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神眼睛睁得有铜铃大,“你是说,北寒阁帮助云中君提升了境界?”
姬墨沉默片刻,“许沧海还没有那个本事。”
八年前,他和许沧海共同犯下了一个罪孽。
在那之后他们彻底分道扬镳,再也没有互通消息。
在彻底决裂的八年里,许沧海通过破境丹,大肆扩张北寒阁的势力。北寒阁彻底变成铁板一块,连姬家情报网都无从打探。
“许沧海应该是通过某种途径,得到了抱月的部分神魂和破境丹的制作方法。”
姬墨静静凝视着桌上的魂灯,“他没有经受住诱惑,接受了这股力量。”
最终他的妻子和女儿都被这股力量所吞噬,许沧海选择散尽毕生功力去了结了这一切。
许沧海很清楚对于在背后操控着他的人而言,只有他彻底变成废人,背后那股力量才会放过他和他的家人。
“和魔鬼交易没有好下场,”姬墨静静开口,“人不该去觊觎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
“所以抱月的死和许国师没有关系?”朱雀皱着眉头回答。
“没有证据证明他没有,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有,”姬墨淡淡道,“至少我不觉得他有那个本事。”
无论是从林抱月身上割取神魂还是参与谋杀,许沧海都没有那个能力。
“他要真有那个能力,还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虽然很瞧不起这个老对手,但是许沧海本人,还没有邪到那个程度。
“破境丹可是邪道,”朱雀用翅膀点着姬墨的肩膀。
姬墨看向窗外,“他大概,是被人趁虚而入了吧。”
在林书白死后,许沧海变得疯狂地渴望力量。
有人瞅准了那个时机,引他误入歧途。
朱雀神感到意外,“没想到你还挺体谅他的。”
“一个废人,有什么好落井下石的?”姬墨轻哼一声。
“所以许沧海是被人操纵了?”
朱雀神皱起眉头,“操控他的人,和操控金小将军的是同一个人?”
“应该是同一股势力,”姬墨目光沉沉,“嬴抱月还有最后四分之一的神魂流失在外,应该也在那个人手上。”
“所以你一直在等的,是那个人?”
朱雀神挠挠脑袋,“那你为什么不去问许沧海?”
姬墨远在千里之外都能察觉到蛛丝马迹,许沧海和那股背后势力接触过,以他的实力,哪怕没有正面见过对方,恐怕也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他不会说的。”
姬墨淡淡道,“除非他想妻儿都死于非命。”
许沧海已无自保之力。为了妻子女儿的安全,他这辈子都不会开口。
这也是为什么幕后黑手会放心大胆地操纵他,从不担心他会泄露自己的身份。
“书白曾经说过一句话,”姬墨忽然开口,“这世上最好操纵的人,从不是万念俱灰没有底线的亡命之徒。”
“而是有底线和逆鳞的至情至性之人。”
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起这句话呢?
朱雀神许久没有听姬墨提起林书白的名字,吓得一激灵,“这话说的……挺有道理。”
“可这么说来,金小将军不是不符合这个标准么?”
金家被灭门了,金云当年孑然一身,是真正的无牵无挂。
“谁说他不符合?”
姬墨瞥祂一眼,一字一顿,“穆、容、音。”
朱雀神后背发凉,鸟毛都要竖起来了。
“等等,那幕后黑手没有找过你吗?”
朱雀神忽然想到,既然幕后黑手都有操纵两个神子的能力,那为什么不考虑去操纵姬墨呢?
姬墨可比许沧海看起来更适合当一个冷面打手。
“因为我不符合这个标准。”
姬墨轻笑一声,“我没有底线,没有逆鳞。”
他站起身来,合上手上的金家族谱。
“我是个连亲生儿子死活都不在意的无情无义之人。”
深夜,大漠。
嬴抱月一行人坐在马车中,望着远方月光下伫立的沙城。
明明离开这里没过多久,却已有物是人非之感。
和云中君约定的交易时间是在子时,他们提前一个时辰到达了。
至于具体的地点,嬴抱月定在了城外的一处小山坡前。
“为什么要在城外?”
李稷问,“禅院的地穴随时可能移动到这片土地下面。”
“城内还有百姓,”嬴抱月道,“如果发生战斗,会波及无辜。”
“那你选这地有什么用?”
嬴抱月费尽力气和云中君争定地点的主动权,不就是为了选择一个自己的地盘么?选在城外,他们能有什么优势?
“至少云中君无法提前在此处布置大规模的陷阱,”嬴抱月看向不远处的城墙,“我们还有援军在。”
百里策凌和杜子卿已经都进入了沙城,之前最早一批在碎叶城发生暴动的奴隶军也都在沙城里。
据百里策凌所说,还有一位她想不到的人物也在沙城。
听完嬴抱月的解释,李稷皱了皱眉头,没再多说。
“那我们现在,就在这等?”
嬴抱月点点头,身边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云中君他们,会怎么过来?”
嬴抱月看向身边,穆容音戴着面纱坐在她身边,眼中满是忐忑不安。
“应该会骑马过来,”嬴抱月道,“害怕吗?”
穆容音摇摇头。
坐在她身边的归辰比她更害怕,他面色苍白,紧紧抓着母亲的手腕。
“娘……”
“辰儿,如果我没能回来,”穆容音眼中满是愧疚,“你妹妹就交给你了。”
归辰的脸色更难看了,紧紧咬着牙,下一刻仿佛就要昏过去一般。
李稷侧目看了这对母子一眼,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你在想什么?”
李稷淡淡开口,“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会有母亲能抛下孩子,为什么有孩子会不阻止母亲去送死。”
“你……”
嬴抱月听得皱眉,但想起青龙神应该是想起了李稷幼年丧母的经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归辰母子听见了都愣住,穆容音嘴唇蠕动了一下向说些什么,归辰拍了拍她手背。
“我当然也不希望母亲去,只是……”
归辰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当年我带着妹妹离开去追随抱月的时候,母亲没有阻拦我们。那么如今,我们也不会阻拦她。”
李稷黑眸凝住,还想开口,嬴抱月忽然紧张起来,握住腰边剑柄。
“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