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上千万修炼者参与的斗法。
“气势恢宏,人命不如狗。”
东方的道门青光遮天蔽日,西方的亿万佛云排山倒海。
斗法一开始,云苏便见到许多修士忽然间就吐血身亡,有的更是莫名其妙化作飞灰,连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东土道门和西方灵山斗法。
一是为了渡劫,两大阵营自然都希望让让别人去应劫,自己成功渡劫。
二是为了争这次劫难之后的天地气运,谁输了,也许下一个百万年,甚至是千万年,便气运不如人,各方面都被压制了一头。
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方全胜,另外一方全输,输的一方在这天地间销声匿迹,不是佛门大兴,便是道教独尊。
“没有九霄道尊和灵山佛主,双方阵营中,道行最高的也只是太乙之境,也许能主导这一场斗法,却无法决定胜负。”
云苏不知道其他大世界的阵营之争,天地大劫是什么样的,眼前的超级团战已经足够令他惊心动魄。
亿万佛云中,好似已经化出了无数世界。
亿万青光中,同样也有天地化虚的场景。
佛云和青光被这千万修炼者催动,稍微一碰撞,可能便是成百上千的修炼者化作齑(ji)粉,回归寂灭,反哺天地。
“白蛇世界虽然不大,但也远远未到天地承受不起这数千万高阶修炼者的地步,此番天地起劫难,除了修炼者这样的高阶生灵们积累了太多因果劫数外,主要还是九霄道尊和灵山佛主的修行,遇到了瓶颈。”
云苏已经明晰了全部的天机,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九霄道尊和西方灵山佛主先后抵达了太乙玄仙巅峰,却始终无法突入太乙金仙之境界。
前方道路断绝,想尽办法都无法突入更高境界,这种大道绝望的感觉,最终让二人在争斗百万年之后,选择了一条全新的,大胆的道路。
推倒自身的一切,重新开始。
于是,两人先是做了许多安排,然后才前往须弥深处论道。
“太乙金仙之境界,虽然只比眼前这些古佛和道教顶尖高人们高出两个境界,却是好似远在星河彼岸。”
云苏叹道,对面佛门阵营的十位古佛,都达到了太乙真仙的境界,道教一方,也有十几位太乙真仙。
但是双方在场的高人中,没有一人进入太乙玄仙的境界。
一个太乙真仙的境界,已经能困住在场的几乎所有人。
“太乙金仙之境界,又岂是如此容易就能成就的。”
在云苏看来,如果说太乙玄仙这个境界还能靠着各种办法努力上去,太乙金仙这个境界,不论是想进入,还是想脱离晋升到更高的大罗境界,都不是一个数字,一个境界那么简单了。
天地气运不够,大道规则不全,是最大的制约。
就连那超级洪荒大世界中,三教门下,太乙金仙也是极为有数的。
无论是那西方灵山之主,还是九霄道尊,云苏都间接打过交道,以他对大道的感悟,不觉得这二人能比得上三大教旗下的顶级大佬们。
差距很大,不只是个人方面,大教气运,天地气运也差距巨大。
“若是这一场天地劫难,一方胜了,另外一方大输溃败,也许便能凑出至少一位太乙金仙的尊位了!”
云苏这才明白,为什么两大阵营不惜死伤惨重,不惜冒着整个教派灰飞烟灭的风险也要争斗,渡劫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是九霄道尊二人早就算计安排下来的。
这就好比牌局,这一局牌面不好,牌不够用了,那便重新洗牌,其中多少手法,多少算计,也只有云苏这种知晓大道天机,又和这件事情有很多牵扯,还是一个外来人的身份,才能在方才心有所感,尽知一切。
在无数人看来,那西方灵山佛主和九霄道尊都还在须弥深处悟道呢,哪里知道那么多天机真相。
“如果没有此人,也没有我,东方道教还是底蕴和气运都胜了一筹。”
云苏望向那位坐在天帝身边不远处的王母,便知道这一次的劫难关键之一,就是她了。
双方集合斗法,已经持续了十年之久,天下万族,两大阵营,合计陨落了超过两百万中高阶修士之后,西王母终于出手了。
“不好!!”
天帝是首先察觉异常的,一道金芒打出,突兀地击中了不远处的那位王母,结果却犹如击中了一块石头,轰然碎裂。
哪里还是真人,已经只是一道化身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天帝一怒,含愤出手,道教一方便都知道出事了,只听见对面亿万佛云中,齐齐传出了宣佛号和念经之声。
随着佛号和念经声不断地回响,只见一株参天巨树在亿万佛云中冉冉升起。
这参天巨树,仿佛从鸿蒙而来,不多时便长到了顶天立地一般的大小。
枝叶繁茂,上触苍穹之巅。
根系盘绕,下接黄泉之底。
这参天巨树每一片叶子都在跳动闪烁着鸿蒙之光泽,远远看它,好似跨过了极久远的时间长河,望到了岁月的起点。
随着巨树长成,佛云中的佛光开始逐渐沸腾。
“不好!快看,那些秃驴们上树了!!”
