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仙仙被吹下了垚山,一个翻身就美嗲嗲地站在了山门处,相比那些戒备森严的势力,成教这山门却是既没有守卫,也没有守门童子。
云苏立的是天地大教,不是世俗机构,南部三洲寻常的修仙事务都丢给了渔阳仙盟去处理,这些年却是连南方仙盟也不派话事人去了。
白仙仙左瞅瞅,右瞧瞧,也没见到门外有人,正疑惑间,却是见到一个道人漫步而来,既没有驾驭仙兽,也没有腾云驾雾。
但眼神向来很毒的她,还是一眼认出了来人非同凡响。
“贫道问尘子,游方四海,乃是从南方神洲而来。”
来人自号问尘子,朝着白仙仙微微一拱手见礼。
这问尘子一身穿着打扮极为普通,站在大街上,很容易被人当成是游方道人,既没有什么大排场,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眼皮耷拉,好似没睡醒一般,一句话说的有气无力的,也就清风老祖四个字,多用了一丝敬意。
此人也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垚山大门外东等西望的白仙仙,也是认出了她。
“成教座下弟子白仙仙,见过前辈。”
没办法,这问尘子老头看着不起眼,但给白仙仙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类似南方神洲之行时,遇到的那一朵白云。
此人道行之高,怕是已经最少达到了太乙天仙的境界。
对于白仙仙来说,除了自己人,凡是修为比她高的,都被她划为了潜在的危险分子之列。
“贫道此次专程前来,却是为了拜谒贵教教主清风老祖。”
问尘子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什么!”
白仙仙作势惊呼道。
“哦?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问尘子一愣,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既没有装作不认识这只在南方神洲大杀四方的神兽,更没有用境界压人,为何你如此震惊。
“非也非也,小女子是在感慨太不凑巧了,家师今日清晨时分,忽然驾鹤西去,此时此刻也不知云游到天涯还是海角了。
对了,你们没有在路上云游相遇吗?”
神特么云游相遇。
问尘子闻言,心头已是明亮,看来今日是见不成人了。
“无妨,既然老祖不在,贫道改日再来拜谒。”
说走就走,问尘子也不问云苏何时回来,更不觉得此番专程前来没见到人就有什么不满,潇洒地转身就走,倒是让白仙仙忍不住想叫住他,回来再聊一会儿,自己准备了好多推托之词还没来得及说完呢。
“前辈,还有五个时辰便是晚宴时间了,不如留下来喝几杯等用了晚宴再走……”
问尘子走的更快了,两步就不见了踪影。
“真是无趣,本尊真是太勤奋了,每年总有那么三四百个日子想找点架打,实在不行,找个人吵架也是好的,这下连找个酒友都如此艰难,唉,本尊太难了。”
白仙仙办完了差事,自然还要回去交差。
云苏似乎早有所料,也没多说什么,如今成仙成祖了,也是怕折了仙人气象,换做以前,必然要将白仙仙拉过来,平放在膝盖上打屁股。
神特么驾鹤西去,你这会用词的狗东西。
白仙仙这下又闲下来了,为了念头通达,转身就跑去鱼龙道人和张一凡喝酒去了,顺便骂骂他们俩。
不多时,慕容冰月便上了垚山。
她原本正在处理渔阳仙盟的事务,却是忽然心有所感,便上了垚山。
“冰月拜见道祖。”
慕容冰月弯腰行了拜礼。
“冰月,这些年你忙着处理仙盟的事情,做得很好,甚合我意。”
在云苏看来,慕容冰月是自己几乎早就内定好的成教一员,身边的人,有的不适合承担更重要的责任,而有的又实在是难堪任务。
比如白仙仙,派她去杀人放火,打架救人倒是一把好手,要是让她做点别的正事,瞬间就原形毕露。
