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跃放下昏迷的青一色。
脸上的器官随着埃身碳气的作用逐渐脱落。
即便没有面具,也可以掩藏真容。
在少女昏迷的那一刻,他察觉到了俯仰由人的命辞从少女的身上逸散。
异鬼没有命辞,会死。
如果要活命,只能靠驭命者及时为她嫁接命辞。
靳子跃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晕倒,但是少女痴痴凝望着他的那一幕,却烙印在自己心头。
有一种久违的悸动。
原先的武士们,已经葬身尘瀑,七零八落地躺在演武场。
现场只有藤原千鹤架着昏迷的田中。
靳子跃瞥见摇摇欲坠的摄像头,招手一镖,将其击落。
“不要妄动!”藤原千鹤看见无脸人的时候也怔了一下,还是举起手枪对准了他。
靳子跃慢步上前。
“说了叫你别动!”藤原千鹤恼怒,手中的枪扣动扳机。
“砰。”
人在左边。
“砰。”
人在右边。
连开三枪,对方的身影飘忽不定,根本瞄不中!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贴身逼近。
这时候,身后残余的激进派部队也赶了过来,枪械齐刷刷地对准了靳子跃。
“这又是什么怪物?”
他们看见黄沙漫天的基地,黑色的人影穿梭于尘嚣中,带出一道狭长的尾烟。
接着,光影变幻,男人的身形左突右闪,身后跟着惊慌失措的火力。
但是抬枪扫射,后坐力与摇摆的问题,咆哮的火星始终慢了几拍,最后,黑色金属锵然落地。
而数名激进派的武装异鬼,也缓缓跪倒。
顷刻之间,所有增援对象都失去战斗能力。
藤原千鹤却因为他们的乱入而没有第一时间遭受攻击。
她不是第一次接触“镜”,但是每一次,都从心底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这家伙,还是强得离谱。
她咬了咬牙,攥紧唯一能带来安全感的枪械。
突然,她身后的墙变形凸起,接着咕咚一声闷响,整面墙开始倾塌。
接着,声响渐渐做大,墙面的沙尘于砖石,哗啦一下朝人压去。
藤原千鹤循声回头,一声惊呼,带着田中从侧旁的楼梯滚落,咕噜咕噜跌了几圈,大个子田中卡在她身侧,女警还来不及看清新的状况,就被磕到柱子,头脑昏沉,慢慢失去意识。
靳子跃很早就察觉到,有一股强大命辞波动在靠近。
从倾塌的土墙堆里,冒出灰头土脸的傅寻,他愤愤地啐了口唾沫,摇晃着右边胳膊,显然已经折断。
“忍不住想动手的时候,竟然折断自己的手臂,果然是心狠手辣的人。”
安德尔从墙的另一边冒头,掰开破损的墙体和钢筋,缓缓站在观战台上。
眼前的男人虽然和傅寻交手,却游刃有余。
手中攥着棕褐色夹克,随意地披挂在肩坎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就像寻常不过的打工人,但是谈吐之间却随意至极,光是站立在那里,就有一种怡然天成的感觉。
靳子跃盯着对方,对方似乎感受到无脸人的杀意,也饶有趣味地对峙起来。
“你也想杀我吗?”
靳子跃没有回答,而是调头,回到青一色晕倒的地方。
傅寻半边脸挂彩,额角沁血。
他看见演武场边缘的黑风衣稳稳伫立,咧嘴笑道:“操。害老子担心那么久。”
说罢,他把兜里的金属小件朝无脸人抛去。
靳子跃没有回头,招手接住。那是一只青铜色金属鼎,三只爪子,豆尖儿大小的双眼闪烁着红光。口中吞着铜板,背上也尽是圆形方孔纹身。
三足金蟾鼎。
他兜着女孩的粉色睡衣,将昏迷的青一色扶起来。触感毛茸茸的,要不是沾染了烟尘,手感应该会更好。
三组金蟾鼎中,一缕幽幽的气息在靳子跃的引导下,慢慢渡入青一色体内。
命辞魂祈梦请苏醒过来,慢慢与青一色契合。
女孩依旧处于昏迷中。
安德尔挑了挑眉,说:“驭命者么?”
一些异鬼是清楚驭命者与异鬼之间的宿敌关系的,所以他才有些意外:“你竟然会救异鬼。”
靳子跃没有搭理他,三足金蟾中,得益于魂祈梦请腾出了一个位置,靳子跃才能把身上的埃身碳气取下,重新安置回三足金蟾鼎中。
“你在换命辞是么?”安德尔看出了一点端倪,冷声道:“我可不会被你得逞。”
他踏步上前,眼前却有一条人影飘过,傅寻捂着脱臼的右手,露出嘴角的虎牙,盯着安德尔道:“那你也得先过小爷这一关。”
安德尔把棕色夹克斜抛出去,双手成拳,眼神不善地说:“小子,我承认你也很强,但还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浪费时间在没有意义的战斗上。”
突然,他似乎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没想到不知不觉之中,我已经被止戈为武影响到这种程度了吗?”
安德尔抬起眼的时候,面露凶光:“但是区区命辞,别想着干涉我的思维!既然你讨打,那我成全你。”
说罢,他从二楼观战台猛地翻身跃落,长啸一声,拳法突至。
傅寻虽然肆意嘲讽,但也不敢马虎,只能是象征性地招架几拳,很快步步倒退。
他身上带的是逢考必过,但逢考验,加大概率通过,优势是能够缠住对手的拳路和阴招,但不足也很明显,就是无法主动进攻。
而任何带有杀意与刀兵的意图,都将被对方操纵,反过来对自己造成杀伤。
这是傅寻牺牲右臂去兜对方的底。
靳子跃此刻将埃身碳气封存到三足金蟾鼎中,经历这次劫难,他的意志力得到磨砺与突破,能够驾驭更高年限的埃身碳气,暂时不用担心反噬问题。
而命辞取下,他也恢复了原来的容貌。
此刻,他准备换上从靴子那调来的新命辞。
安德尔停止攻击傅寻,他的目光越过喘息的傅寻,盯着靳子跃道:
“好像换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的笑容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说:“不过你的命辞多强大都没用,攻击性越强越容易被反噬。毕竟我的武力凌驾于你们之上,绝对的武力才给弱者换来止戈的喘息,强者,终究要踏上刀兵不休这跳路上。”
安德尔带着挑衅的目光凝视着靳子跃:“为弱者发声的人,如果有意见,就悍不畏死地上吧。”
“不。”
靳子跃的眼眸中闪过冷辉,面无表情,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同意。”
他黑色衣摆飘飘,浑身气势凝而不散,在废墟般的基地中,缓缓走进:
“只不过,弱者是你。”
说罢,靳子跃的身后,噌地腾起一股无声无形的凶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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