子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环顾众人道:“事已至此,诸位,我等绝不能放过任何敌人!此事,非要查个水落石出,若让老夫知道内奸是谁,纵然舍去这条命,也誓报此仇!”
说罢,一掌将地上的青石板震得四分五裂,双瞳血红一片。
遭遇这样的事,没人会善罢甘休。
陶博,楚雨欢,郑年等人一合计。是夜,各大长老带着弟子从密道离开,相约将消息传往总部,要集合各派之力,将今夜之事翻个底朝天!
一场浩大的江湖风波,正在武林上空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