那问尘子的道行之高,连云苏都为之侧目,也是世外高人不和她一般计较,不然后果倒是没有什么,但自己却躲不过这先说不在,后又尴尬相见的一面了。
你要说她有什么错,倒也不至于,就是不太会说话,身为神兽的面子思想太重,除了自己人,哪怕对方强的逆天了,她依然看不太上。
打架可以,死也不惧,就是不能怂,哪怕是口头上能占点便宜,她也能津津乐道的。
“道祖过誉了,这些都是冰月分内之事。”
慕容冰月这些年的修行非但没耽误,还在飞速提高,一来是云苏破除了天狐一族的祖血诅咒,二来是经常指点。
门中几个比较成器点的,白素贞,白仙仙,慕容冰月,三个人基本都能做到稍微指点便触类旁通,修炼速度加快,修为猛涨。
相比之下,三位美少女顶了大半边天,这男弟子却是连个影子都还没有,如今也就收了两个二代弟子,一个不计算辈分的无代弟子而已。
“嗯,成教初立,有许多事情都亟需处理,你把仙盟的事情交给万东来,自今日起便列入成教门下,暂为无代弟子,至于修行的事情,我也替你暂时找了一个老师。
此人道行高深,已至无垢金仙之境界,修行二十万载,乃是如今我们教中有数的高手。”
这个老师,自然就是同为无代弟子的吕纯仙了。
吕纯仙这个人,踏实靠谱,除了老了一点外,没有什么缺点和毛病,而且博学多才,以无垢金仙巅峰的境界来暂时做慕容冰月的老师,却是最合适不过。
云苏倒也不是不想直接收慕容冰月为徒,只是这师徒名分岂是一般,即便日后有缘,今时无缘也不能强求。
凡事,顺其自然的好。
如果是打架,白仙仙自然比吕纯仙强很多,但却丝毫不适合做人师父,慕容冰月自己倒还好,能拜一位真正的神兽为师必然是愿意的,但云苏不愿意,那货实在是太能糟蹋人了。
慕容冰月还差一线才踏入返虚之境,和吕纯仙还隔着好几个大境界,相当合适。
至于这个无代弟子的说法,云苏也是有些无奈。
成教日后必然要闪耀万古,各种事务之多,如果事无巨细都差遣核心亲传弟子也不太合适,有时候,一个身份能代表很多。
无代弟子,其实也就是好听点,要做许多苦活累活,好在辈分虽然不比谁高多少,也不至于低多少。
这个称呼也许不那么恰当,但云苏觉得又比管事,打杂好听太多了,何况身份也确实不是仙仆管家什么的。
“冰月尊老祖法旨。”
慕容冰月那冰山一样的脸庞上,也忍不住挂上了喜色,能位列成教门墙,已经让她心中最大的愿望成了真,至于其他的,听老祖安排便是了。
这一次垚山大典,成教真正意义上的门人弟子只有两位,一个是护法神兽白仙仙,这位尊者在云侗关之战时就大显神威,没想到这些年居然变得如此厉害了,另外一位却是不太熟悉。
她也曾经幻想过,能够加入成教,却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总觉得自己和成教有缘,所以垚山大典开始的时候她就在盼着这一天了。
云苏便唤来了吕纯仙。
吕纯仙拜入成教,做了无代弟子之后,也得了令牌,可以来到乾元世界。
他倒也没有多少惊讶。
即便是在白蛇世界,小世界也很多,在他看来,乾元世界不过是比自己所在那一方世界更大罢了,似清风教祖这类法力无边的一代教祖,行走于无数世界,留下无数传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吕纯仙两个学生刚刚下山游历,也不知道何年才能回来,即便回来了,日后也只是教中二人的教习,而不再是师生关系了,这下忽然又收了个学生,却是颇为高兴的。
在他看来,自己道行平平,修为不高,也就做点这样的事情最为恰当了。
云苏随后又给慕容冰月新增了垚山司礼一职,今后迎来送往的事情便交给她了,为了方便她修炼和司礼两不耽误,云苏还将垚山山脚的一处行宫拨给了她。
云苏:“上古有青丘传说,乃是你们狐族的圣地,这青丘宫便取个好彩头,赐予你居住修炼吧。”
在洪荒世界的时候,云苏也曾路过青丘山,觉得那里的景色极美,便是放在洪荒大地上也是一等一的美景,山中有许多的小狐狸,如果日后开化了灵智,长大了,估计个个都比九尾妖狐强一万倍。
