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李丽质来说,晋封被阻是件很没面子的事,长乐公主府和长孙家都会因此事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的笑话,所以习惯性的有问题找兄长的她把解决问题的指望放在李承乾的身上。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李丽质任性,要是没有此事也就罢了,她也不会强要长公主这个虚名。可诸臣竟然说出封驳圣旨的话,这可就不仅是与皇帝打擂台了,看不起她长乐公主的意思怕是更浓,所以她必须得较这个真儿。
晋封长公主之事于朝廷而言算是大事,可在李承乾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自古皇权如儿戏,只要掌权者愿意,臣子们挡得了一时,能挡得了一世吗?笑话!
多年来,长孙一脉处处于国家大义考虑,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多有退让,就是不想落个恃宠而骄、骄狂跋扈的名声。日中则昃,月盈则食,这也是平衡之道,要是不知进退、不懂收敛,那吕、窦之祸也就不远了。
长孙皇后深谙此中之道,所以对于娘家的人要求特别严苛,甚至在外人眼中已经到达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母后的顾忌,李承乾当然明白,拿长乐的事来说吧,他完全可以用东宫的威势相压,迫使孔颖达等臣子让步。他相信这些人再不知死,也得明白李承乾可没皇帝那么多忌讳,为子孙后代计,他们不得不做出让步。
可他并不想这么做,这当然不仅是爱惜名声的缘故,更为重要的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他始终是姓李,是李唐皇室的储君,并不是长孙家一家一姓的太子。
是,长公主的名位唾手可得,可在父皇心中就会留下长孙家的分量在东宫已经超过李家的印象,这不仅帮不了他们,更是会害了东宫。同时,也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以进谗的机会,三人成虎是非多,这么得不偿失的事,李承乾是绝不会做的。
如此一来,此事就得徐徐图之,换成另一种温和的方式来解决此事。孟子说: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诚服也。德行和操守是儒家一直所推崇的,只要做到无可挑剔,那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独孤睿已经转职去兵部任军医正了,关中义医坊的差事也一直都空缺着,虽然搭点钱吧,但却是个积德行善、收获名声的好差事。反正丽质整日闲着也没事,倒不如把这个差事领下来。
既可以打开眼前这个死结,也可以缓和君臣之间的矛盾,总不能让皇帝为了这点小事与臣子们刺刀见红吧!
当然,名利不是李丽质一个人能吃得下的,拉上高密公主和襄城公主一起才是正理,这无长公主之名,行长公主之实,以德行让宗室俯首,总比权势要好的多。
至于那两位公主好说,李承乾相信她们会很乐意的。高密公主丧夫多年,一直都清心寡欲,在府中吃斋念佛,连皇族宴会都不参加,“长公主”这帽子就算是给人家也不会要,要去了对她的生活又有什么改变呢!
襄城公主自幼丧母,是长孙皇后代为抚养,与长乐自幼友善,性子温柔沉静,又因为萧家欠了东宫不少人情,她自然也是不会出来争的。一旦她们两位俯首听命,其他的公主、大臣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皇帝再提出的话理由也更加充分,反对的人也会少很多。
财帛对于李丽质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且不说天家富贵,就单说赵国府的财力,在关陇世家中也是魁首,她这个当家少夫人开几个药坊与老百姓家买两斗麦子没什么区别。
可哥哥提出来以此收买诸臣僚之心,这法子是不是太简单,同时是不是也显得过于软弱了,容易让人小觑。
“丽质啊,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以力是可破局,但未免显得气量狭小。虽然孤不提倡嫡庶之分,可作为嫡公主,你应该让臣子们看到天家公主应有的气量!”
话间,李承乾接过妹妹孝敬的茶,抿了一口,继续说:“多年来,孤一直以霸道示人,对于世俗的观念从来都不屑一顾,所以大伙儿侍候东宫的时,畏惧多过于崇敬!
让你这么做,不仅是为了长公主的名位,更是向世人展现天家和蔼可亲的一幕,对皇室对你,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沉思了片刻之后,李丽质了然的点了点头,她明白这是哥哥疼她的表现,要不然这活计交给太子妃操持岂不是更好。随即将削好的果子推到哥哥的面前,狡笑道:“是,大哥说什么都是对的,臣妹谨遵钧命!”
“大哥,你知道二哥为什么从小就与你不对眼吗?”,李丽质所指的二哥是他们兄妹之间的说法,指的当然是魏王李泰。
恩?这个说法,挺有意思,老四小的时候脑海中还没有争储的概念,可李承乾一直都觉着小胖子对他带着明显敌意,这也是他多年来都没有想通的问题,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既然她说出来,想必有独到的见解了!
看到兄长感兴趣,李丽质神神叨叨的说:“那是因为二哥一直认为他是除了父皇外,世上最聪明的人,这挥鹅毛扇的差事本来就是属于他得活计,可偏偏每一次都让你这自诩丘八的人干了,你说他能不生气吗?”
这个鬼丫头,都当娘的人了,还是这个德行,心头事没了,就拿自己的哥哥打趣。但不得不说,她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小胖子对自己的文采和智力一向都很自信,总是被人抢风头心里能好受就怪了。
感到无奈的李承乾,随即摆了摆手,面露无奈的表情说:“公主殿下,得意够了吧,可以下去了吧,孤还得批本章呢!”
略略......,“大哥也有理屈词穷的时候,这可真是一个乐子。”,做了个鬼脸后,李丽质转身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