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平米的光柱在夜空腾涌,光芒耀眼。能量飓风将周遭一切都席卷,如同瀑布脚下的水池,激荡起无数浓郁的光子,朝着四周溅射出去,直至消失。
光柱宛如参天巨树,与楼齐宽,靳子跃等人在它面前,显得分外渺小。
武相随手烧死一团飘忽而来的命辞,那初具人脸的能量体在无声的哀嚎中燃烧成渣。
先前离光柱有点距离,命辞能量溢散的过程有点模糊不清,如今在世界之锚扩散的能量边缘,武相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些命辞消亡之后,能量化作星星点点,朝着光柱的位置飘去。
加藤莲脸色凝重了不少,他有点明白世界之锚在做什么了。
“它释放世界的坐标,打开了世界的壁垒,让其他世界的命辞可以涌入这个世界。命辞的出现会造成大量杀戮,会有人死亡,也会有命辞消亡,而这些灵魂、命辞消融之后,少量被盘踞的命辞大量的能量被世界之锚吸收,它正是用这些能量去修补宿主。”
“也就是说,祂是在保护若澜?”陈星瞳状着胆子问。
靳子跃没有说话。
“要是祂真的只是在保护宿主,你觉得那个面具小子为什么会让你来阻止?”武相平静地说。
靳子跃听到加藤莲的话,微微侧目。他没有多言,而是提刀朝着光柱的位置走去。
傅寻瞥了一眼武相。
对方没有任何举动,仅仅是护在外围,随手一发让人心悸的紫色火球,砸中命辞瞬间就可以把邪祟燃烧得渣滓都不剩。老人仅是屹立于此,都像古战场上掠阵的将军,从容、古井不波。
傅寻咽了口唾沫,快步跟上靳子跃。
“要突破外层的能量风暴,需要有足够的防护能力。寻,用铁马冰河开路,我用埃身碳气制造金刚罩。”靳子跃看了一眼陈星瞳,说道:“星瞳,你也要躲进来,能量风暴当中也有能够损伤灵魂的命辞能量,到时候我切换埃身碳气没有魂睛,没办法注意到你的情况。”
“好。”陈星瞳闻言,迅速拉近跟紧。
靳子跃换上埃身碳气,下一刻,周遭的碳元素疯狂朝他涌来,这股强大的引力硬是顶着世界之锚的风暴乱流,形成小型的对流,气势上没有紊乱的能量风暴那么强盛,也足以顶着压力制造一片安全区。
傅寻左手推掌,右手抓在左手腕,第一时间跟上靳子跃,全力驱动命辞能量,寒冷的气流顺着薄弱的区域蔓延,冰晶像无数奔腾骏马,争先恐后凝结,却又在最中间保持中空,形成隧道的模样。
最外层的冰晶顶着风暴肆虐的压力,无数冰碴子咔嚓碎裂,与垂落的雨丝混杂在一起,被乱流带起,再升向远天直至不见。
这时候,无数六边形状的细小纹理悄然爬上冰霜隧道的内壁。
靳子跃用埃身碳气的“势”迅速覆盖上冰晶,从微观上,汲取过来的碳分子开始紧密结合,用命辞的力量压缩成金刚石材质,将冰霜隧道支撑起来,保证了它不会短时间坍缩。
武相看在眼里,大致了解靳子跃的境界。
“应该是领悟了‘势’,逐渐开始领悟‘场’了。这种能力,以他现在的程度应该也相当吃力,倒也是取巧了。”
紧接着,他掏出三足金蟾鼎。
命辞能量是不受冰、金刚石等物质阻碍的,但凡有稍微大一些的能量碎块,会被三足金蟾鼎自动捕集,自然也不会有能量伤及陈星瞳。
做完这一切,三人顺势朝着陈若澜扩散光柱的中心地带前进。
很快,就来到了光柱的边缘。
说是边缘,其实很难界定壁垒到底有多厚,但眼前的三足金蟾鼎,硬是给光柱吞噬出一个缺口。
百川汇海疯狂地吞噬命辞能量,除去世界之锚强大的引力,这里兴许就祂吞噬得最起劲。
靳子跃换上魂祈梦请,整个人气质焕然一变,无形的威势从他身上涌出,阻遏能量将缺口填上。
这回,透过肆虐的乱流,他们终于看到了最深处的陈若澜。
她包裹在最内部的圆形结晶当中,头发苍白,视野比较模糊,难以判断她的状态。
“若澜!”陈星瞳唤了一声。
靳子跃没有第一时间进去,他用魂睛看到,陈若澜身上的状态很奇怪,她的灵魂似乎一直在沉睡。而她的周遭,包覆着不同的命辞能量,像红橙黄绿的斑驳色块,而圆形结晶则像滤网一样,将这些能量筛进她的四周,但是补充的却并非她的灵魂,而是她脊柱处,一截闪着白色光芒的脊骨。
那阵白光还不能久视,仅仅是几秒,靳子跃的眼睛已经酸涩难忍,不得不中止魂睛休息。
“怎么样?”傅寻察觉到靳子跃应该是看到了什么。
“不是很乐观,她的第三脊骨处有一种奇怪的光芒,你看命辞能量的流动应该也可以注意到。”
“嗯。”傅寻看不到发光的位置,但是命辞涌入还是很直观。
“那就是世界之锚?”陈星瞳问。
“多半是了。”傅寻神色凝重。
“还有一件事。”靳子跃望着结晶球体的方向,“若澜身上的异鬼命辞还在肆虐。”
“这种情况,就交给我吧。”
他们身后,武相加藤莲慢悠悠跟上。
二人皆是一惊,老头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边,根本无从察觉。
说罢,加藤莲闭眼,面部逐渐转青,蓝色血管在面部肌肉下隐隐鼓动,睁开双眼的时候,金青色的眸子流转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气质。
肃杀、冷厉。
仿佛一池寒潭,任何与之对视的人,都会下意识地战栗颤抖。
异鬼注重血脉,等级森严,这种血脉压制,对异鬼尤为明显。
可以看到,在武相这种压制下,陈若澜蜷缩在结晶内的身躯突然开始轻微动弹。
她的苍灰色头发,从发梢开始褪色,像退潮一般缩回去,露出了原本的酒红色长发。而身体也开始轻度痉挛,但是更多的变化受视野影响,看得不太真切。
“若澜!”陈星瞳目光闪烁,看着陈若澜的变化,面露喜色。
武相深吸一口气,平复气血,恢复之前的糟老头模样。
旋即,背着手,转身离开。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