但很可惜,它们过早参与进了巫妖之间的一些因果中,怕是没机会成为威震万世,出身洪荒的妖狐之祖。
第二日,慕容冰月便和万东来交接完毕,然后在万东来那无限渴望却又有无穷无奈的目光中,送她上了垚山。
偌大的青丘宫,慕容冰月还没有游览个遍,便忽然心有所感,知道是有客人来访了,之前云苏也曾交代过她。
果然,又是问尘子。
相比白仙仙,慕容冰月的待人处事就强太多了,不过,只要云苏不在,对于问尘子来说结果便是一样。
和第一日不同,这一次,他却是在垚山脚下的山前庙烧了一柱高香。
这一次,礼仪慎重。
第三次,第四次……
一转眼,便是十年过去了。
这十年间,问尘子从一开始的每日都来,上一柱天地高香便走,也不去叨扰慕容冰月了,再后来,见那山前庙虽然香火鼎盛,但却既没有修士看管,也没有山神坐镇,便干脆不走了,留下来做了庙官。
垚山脚下,多了个深不可测的庙官。
他没有领垚山和渔阳仙盟的仙俸,成教也没有赶他走,就这么顺其自然地留了下来。
除了成教弟子,和极少数的仙盟高层以外,并不知道这个庙官的来头,有时候香客和他攀谈两句,他言语中流露出的也是游方道人的一番说辞,云游到了垚山,觉得此地乃是天下间少有的神仙洞府,便停下来了,听听大道,沾沾仙气。
十年如一梦,对于凡人来说,数十个春秋,对于修士而言却恍如眨眼之间。
空桑山的禁制早已消失了,凡人和普通修士依然难以跨过那恶劣无比却又源源不断的天然毒障,但一些极为厉害的修士却是可以往来通行了。
对于这些慕名而来,几乎注定失望而归的妖仙魔神们,云苏既没有折节下交,也没有过分约束,只要遵守仙盟立下的南部三洲修行界规矩,便安然无事。
偶尔也有人瞧不清形势,或是想要为人当那马前卒,故意耍下威风,也被成教那条凶猛的狗叼着头颅,丢回空桑山北边去了,言明不受欢迎,再越界便后果自负。
这十年间,来自南方神洲的试探从未停止过。
但垚山大典已经结束,讲道也没了,天地异象也早就消失,就连那许多势力揣测中的灵宝也完全没有寻到踪迹,多番调查才发现,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灵宝。
成教热热闹闹办了一场垚山大典,开了个大头,却低调蛰伏起来,不理世事,别说那位清风老祖,便是成教门人弟子,许多势力走遍了南部三洲也没有碰到一位。
当然,关于成教,清风老祖,南部三洲的诸多情报还是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南方神洲,甚至更远的地方。
总的来说,太清山和太乙魔宗的覆灭,几乎将南方神洲的修行界彻底洗牌了一次,渐渐的,除了那些最虔诚的修士和凡人,许多人已经不再关注南部三洲,而是沉醉于争权夺利,瓜分两大势力留下的天大利益。
南部三洲无疑是强大的,那只传闻携灵宝毁灭两大势力的神兽也定然是强大的逆天,还有那位更加神秘的清风老祖也是万万不能招惹的。
但只要成教不出南部三洲,不去南方神洲厮杀,抢夺地盘,那在许多势力和修士眼中,也就是一个不可招惹的海岛大势力罢了。
渐渐的,南方神洲修行界将南部三洲称为海外仙岛,由于垚山的存在,也不知是何人以讹传讹,渐渐的,南方神洲便将这个早已今时不同往日的禁地一般只南部三洲,称作垚山仙域。
垚山仙域的人不可招惹,已经成为了共识。
南方神洲的中心腹地,有一座太古仙山,名为长生山。
世间有传闻,长生山上长生世界,那里住着无数的神仙。
这里,便是南方神洲三大势力中最神秘,也是最古老的长生天。
在修行世界,但凡以长生来为名号的,便没有一个简单的。
在太清山和太乙魔宗叱咤风云的时候,长生天蛰伏不出,守着长生山巅的那个太古小世界,潇洒了无数年。
太清山和太乙魔宗争执的东西,他们看不上。
