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经理恢复了笑容可掬的模样,上前握手,道:“可以了。”
“靳君,欢迎你的加入。”经理宽厚的大手抓着靳子跃的手,不时投来鼓励的眼光。“相当精彩的表现。”
被这么一夸,靳子跃腼腆一笑,女孩也面带笑意替他鼓掌。
靳子跃脸色微红,只能慌忙挪开目光。
经理心里有底了。
握手结束后,经理拍拍他的肩膀,一边招呼着说道:“飞鸟,你过来一下。”
正是那名热心肠的姑娘。她听见经理叫她,神情一愣,连忙快步上前。
“这是飞鸟琉衣,也是见习生,算是你的前辈吧,相关的培训就跟着她学吧。”
“好的,谢谢经理。飞鸟前辈,请多多指教。”靳子跃向两人表达自己的谢意。
飞鸟琉衣才反应过来,小脸蛋有些烫,连忙摆手:“经理,靳君的职业素养在我之上,我也只是刚见习没多久,还要向他学习才是,更何况,靳君的年龄比我大,该称呼前辈的是我才对。”
“诶,现在人员紧缺,其他师傅暂时没时间再去培训你们,你的表现也可圈可点,还可以摆摆前辈的架子,何乐而不为呢?啊?哈哈哈。”
经理也不和年轻人们客气,把工作甩给飞鸟琉衣,自己施施然回去办公室了。
“靳君见笑了。”飞鸟琉衣其实比靳子跃年轻几岁,还是读大学的年纪。
小姑娘一点也没有前辈的架子,带着靳子跃认识主管、后厨、以及其他工作伙伴。
“对了,还没有正式恭喜你,通过了经理的考核,原本应该有三天考核期的,但是好像你过于出色,经理直接就略过这个环节了。”
飞鸟的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却也注意分寸,止步于道贺。
“谢谢前辈。”靳子跃由衷地说。
“别……靳君比我大吧?叫我飞鸟就好了。”女孩有些羞赧,双手藏在一起,又脆生生地报以微笑。
“那好吧,请多多关照,飞鸟小姐。”
“请多多关照。”
“靳君……”少女嘴唇微张,依稀可见白牙,刚唤出口,却又止住,只剩眼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似乎随时有光,会透过眼睛绽放。
靳子跃眼含笑意,微微偏了偏头部,静静地等候她的下文。
少女抿了抿唇,良久,才回以笑容,说道:“加油!”
“嗯!一起加油。”靳子跃笑笑,报以鼓励。
埋头整理餐具的时候,他的瞳孔渐渐失去温度。
他默默回忆着,循着女孩散发的淡淡气息,脑海中搜索着女孩的命辞。
命辞是认清一个人威胁程度的方式之一。命辞一定程度上可以反应人的性格、行为等诸多本质因素。
这是刻在骨子里,影响一生的烙印。
并不是说所有的命辞都会有衍生能力,但人与命辞,生来就是利用与被利用,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
乐善好失:愈是善良,失去愈多。生活不是偶像剧,廉价的善意只会滋养索取者的贪欲。拥有此命辞之人,天真无邪,善良淳朴,但这恰恰是厄运的开始。行善未必能积德,往往所有善意的付出,总伴随着失去。
不怎么喜庆的命辞。
谈不上威胁的程度。
餐厅的吊灯拉长了人影,其他人推着餐车经过,仪态优雅。
这里的人靳子跃都调查过。默默印证着他们的描述资料,确保每一个人的资料属实,以及——没有被调包。
除去必要的监控和防火设备,没有其他警报设施。
夜幕降临。
店里陆陆续续来了顾客,餐厅开始营业。
落魄的上班族,穿着得体的正装,身型被勒得消瘦,放好公文包,耷拉着身子,整个人埋进饭桌里,一言不发,草草解决晚餐。
三三两两的青年,点了最拮据的酒,借着酒兴放声大叫,情绪上头时,嚷嚷着拍桌叫嚣。
偶尔有小情侣,相对而坐,双手撑着脸,饶有兴趣地听着对方侃侃而谈。
店内的音乐掩盖了人声喧哗。
红色汤底的白泡咕噜咕噜沸腾而出,噗呲的油掀开肉排在铁板上跳舞。火锅味油烟味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晕开,旖旎的灯光穿透缭绕的烟雾,让念念有词的人们唇角的油渍愈发鲜艳,嗡动中抹上一层红晕。
靳子跃低头看路,默默推着餐车,缓缓踱步在餐桌间,如同走马观花,过滤着食客们的嬉笑怒骂和五花八门的聊天。
命辞的气息交缠错乱,运势如烛火,明暗闪烁。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觥筹往来、光影交错间影响着彼此的命运。
如果没有异鬼,就是安宁平和的人间。在亦强亦弱的命势中翻腾挣扎,渴望着生活里溅出水花。
唯有靳子跃静谧地穿梭其间。
飞鸟也在,小姑娘正在为客人收拾打碎的酒杯。
点餐的是两位年近中年的男人。
酒杯失衡,玻璃破碎,其中的发福男人反应迅捷,第一时间拉开飞鸟的手,她才没有被倾倒的酒液弄湿工作服。
一切都是有惊无险。只是男人的大手搭在飞鸟的手腕上,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飞鸟一只手收拾餐桌的酒液和玻璃,行动不便,又被陌生男人抓着手腕,面色尴尬,想要抽手,却发现右手腕像被箍住,动弹不得。
女孩露出难堪的脸色,瞥了眼男人。他神情懊悔,注视着女孩,手掌搭在女孩的手背,喋喋不休地乞求原谅。
飞鸟只好求救般地看向中年男人的同行者。
男人也露出饶有趣味的神情。
那抹笑容让女孩肝胆剧颤。
“啪嗒。”
抹布迅速捂在桌面,阻挡肆意横流的酒液。
“客人,酒要流到裤子了。”
靳子跃手裹抹布,快步探身前倾,娴熟的擦拭手法让男人晃了神。
中年男人被突然闯进视线的身影一惊,给了飞鸟抽手的机会。
“飞鸟,4号桌的客人要加点汤底,麻烦你了。”
靳子跃朝飞鸟琉衣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不忘摆动手臂,擦开的布划过一道痕迹,不动声色地挡在飞鸟和男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