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宝剑有后手不假,但天爪到底是地下势力,别以为背靠朝廷就了不起,须知朝廷内部的势力,本身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东周大帝的母族并不显赫,继位八年,处处掣肘,由他一手发展的天爪,论实力固然强大,但分摊到东周皇朝的偌大地界,每一地的实力可想而知。
单论江湖高手方面,在扬州地界,反倒还不如堪称地头蛇的三江盟。
随着苗重威释放出求救的烟花信号,分舵高手尽出,分散到扬州全城,之前那一批阻挡者,正是率先找到苗重威的分舵高手。
而此时,随着苗倾城等人大批赶到,局势瞬间大定。
都不用吩咐,一群如狼似虎的高手立刻冲了上去,个别人想逃,瞬间就被刀光剑影所吞没,死无全尸。
剩下的则被分舵高手轻易控制住,卸掉下巴,封住穴道,再难挣脱。
“gouzhong,咱家倒要看看,你怎么向咱家交代。”
躲在阴暗角落的崔宝剑看了看远处的卓沐风,心中冷哼,趁着还未被发现,一溜烟从小巷飞驰而去。
苗倾城似有所感,朝着崔宝剑先前躲藏的方向看了一眼,知道强敌已走,没有去追,快步掠至苗重威近前,扶住了重伤的弟弟。
“姐,这次差点没命回来见你。”苗重威苦笑一声。
巫媛媛喊了声舅舅,一脸愤怒道:“舅舅可知是谁动的手,若让我知道,必教他碎尸万段!”
苗倾城没有说话,只是迅速以内力探查弟弟的情况,见他筋脉受损,但好在肺腑无大碍,松了口气,一边递出丹药,一边等着弟弟的回答。
苗重威嘿嘿一笑,他身上的丹药,当然不及姐姐的好,连忙接过服下,随口道:“是天爪的人。”
“是那群家伙!”
跟随而来的分舵高手又惊又怒,面面相觑。
很多事都不是秘密,保守得再好也终究会被人发现,在场之人皆算三江盟的中上层,岂能不知那个欲要掌控江湖的朝廷势力?
早就听说,这些年天爪秘密对付过很多武林高手,没想到这次瞄准了苗舵主。
一名高手道:“舵主就是舵主,又岂是天爪那群魑魅魍魉可以谋害的!”
苗重威指了指那人,摇头笑骂道:“滚蛋!这次若单靠我一人,早就死透了,还要多亏了那位少侠,及时出手相助。”
所指之人,正是命令分舵高手控制了天爪高手后走来的卓沐风。
众人不禁齐齐一愣,他们中很多都认识卓沐风。
苗倾城的美眸中闪过一抹异色,笑问道:“沐风,我与媛丫头回来时,听闻你出去了,后来也不见你回来,夜半三更,你怎会在此?”
这话像是义母关心义子,但仔细深究,又让一些人暗暗凛然。
谁都不是傻子,你卓沐风去向不知,大半夜都不回来,结果那么巧就救下了苗重威,对于混迹江湖多年的人来说,下意识就会有所怀疑。
卓沐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今日好不容易放松放松,在傻子酒楼喝酒,后来不知怎么就被人抬出来,醒来时就天黑了,出来恰好就碰到了舅舅。”
听到这话,苗倾城的九名护卫率先面露异色。
这一路上夫人是怎么整大公子的,大家有目共睹,来到扬州分舵,大公子更是赌气似地直接修炼了两天,足不出门。
人家嘴上说放松放松,别不是心中不快,借酒浇愁吧?
苗倾城琼鼻轻嗅,闻到卓沐风的满身酒气,斥道:“你这孩子,不知道喝酒误事吗?万一你有个三张两短,我如何向你义父交代?你爱喝酒,找人送到分舵就是!”
卓沐风连忙道:“义母教训的是。”
一边的苗重威却忽然一拍卓沐风的肩膀,吓了卓沐风一跳,哈哈大笑道:“这位莫非就是姐夫新收的义子卓沐风,哈哈哈,沐风,苗某欠你一条命!”
这话说得卓沐风十分尴尬,差点心虚露出破绽。
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他手下留情,苗重威还真就死在城外了,遂直视着对方的眼神道:“舅舅说笑了,我等江湖儿女,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
莫说是舅舅,哪怕普通人有难,我也会去救上一救,何来欠不欠之说。”
听到这话,暗暗观察卓沐风表情的苗重威不禁怔了怔,继而哈哈笑道:“是极是极,倒是我这个舅舅落俗套了。”
苗重威有伤在身,众人不便久待。
有一名分舵高手拿着银子,去打点听到动静赶来的城中巡夜衙役,那群衙役看着满地的尸体和一些被抓的天爪高手,愣是没有为难三江盟。
三江盟势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让卓沐风隐隐意识到,似乎天爪与当地官府的关系并不融洽。
这很奇怪,但是联想到,扬州城隶属于卫羽道,而卫羽道节度使掌军政大权,俨然就是一国之主,那么有些事情就有答案了……
苗重威的伤很重,分舵的大夫替他包扎好伤口,又服下药丸和药汤后,他便盘坐在床上运功调养。
直至三百个周天后,感到心气稍微舒畅,这才睁开眼睛,就见貌美绝伦,端庄大气的姐姐苗倾城正坐在窗口的椅子上。
“感觉如何?”苗倾城率先问道。
“死不了。”
苗重威靠在枕头上,习惯性耸耸肩,牵扯到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苗倾城无奈地摇摇头,也知道这个弟弟人前豪爽威严,人后就是一个混不吝,懒得计较,转而问道:“你今夜返回扬州城,有几个人知道?”
