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因为孔家孔诚之案,动静闹的不小,不仅奉旨卸去了尉迟敬德南衙大都督的职位,更是将刘戈等求情的将领肉刑、罢官。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朝堂,文武臣工们纷纷侧目,想看看太子也到底想怎么料理将门和儒门纠纷。
而行事向来低调,基本属于半隐状态的左武卫大将军秦琼却在这个时候活跃了起来,不仅奉命和程知节率部一起接管了长安的城防,更是亲自走了一趟鄂国公府,时下最惹人非议的地方,不可不说胆子确实不小。
官儿当久的人都知道,功劳这东西,天子说你有便有,说你无便无,荣华富贵、宦海宠辱都在君主一念之间。
太子既然奉旨接管了南衙的兵权,那就说明皇帝对于尉迟恭已经不那么信任了,要不然怎么会就因为一桩没断清的案子就如此行事呢!
哎,要说老尉迟也是时运不济,平时嚣张跋扈也就算了,现在竟然为了一桩婚事,就杀了仕林领袖孔家的嫡孙,太不把国法和儒门放在眼里了。这也难怪陛下和太子动了这么大的火气,嚣张到与天下所有的读书人地步了,能不吃亏吗?
“敬德,你这可都是御酒,不错,不错,哥哥我算是有福了!”
饮了两口之后,见尉迟敬德的兴致不高,秦琼又补了一句:“敬德,不必过分忧虑,甭管外面多么热闹,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太子爷这份手谕是申斥不假,可也有回护之意。”
“就说刘戈他们吧,夜犯丹凤门,与守军发生冲突,这可是砍头的罪过,太子爷虽然生气,但是在最后关头还是看在你的面上饶了他们的死罪。放宽心,案子放在他手中不会有错的。”
仰脖灌了一杯后,攥着酒杯的尉迟敬德愤懑言道:“二哥,你说的这些道理,兄弟我不是不知道,尉迟家虽然与东宫的关系不是那么密切,但殿下还不至于落井下石。
军中的故旧,小弟已经传话下去了,让他们都安分守己,不要辜负了太子爷的一番美意。”
“唉,要怪就怪小弟时运不济,就是那么轻轻的一拳,顶多就皮肉受点苦头,谁知道他竟然死了呢!”,话毕,一脸倒霉神情的尉迟敬德又端起酒杯灌了一口,眼神中散发着浓浓不甘的神情。
“敬德,你要不说,愚兄还没法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不是那么没轻没重的人,怎么就致孔诚死亡呢!”
死在秦琼和尉迟恭手里的人太多了,他们俩自己也数不清楚,可有一点秦琼敢确定,动手之前绝对会心中有谱,尤其是对一介儒生动手,怎么会出现失手的情况呢!这太不正常了。
“嗨,二哥,说老实话,别说你们这些旁观者不明白,就算小弟是当事人也依然糊涂着呢,那天......”
自从把案子递交到京兆府后,尉迟恭就与孔颖达没事就去那交锋一场,其实这种事既然双方都不同意,那还不如一拍两散;可问题恰恰出在他们这两个老东西的身上。
尉迟是管不了自己性格执拗的闺女,怕把她逼的太甚了,这丫头一时想不通寻了短见,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这在勋贵之家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孔颖达本来也是不赞成的,尉迟敬德是什么人,他太知道了,那就是个无知的莽夫,要不是仗着玄武门一役立下大功,就他这路货怎么能在官差上活的这么滋润。
可尉迟敬德有点给脸不要脸了,不同意就不同意呗,干嘛把事办的这么不体面,让孔家在人前出丑;所以为了孔家的颜面,他改变原来的态度,必须让孙儿娶到尉迟家的小姐。
有了孔颖达的支持,孔诚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每每与都找机会与尉迟雯鸿雁传书,互诉相思之情,最后受不了离别之苦的二人决定私奔,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老尉迟就是不同意又能如何呢!
鄂国公府没有主事的夫人,后院的事都是由尉迟雯说了算,她这么不在秀楼中,府中的一应事务自然因为没人处理就乱了起来,尉迟恭也是审问了丫鬟才知道闺女的行踪。
一怒之下带着家将就赶了过去,打算先来个人赃并获,把人交到京兆府府,然后再让孔颖达这个老不修说说,这事到底该怎么办。万事师表的家族竟然能干出诱拐勋贵小姐的事,看他们孔家以后在朝中还怎么做人。
找到人之后,看到女儿又是那样的维护孔家小子,尉迟敬德更是怒在火中烧,让家将教训了他一顿又觉得不解气,所以就上前提起摊在地上孔诚打算亲上几拳消消气。
可这才刚下去一拳孔诚就脖子一歪的死了,怎么让他不惊讶呢!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将,这一拳下去的轻重如何,尉迟敬德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最多是把他鼻子打歪,怎么可能一下就死了呢!
但人已经死了,解释那么多也得有人相信才算,且来来往往的人驻足看热闹的人又这么多,瞒是瞒不住,所以只能让人通知了京兆府。
得知了孙子的死讯之后,孔颖达先是在京兆府闹了一场,然后又扬言去告御状,尉迟敬德这才觉得事态已经严重到不可控的地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现在。
他心里不怨恨皇帝、也不怨恨责打他旧部的太子,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孔家小子,前一刻还振振有词的与他讲道理,怎么就挨了一拳就死了呢,这太离奇了,反正他是想不明白。
唉,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最后因为这么个事毁了整个尉迟家,要不是心中一点悔意都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
“二哥,知道了吧,你兄弟我现在是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太子爷是英明,可他能解释的明白这一拳里面的奥妙吗?”
“唉,你别看御酒味道好,可在小弟这却如黄连一般,只能是借酒消愁了。”,话毕,捧起桌子上的坛子,尉迟敬德大口的喝了起来,丝毫不在意酒水浸湿在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