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田晴子盯着这家伙的眼神,有些惧意:
“我就开玩笑嘛,你又没有胸,凶什么凶!”
男人一如既往地沉默。
“喂,你到底抓我来干什么?”缓了一阵,佐田晴子试探着问。
“我想要借助你的能力。”靳子跃也没有拖泥带水。
少女眼中阴晴不定,俏脸上凝重了不少:“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天你也看见了,这个世界到处都生活着异鬼,人类拥有所谓的特殊能力,也不为过。”
“这么说是没错啦,只是你凭什么认定我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我能发现别人的命辞,你的命辞赐给你托梦的能力。”
仿佛被戳中心中的秘密,佐田晴子不再说话。
“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昨晚说梦话了。”
“……”
“说梦话不是正常的吗!”女孩极力辩驳。
靳子跃看了她一眼,说:“如果句句都咬字清晰,声泪聚俱下,长达一小时呢?”
佐田晴子脸色绯红,哑口无言,良久才憋出一句:
“那你也不能偷听啊!”
靳子跃瞪着她,没有说话。
女孩被看得心虚,索性大方说道:“没错!我是梦到思念之人,但是这可不能给你!”
“你开个价。”
佐田晴子被气笑了:“好啊,一晚!”
靳子跃无视她荒唐的要求,说:“我帮你取回遗物。”
一开始少女还没反应过来,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气得脸都涨红了:“你窥探我的隐私!”
“你混帐!”
靳子跃说:“我本来就不是正人君子。”
“亏婆婆今天还多苦心地推销你!”女孩咬咬牙,面向凶恶。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靳子跃当作没听见,也不管她的抗议。
佐田晴子权衡再三,想到这家伙的卑鄙手段,再加上是个杀手,说不定真的可以从她的老板那里取回爸爸的遗物。
寻常社会中的恶霸,和飞檐走壁、身怀绝技的杀手而言,取舍已经很明显了。
就让烂人互掐去好了。
佐田晴子恶狠狠地想。
“可以,不过,我要先得到爸爸的遗物,见爸爸一面!”
“得到遗物就真的可以再见面么?”
靳子跃有些踌躇。
“当然。”我带着妈妈送我的手绳,随时可以梦见妈妈。女孩垂着眼眸,摸着自己皓腕上的红结绳。
“成交。”
“我有几个问题,你会剥夺我的能力吗?”
“嗯。”
“怎么做?”
“在宿主自愿的情况下取出,或者杀了你等命辞自由逸散。”
佐田晴子撇撇嘴,也没见你下手。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没办法和父母见面了?”
“嗯。”
少女沉默。
“你的父母都死了吗?”
“嗯。”佐田晴子的回答失去了力气,“十岁,父母离异之后就没见过爸爸,听妈妈说爸爸出车祸死了;而妈妈找了新的男朋友,后来她被怪物吃了。”
“那你继父呢?”靳子跃已经收拾好,取出盒装的蛋挞。
“拜他所赐,我才是现在这副模样。”佐田晴子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他把我卖给了秀川宗正,那个油腻的皮条客。”
“怎么,很好笑吧?”她气鼓鼓地,一想到男人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气不打一处来。
“能活下来就好。”
她总觉得靳子跃这句话不冷不淡的,于是阴阳怪气地回讽:“是呀,只要能活下来,出卖什么的,都无所谓的,出卖肉体,出卖能力,我还有什么剩余价值一并压榨了吧?”
没有声响。
佐田晴子撇过头,才看见靳子跃低头凝思着,眼神空洞。
那张原本二十来岁的脸,像拧皱的萝卜干,完全看不出年轻人的朝气。
他是发自内心觉得“活着就好”。
少女见自己被无视了,也就赌气扭过头不去搭理他。
可惜年少心性,导致她在一次次冷战中落败。
“喂。”
仿佛没话找话一般,佐田晴子若无其事地说:“你要在梦里见谁啊?”
“一个逝去的重要之人。”男人的回答迟了几拍,仿佛刚刚回魂。
“还老气横秋的。”佐田晴子不屑,“下次不准再监视我的信息,我不会逃跑的。”
“你本来就跑不掉。”
少女气结:“你!”
……
入夜。
乌云盖顶,浓稠的云墨挤不出乌水,依稀看见月盘像滚滚云翳中的糖沁蛋。
靳子跃拉了拉衣角,低头掩盖自己的面容。
佐田晴子已经将地点告诉了他,在秀川宗正的风俗店铺址。
这个时间点电车已经停运,所以只能找汽车之类的交通工具。
他来到自己的地下车库,按了按车钥匙,车库里的铁皮车睁开眼睛。
靳子跃上车,打开左右驾驶的门,对着空荡荡的车库说到:“上来。”
回音在空荡荡的车库缭绕,却无人响应。
“我赶时间。”
少女这才怯怯地从白粉柱子后面冒头,吐了吐舌头。
“你怎么发现我的?”
靳子跃拧一圈钥匙,车子突突地躁动起来。
“你要怎么拿回我爸爸的遗物?”
“安全带。”
“你要怎么瞒过监控系统?”
车子已经启动,推背感让女孩猝不及防:“喂!”
靳子跃直视前方,专注地开车。
“你有看过这个杀手不太冷吗?”佐田晴子兴奋起来,张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她觉得有些理解那时候女主角玛蒂尔达的想法了,跟着杀手一起行侠仗义,确实有点酷。
“再说话就送你下去。”
少女正想多说几句,被靳子跃冷冷一瞪,只能悻悻地缩回去。
她气鼓鼓地想,这家伙根本没有莱昂大叔的温柔。
……
本原町。
一辆破旧的皮卡缓缓驶停,在隐蔽的角落熄灭了车灯。
“我再确定一次,你的房间分布是对的吗?”
“嗯。里面住的大部分都是和我一样的女孩,她们有生意的时候会出去揽活,偶尔客人要求提供场所,就让出里间干净的房间。”
“有些女孩选择坐班,有些则是住在外头,不定期赚赚外快。大家都没什么纪律,也没有人帮老板守着他的小金库。值得注意的是那些保安,敢做这一行的没几个打手撑门面都不敢这么张扬。”
“嗯。”靳子跃点点头,表示他已知晓,还是不放心地说一句:“待在车里别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得手了我会在简讯通知你。”
“诶?”
说罢,他矮身走出皮卡,手中的黑色雨伞像拄着的拐杖,缓缓走进胡同中。
身后传来少女的怒吼:
“你什么时候又偷我简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