但当太清山和太乙魔宗化作齑粉,神兽和灵宝一起出世,还有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清风老祖,以及这个新冒出来的成教令人颇为忌惮时,长生天的天门再次打开了。
却是有一日,长生天上千万年没有响起过的长生天钟,悠扬地响了九九八十一次,这在长生天便是最高等级的召集信号。
当长生天的天主长生无忌率领众多高层赶到长生神宫时,见到宫门打开,一位传闻在一千多万年便入了神宫闭生死玄关的老祖宗,居然万幸成功,在最最关键的时刻破关而出。
不错,长生天的主宰者,亘古以来便以长生为姓氏,这是一个极为嚣张跋扈的姓氏,不在寻常的姓氏大全之中,但长生天叫了至少有两千万年了,却从来没有人反对过,哪怕是太清山和太乙魔宗,甚至是其他神洲的一些亘古大仙门。
这说明,长生天至少在乾元世界,有这个资格,叫这个姓。
尤其是,当这位原本连长生无忌都认为化灰坐古的老祖突破生死玄关出来时,长生天就更有资格了。
在长生仙境的重重宫阙之上,才是真正的长生天,这里云雾弥漫,除了一株参天大树外,什么都没有。
这一棵老树,仿佛已经极老了,树叶稀少,伤痕累累,尤其是那树根上好像被斧劈刀砍一般,留下了数百万的伤痕。
远远见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树根上缠着无数的虫子,其实都是伤痕,人为造成的伤痕。
老树的巨大树根中间,便是一道宫门,那里就是长生神宫的入口。
此时,宫门口的树下石台上,正盘膝而坐着一个头发半白的年轻人。
说他是年轻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然而却又头发半白,就连眉毛胡须也有一半雪白。
“吾等,拜见老祖宗。”
面对这位至少活了一千多万年的长生天真正巨擘,就连长生无忌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长生无忌激动的脸皮都在颤栗,作为长生天的天主,他自然知道老祖宗闭关之时便已经达到了太乙天仙的境界,如今怕是更加恐怖不可测了。
老祖宗一出关,那什么垚山仙域,又何足挂齿,长生天蛰伏了这么多年,看来天时地利人和皆已凑齐,长生当兴,南方为皇。
“神洲剧变,星移斗转。护佑万族,长生当出!”
于是,长生天的天门,在无数年之后,在一个南方神洲几乎进入战略空窗期的精准时间,打开了。
以云苏如今的道行神通,早已捕捉到了长生天的存在,只是不想肆意窥探,白白做了恶人,结果长生天开启时,许多画面还是闯入了他的神游之识中。
云苏如今的修行,已经不是普通的打坐,静悟能够提高的了。
和在洪荒时一样,足不出户却神游物外,看似不关心鸡毛蒜皮的诸多身外事,但神游之识却能探听一切,随着洪荒归来,诸般法则融会贯通,道行持续暴涨,说是南方神洲的事情知道一半,也不为过。
忽有一日,长生天穿出了一道法旨,长生老祖出关,为了南方神洲亿亿万生灵,特意择玄黄吉日在长生天办长生仙宴,广邀同道前往参加。
一百八十一份请柬由长生天弟子分送各方,其中一道却是要被送到了垚山。
垚山,成教祖庭。
云苏睁开眼来,看了一下正在殿中静悟参法的王玄机等人,说道:“仙儿,有人来送请柬,你去打发一下,今日乃是端阳佳节,动口动手,就不要伤人了。”
“是,仙儿尊老师法旨。”
白仙仙一听,顿时高兴不已,总算轮到自己了,看来这次是有好玩的,连声音都变得乖巧了几十分。
之前成教的迎来送往都是慕容冰月负责,今日点名让自己去,那可不就是奉旨虐菜吗。
这些时日,白仙仙在游梦仙枕的梦境中,又学到了一些可能老套,但却破合她胃口的虐人方式,正愁没地方练练,没想到却是送上门来了。
云苏说完,掐指一算,却是又道:“冰月,去请问尘子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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