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动龙马看着暴毙的三具尸体,心中的恐慌被无限放大。
是它。是它……
它竟然能说话了……
“你是怎么杀了他们的……”他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他们身上有一条牵引至死亡的红线,抓住它就好了。”那个声音回答道,“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这个魔鬼,从小到大,一直在害死身边的人。
有动龙马牙关打战,嘴唇哆嗦得合不拢,却不想搭理它。
他站起来,浑身皮肉都像浸了盐水,疼痛侵袭,他只能咬紧牙关。
受了那么多的刀伤,对方都没有留手,有动龙马记得最深的伤口已经砍到骨头,可是眨眼间,浑身的伤口已经止血,虽然依旧疼痛,但是行动已无大碍。
魔鬼在杀害他人的同时,却一直加强着自己的生命力。
他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与身上的怪物面对面。
或者说,怪物,终于衍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他连忙看向藤原,女警眉头轻皱,就要转醒。
“她好像快醒了,要杀掉吗?”
对方发问。
“等下!你不要乱来!从现在开始,不准你再杀人了!”有动龙马忍无可忍。
“好。”对方的回答。
有动龙马愣了愣,它似乎意外地好说话。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有动龙马突然间不知道要怎么和它沟通,好像还有很多常识,对方依旧毫无所知。
“你是……失忆了吗?失忆懂吧,就是失去记忆之类。”
“记忆吗,不清楚,我刚醒。”
有动龙马还想再问,但女警已经轻哼一声,拍着脑袋坐起来。
“我这是在哪?”
没有眼镜的藤原,看东西都是雾蒙蒙的,她眯了眯眼,才勉强认清站在她面前的是有动龙马。
“你醒了,藤原小姐。爆炸的时候,妒忌哥救了你,让我带你逃跑。”有动有些心虚地说。
藤原看了眼现场,两具尸体,远远的地方,一路血渍,隐约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躺倒在地。
她很快判断出当前的形式,撑着水泥路面站起来,砂砾硌得手掌发疼。
“现在还有人追杀我们吗,得尽快和傲慢他们联络,妒忌呢?”
有动龙马一直在留意那个声音,没怎么听藤原的话。
“喂。”
藤原千鹤喊了一声。
“啊?”
藤原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有妒忌的消息吗,得去看看。”
“可是我们都打不过他们。”
“没试试怎么知道打不过?”藤原的声音陡然提升,说:“这几个不是被干掉了吗?”
“但他们不是我杀的……我没杀人。”有动龙马解释。
“我知道。”藤原千鹤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视四周,“既然有人相助,那就多多益善嘛。应该是一名狙击手。”
“原来如此。”
他赶紧跟上。
藤原千鹤瞥了一眼,大男孩浑身血迹,显然在她昏迷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她放满了脚步,没有再看向有动,兀地问:“伤势要紧吗?”
“不碍事。”
藤原千鹤不置可否。
前面火光一片,隐约可以闻见空气中的烧焦味。
“千万不要有事啊。”
有动龙马喃喃祈祷。
藤原千鹤盯了他一眼,说道:“能不能有点出息?这场战斗,他们把命都押上去了,好歹也要拿出点男子汉的模样去正视它。”
有动龙马一愣。
隐约有一种感觉,周围的人似乎都把他当做一位没有长大的小孩。
感觉自己有些言重了,藤原千鹤轻声补充道:“他们已经极力在为你营造一个理想的世界了,但是现实依旧是残酷的,他们也有无力维持的时候,可别辜负他们的温柔呀。”
有动龙马苦笑:“我也没有那么幼稚吧。”
“活在自己的理想主义里的男人,确实也算不上幼稚,只是还有待成长就对了。”藤原千鹤打击人的时候毫不留情。
“好歹你也得有能力去维持自己的理想乡呀,不然和那些口头承诺着美好蓝图,实际上懦懦无为的行动侏儒有什么区别。”
有动龙马沉默,仰头望向缥缈的夜空。
……
傅寻见有动龙马抬头,连忙蹲坐下来,虽然这里距离对方将近200米,但是还是小心谨慎为好。他咧嘴,对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问道:
“你说是吧?”
他把玩着手里的狙击枪,好家伙,不是轻型狙,能占据这种视野高地,超音速枪械驾驭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幸亏自己身上的命辞是逢考必过,这里的考可不止是考试,而是考验,对于上手这些陌生技能而言再方便不过。
随着枪体的咔咔声,他成功把弹夹、枪架等一一卸下,这边他确认过了,已经没有多余的狙击手,这种超音速的玩意,应该还无法做到批量化生产,周围也没有第二位狙击手。
“任务算是完成了吧。”傅寻撇撇嘴,“又是保镖又是信使的。”
他等了一会,从高楼顶探出脑袋,手持望远镜,朝着远处十字路口望去:“遇到了啊。”
……
“妒忌!”有动龙马对着空旷的街区喊道。
燃烧的火焰中,地上是横七竖八的躯体。断裂的后备箱和摩托车相隔老远,可以稠黑的机油沿着尾气排放口潺潺流下。摩托车保持着轻声地哒哒哒,时不时还会突一声,就像将死未死的战马,倒在潺潺血泊中,刺出的灯光如同翻着眼睛,打着最后的响鼻不肯安歇。
而骑手早已身首异处,手中的铁链绞刀缠绕在自己身上,另一头却不知所踪。
还有不少黑色西装的男人,俯首倒在血泊中,明晃晃的火焰就像团团围绕,无声做着祷告。
红砖黑墙,上面挂着一具毫无反应的躯体,头垂在墙的另一侧,两只脚离地高悬,鲜血顺着鞋尖点点滴落。
异常惨烈。
有动龙马心中揪紧,为妒忌的处境愈发不安起来。
藤原千鹤忍住心中发毛的想法,蹲下观察:“伤口平整连贯,是那把刀造成的。”
“周围血迹很多,在火焰中分辨不清是谁的血,但是那边的血迹还未干涸。”
他们跟上,心中不由得更加警惕。
沿着血迹,拐角,一眼望去。
在巷口拐角处,倒地的自动贩卖机旁,羽织男人靠着铁皮箱而坐,佝偻着背。
灼烧的袍子有些焦黑,身边的刀安安静静地倚在电线杆上,映着隔壁街的火光,正如安安静静的男人,手中抓着开封的矿泉水瓶,却是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样。
看着男人浑身浴血,有动龙马的眼泪夺眶而出,带着颤音,轻轻唤道:
“妒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