听到这话,苗重威也顾不得痛了,神情严肃,沉吟道:“我从穗城办事归来,原本共带着五个手下,听说姐在等我,便与他们快马加鞭。
但是到了中途,那五个家伙的马匹出了问题,我便一个人先赶回来,岂料会碰到这种事。”
说到最后,脸色已凝重起来。很明显,有些事情并不是巧合,尤其涉及到自己的生死,任何一丝巧合都值得怀疑。
“把你在城外遇到的事详细说说。”
“我驾马到了三龙坡,忽然出现一女子……”
听完苗重威的讲述后,不知怎么的,苗倾城突然问道:“你是说,第二个向你袭击的人,乃是一位真炁境的剑客?”
苗重威点头:“不过此人功力太差,以为我重伤难动,却被我打飞出去。按理说,天爪真要杀我,应该不会派出这种级别的武者,我至今都想不通。”
苗倾城闭眸沉思,睫毛如羽扇轻垂,月华自窗口倾泻到她身上,衬得她宛如广寒仙子,美不胜收。
忽然间,苗倾城睁开眼眸,神情平静道:“天爪不可能犯这种错误,除非,他们希望那个真炁境的武者杀了你。”
苗重威皱眉:“为何非要让他杀?”
苗倾城:“你觉得天爪是怎么控制江湖人的?”
“或是利诱,或是威胁,或是掌握把柄,让人不得不……”
苗重威忽然张了张嘴,愕然地看着苗倾城,明显想到了什么:“姐的意思是,之所以让那人杀我,是天爪要用我作为那人的把柄。
可是为什么是我?我苗重威不大不小,乃是三江盟舵主,利用我,只能说明那个真炁境武者也是三江盟的人,如此一来,他杀了我,天爪才能放心用他。
不惜暴露我身边的暗桩,又派出大高手,甚至动员了城内的天爪力量,只为控制那人。证明那人一定很重要,可他只有真炁境修为,目前又在扬州城……”
深深吸了一口气,苗重威骇然转头看向姐姐,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苗倾城面无表情。
“不可能是他,真是他,他就不应该救我。”苗重威摇摇头。
苗倾城:“当时人多眼杂,就算他想杀你也没办法,倒不如救了你,进一步取得三江盟的信任。”
苗重威呆滞半晌,方才问道:“姐,你派人去傻子酒楼查过吗?”
苗倾城点点头:“但是傻子酒楼是扬州城最热闹的酒楼之一,客来客往,白日穿天蓝衣的年轻人有好几个,店小二也没细看脸,我用摄魂术也问不出究竟。”
苗重威忽然眼眸一闪:“姐,卓沐风的武功如何?”
苗倾城:“听你姐夫说,同级实力不弱,但最近一段时间并未展现过。照你姐夫的推断,现在的他,极可能已经拥有人雄榜前五十的实力。”
苗重威有些震惊,旋即正色道:“姐夫有几成把握?”
苗倾城横了他一眼:“你不相信你姐夫?”
苗重威连忙摆摆手,这个姐姐真是够护夫的,笑道:“若真是如此,那么城外的人绝不是卓沐风。”
这下子换成苗倾城惊讶了,貌似再问为什么。
苗重威:“我自己有数,以我当时的状态,最多和人雄榜前八十的人较量,如果那人真是他,不可能被我一击打飞。”
闻言,苗倾城陷入了沉默之中,蹙起了好看的眉头。
这确是一个问题,她从不怀疑丈夫的判断,假如那人真是卓沐风,苗重威焉有命在?
可如果不是,之前的一切都解释不通了。
“那些抓来的天爪高手如何了?”苗重威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苗倾城苦涩道:“都死了,事前他们都服下了慢性毒药。”
苗重威一阵咬牙切齿,大骂天爪卑鄙之类的,见姐姐始终愁眉不展,知道她仍在怀疑那位义子,便道:“姐不妨在此多留些天,也好趁机观察。
等我伤势好些,我们一同去碧山寺问问父亲他老人家,或许能看出些什么。”
如果是一般人,苗倾城不介意采取霹雳手段,但她深知卓沐风在丈夫心中的地位,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若伤了对方的心可就不妙了,只能徐徐调查。
可如今天爪事败,必不会轻举妄动,调查的难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