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与墙壁上的古文字有关的,可能是书鬼。
灵隽想起方才在那些个模糊幻象中看见的情景,在玉郎死后,杳儿曾经偷偷去过他家中,玉郎的书房布置与这里几乎一模一样——只差那面墙壁。
虽然画面很模糊,又只是惊鸿一瞥,但灵隽记得很清楚,幻象中的那一面墙壁上挂着几幅书画,书画未曾遮掩的地方也似乎不见刻痕。
这也正常,常人谁会在自家墙壁上刻字?
也许,如今这面不正常的墙壁,是在杳儿成为书鬼后才出现的——有可能它的出现就是为了滋养、控制、囚禁书鬼也说不定。
要想知道它究竟有什么用处,自然该拿书鬼来做个实验。
灵隽的道德水准视情况而定,无事之时不介意做个遵纪守法之人,但一旦出了“安全区”,她就不免变得心狠手辣,行事无所不用其极。
这个书鬼的感情动人与否与她没甚关联,又是书鬼先来附身她的,灵隽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宗恪还在思考着该怎么劝说灵隽跳窗逃生,却忽见她抓住那木灵傀儡,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傀儡顿时便惨叫一声。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只觉莫名其妙,“刚刚说不杀书鬼的是你,现在对它出手的也是你,你能不能坚定一下立场?”
灵隽振振有词:“我这是一切从实际出发。”
她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差点打死书鬼而已。
或许是死到临头了,书鬼终于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发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她苦笑一声,张口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规则限制了她说出这里的真相。
此时,墙壁上的古文字上开始逐渐泛起光芒,好似有什么潜藏已久的禁制正在复苏。
书鬼大惊失色,想要阻拦,但她已重伤,话都说不了,更别说做什么了,只能绝望地看着一切走向她最不愿意看见的结局。
灵隽注意到她的变化,警惕地退后数步,已然想好要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遭遇的攻击。
宗恪屏息凝神,他心里的波澜比灵隽更大——毫无疑问,这些古文字是一种阵法语言,他虽从未见过,却隐约能从中感觉到一股极致的阴冷……
这绝不是什么没有杀伤力的善阵!
“快躲开,这不是出路,而是死路!”宗恪急切吼道。
灵隽心中闪过许多念头,旋即拎着木灵傀儡再退数步,挥手间布下一道道神光屏障。
仿佛巧合一般,在她刚刚布好神光屏障之时,墙壁上的光芒骤然大亮,旋即一道惨白光芒飚射而出,瞬间便接连击穿七道屏障,直朝她打来!
灵隽身影一闪,白光击中残影,而她已出现在这间封闭屋宇的另一个地方。
但她跑得快,却不能带着书鬼也这么跑,而它自己也没什么本事……白光只是轻轻擦过,便轻易穿透了木灵傀儡,触碰到了藏身其中的书鬼。
原本就快死了的书鬼挨了这么一下,居然还好好地活着,甚至还因祸得福摆脱了木灵傀儡的限制!
灵隽眸中寒光一闪,书鬼的死活她不在乎,但是木灵傀儡被打坏了,书鬼体内的邪灵之种与邪灵本尊的联系就会恢复,这对她而言可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白光紧追着灵隽不放,几次闪烁间,将整洁的屋内打得一片狼藉,东一个窟窿西一个窟窿。
不过奇怪的是,当它射到窗口时,并没有飞出窗外,而是被反射到了屋内的其他地方,险些打了灵隽一个措手不及。
“唉,原来跳窗也不能逃生啊!”宗恪遗憾道。
灵隽懒得理他。
现在的情况虽然危险,但她还是游刃有余的,这么你追我打个几十年她也不会出现任何失误——不过那样也太磨蹭了,她的测试已经有了结果,就不必与之再纠缠下去了……
灵隽看向书鬼。
木灵傀儡虽然消失了,但残留在书鬼身上的灵之影依旧能让她准确地找到它——呃,甚至不必费心感应灵之影,因为书鬼居然现形了!
原本已经快要坦然接受死亡的书鬼,此时却已被滔天的怒火淹没,她不再是桃花树下盈盈浅笑的少女,而成了一个真正的恶鬼!
对灵隽而言,这里不过只是一个“副本”,她不在乎自己的路过会对它造成什么破坏,只一心想要通关后的奖励。
但对书鬼而言,这是她和恋人的爱巢,每一本书、每一个角落,都留着甜蜜的回忆——可现在,一切都被毁了。
她怨恨误入此地引来这一场风波的外来者,但更恨的却是那个一手造成这一切的人。
原本,她与诡书灵楼达成交易,能与恋人永远生活在一起,这就是她一直梦想着的生活——但那个邪灵……那个邪灵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她明明一直拒绝外来者的到来,可邪灵之种控制了她,她无法再如以前一样生活,甚至还要成为邪灵的刀剑,为他杀人!
为什么,偌大的山海界,就不能给她一块小小的栖身之地;又为什么,她受尽折磨才得来的幸福,这么轻易便被人摧毁!
无边无际的怨恨随着书鬼杳儿一同变得实质化,好似一团阴云,将明亮的屋内变得一片漆黑,唯有白光还在闪烁不定。
宗恪惊愕道:“这书鬼好重的怨气!”
“黑化了。”身处怨气云潮之中,灵隽却依旧淡定,“不要打扰鬼的生活,因为这是他们的执念所在啊。”
宗恪一脸怪异,“你是在和我说教?我早就知道这个道理,明明是你一直不懂吧!”
灵隽:“我刚刚是在给你做一个错误示范。”
宗恪:“呵呵。”
虽然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灵隽的神逻辑,但无所谓,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灵隽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瑞灵,要不然她现在就能被怨气闷得半死,哪儿还有闲工夫与他开玩笑!
无边怨海中,惨白光芒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湮灭。
宗恪问:“现在怎么办?她可要来收拾你了。”
灵隽笑了,“我出手可是很准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时辰到了,就算黑化也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