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感觉手中的蛛丝一阵扯动。
她也不阻挠,松手的一瞬,男人被蛛丝悬吊着扯飞过去,摆动的身躯像飘零的雪花,从始至终,男人没有一丝意识。
“叔叔!”
雨宫惠有些悲悯。
五瞳魔蛛吞着自己的蛛丝,前爪按紧猎物,猛地张开皮囊,将昏厥的人含了进去。
开卷的皮肉翻飞,像蠕动的蚜虫将解开的缝隙填满。
很快,长岛博也消失在五瞳魔蛛的身躯中,咯嘣的骨骼碎裂声中,魔蛛内部有数个凸起,像搅碎一般揉向四肢。
五枚血色蛛瞳愈发红艳,节肢缝隙的鬃毛伸展,盘在钢材上的爪子交盘相错,发出金铁碰撞的打磨声。
灵舔了舔唇角,饶有兴趣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庞然大物,勾了勾手指,单手撑着腰侧,外套傍身,依旧掩盖不住美好腰肢。
“嘶——”
五瞳魔蛛似乎领会了挑衅的意思,伸长脖子,嘶哑的虫腔发出咆哮。
八条蛛腿节节盘曲,凭借弹跳呠地一声让钢材扭曲变形,整片废弃工厂摇摇晃晃,漫天烟尘滚滚落下。
灵抡起右臂,手指纤长,小指无名指到拇指依次攒动,慢慢揉成拳。
褐色瞳中是放大的蜘蛛形怪物,似乎还能看见鼓鼓的肚子,宛如推进器弹射而来。
灵出拳。
慢悠悠如边唱边比划的戏台把式。不是真的慢,而是视觉上,慵懒惬意的神情,和脚边猫咪三分神似,等到怪物凌空的时候,恰恰挥出,击中怪物的正面。
明明八足有两对已经探出,拳却从缝隙中后发先至,击中五瞳魔蛛的面门。
只是接触的一刹那,晶状的红色瞳目纷纷破碎,整具庞大的身躯受惯性作用保持着前倾之势,很快停滞在空中。接着,深深凹陷的面门直接抹除脖颈,扎进腹腔,挤压得胸腔骨严重变形。
后续的变化已经看不到了,黝黑的庞然大物已经应声而飞。
“砰——”拳头击中的声音才传出来,整间废旧工厂哀鸣共振,簌簌落下的锈渍和灰尘,就像忏悔的眼泪,洒落不止。
八根蛛腿柔若根须,在突然掀起的狂暴风罩中飘摇,那是高速飞行中随着气流的不规则律动。
浑圆的腹腔砸中高高叠起的废旧货物,撞得煤红的砖块砰然四散,掀翻蒙尘的白底黑布;磕到老旧的吊臂,当空折断,钢铁制成的基座被巨大的冲劲带动扭了半圈,像拧曲的麻花摇摇欲坠;而怪物去势不减,像一块软体口香糖飞射,贴在最远处的墙上,连带着整面墙的墙面砰然粉碎。
粘连的红砖嘎啦嘎啦地砸落,整间工厂哀鸣不止。
烟尘四起,已经看不见红砖底下的血糜。
“还行。”
女人甩了甩手,理了理气流吹歪的卷发。
豆子和雨宫惠都不敢言语,彼此仿佛听见了咽唾沫的声音。
肆虐的气流裹杂烟尘,让人睁不开眼。
工厂颤栗,钢铁基座扭折沉地,碾碎地皮,嗡嗡作响。
“这就是这一代的英雄么……”小姑娘的语气除了震撼,还有一丝仰慕,“明明还没有变身……”
豆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
强大得令人窒息,仿佛连呼吸都颇具压力。
偏偏女人回头的时候,笑靥如花。
“哎呀。还有两个小朋友,不好办呀。”
女人拍了拍衣服上的尘,脚步声在轰隆声响中依旧清晰可闻。
“是正太诶。”
灵的声音甜甜的,凑近上前,屈身端详着豆子的脸蛋。
雨宫惠眉头一皱,嘴巴不自觉嘟起:
“不要欺负豆子。”
她从绳子堆里伸出自己的粉嫩小手,招了招,挡在灵和豆子的视线之间。
灵也不介意,轻笑一声,转头取出手机。
一阵忙音之后,电话接通。
“藤原小姐,我们又要见面了。这里发生了一起绑架案,受害人是两名小孩,你们可以过来接手一下。”
“等等,为什么绑架案你会出手?”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清泠,沉着之余让人心安。
“哎呀,之前不是说了嘛。”灵的表情玩味,“当作普通的绑架案处理就好了,后续事情就不是你们可以处理的了。”
藤原千鹤听得出语气中的调侃,语气依旧四平八稳,说道:“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出队。”
“地点是这……”
“对了,现场可能有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让你的人别碰,交给特侦组就好了。”
藤原千鹤沉默了一阵,说:“我知道了。”
……
挂了电话,藤原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以为我稀罕?”
“长官,什么事呀?”
闫无逊探头一问。
“无论什么事,都和一个即将蹲十五天的在牢犯没什么关系吧?”
藤原千鹤挑了挑眉。
闫无逊索性闭嘴。
说罢,迅速离开了城管大队的办公厅,行色匆匆,路上已经打电话联系警视厅出警。
留下语言不通的城管队长,面色阴沉如水,打开门,示意闫无逊移步到新房间。
……
“嘭。”
汽车的关门声接连响起。
靳子跃和雨宫一郎陆续下车。
“雨宫先生,您确定是这里吗?”
青年问道。
“要说离家不远,又地处偏僻,能够提供场所的,只有这片废弃的工业园。”
雨宫一郎扶了扶眼镜,喃喃说道:“刚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您可以先试着打电话,看看对方愿不愿意沟通。”
“我试过了,打不通。”
雨宫一郎摇摇头。
“那边有动静,我们要去看看么?”
青年试探着问。
“等等!”雨宫一郎抬手,顿了顿,才说道,“小心一点。”
靳子跃点头:“好的。”
他压低了帽檐,跟在雨宫一郎身后。
中年男人的脸有些阴晴不定。
“靳君,涉及私事,我一个人去就好,你帮我守一下车。”
“这……”青年面露难色,还是说道,“您务必小心。”
“嗯。”雨宫一郎扭头,拉开锈迹斑斑的铁门,面色决绝地走进去。
他探身上前,看见破开窟窿的墙体。
红青色的砖头底下,残缺的肢体,软胶般的材质,流着嫣红的血。
雨宫一郎哆嗦着张大了嘴,肝胆俱寒。
原本滚圆的腹腔足够让演员曲腿跪在皮套内,以为冲击力缩瘪回去,流出青黄不明的液体,混杂着浊血。
断骨的足肢扭曲成团,抠着灰沙,视野可见之处,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