忽然有人大声喊道,却是许多佛门僧人,纷纷选定了一片树叶,一根枝杈,一个芽孢,一朵花儿,然后跳了上去。
一时间,万佛涌动,那好似生长在眼前,又好似生长在鸿蒙之中的古树,便犹如托起了千万个小人果子,缀满了许多枝头。
“你这妖妇,本天帝待你如何,为何要叛出我东方,助僧为虐!”
天帝一时间气到了极致,筹划这么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地在九霄道尊手下苟延残喘,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咽下了多少不甘心。
包括他在内,却没有人认出这神树到底是什么来头。
“皋天!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多说无益。”
对面隐隐传来了那位西王母的声音,却是令天帝和无数东方道教之人唾骂不已,原本必胜之局,结果却弄成了这般模样。
此人虽然不足为重,但那一株好似鸿蒙而来的怪树,却是给了所有人一种压抑和不安之感。
“你这贱婢子!当年道尊可怜你被人打成了落水狗,方才收留了你,今日却忘恩负义,不怕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吗!”
天帝皋天看着自己谋划多少年的大事,如今有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巨大危机,险些失了风度,心头更是想将她生死活吞,方能消了心头之恨。
“皋天,你妄为天帝,空有一身太乙境界,却不明天数,还妄自悱恻本座。今日之后,东方一败涂地,本座当为西方灵山之佛母,亦为天下神母。”
对面那位西昆仑神主,好似有了必胜之信念,竟然开始嘲讽起这位东方天帝来。
“西方佛母,天下神母,你这贱婢真是好大的野心!”
天帝一时间连发冠都有些乱了,这是心头震怒,太乙之境的气息都紊乱了,许多人才知道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天帝也是太乙之境。
只见他手头显出了一把仙剑,却是杀气腾腾,不少人都看出了那是一把先天灵宝。
“阿弥陀佛,今日道教一败,便天下无道,只尊佛门,佛母功德无量,确实当为西方灵山万佛之母。”
古佛迦页朗声道,顿时便带起了一连串的念经声。
云苏远远听了,虽然不受影响,但也总算明白了,为何有些高人不太喜欢西方一脉,这佛门一旦组织起了人手,念起经来还真是让人头大,太吵了。
西王母叛出东方,想要做佛门之母,天下神母,云苏此时倒是不觉得奇怪了,反而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当初在青城山时,做过那一场,看来也被西方灵山佛主和九霄道尊算计进去了。
这件事情,西王母确实有野心,西方灵山的古佛们能够成功说服她反叛,也是颇有一番心机,但最终结果如何,却不在她的掌控之内。
“皋天,本座想做什么,便说什么。你不也想做天地神王,一统各界吗。只是本座有这天地神根,而你却没有同样的至宝!”
西王母也不知道隐身在哪里,但语气轻松,仿佛大局已定一般。
“西王母,就凭你这一棵树,就能挡住我东方道教百万年的底蕴吗?你真是太自大了。”
天帝心念一动,只见东方各地又飞出来了八位太乙之境的道人,都是一方之祖的人物。
相比起西方灵山总共也只剩下十五位太乙之境的高人,东方却是一口气摆出了接近三十位,从高人的数量上来看,天帝确实有这个底气。
“皋天,你不明大道,不知气数,想必也认不得本座这天地神根。此物乃是虚无中而来,于鸿蒙之时便开枝散叶,乃是掌天地气运之神物,非你能敌,也非太乙金仙以下能破。
你若是早些认输,佛门还有你一尊果位,若是冥顽不灵,苦海无边,你便只有溺亡在这天地间的份了。”
西王母说起那天地神根时,语气是那么的虔诚,仿佛有了那神物,便有了一切。
“多说无益,做过一场便知高下!”
天帝怎么可能因为她几句话就放弃了,去佛门做什么菩萨,当什么佛,一声令下,千万人便全力催动全身法力神通,又开始了斗法。
这一次,只见东方道门好似化作了一个开天巨人一般,手中执剑,朝着那天地巨树刺杀过去。
“轰!!!”
一声巨响,这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直接被一股巨力反震地倒飞百万里,无数的仙人陨落,而那天地巨树和上面的许多佛门僧人却安然无恙。
“东方道门,已成小道尔!”
西王母朗声笑道,便有千万佛僧催动佛法,只见那巨树的枝丫,好似一瞬间变成了千万条手臂,各持了刀枪剑戟一类的无数种兵刃,就朝着东方道场化作的天地巨人追杀了过来。
“没有绝世仙尊,却依然衍化出了这样大规模的的团战,倒也极有看头。”
云苏看着这场前所未有的团战群架,唏嘘感慨道。
那一株天地巨树,并不是之前在青城山时见到的那一棵,相比之下,这才是真正的天地神根,当时却是没想到这西王母手中还有底牌。
西方佛门一方,靠着千万佛僧高坐神树,一时间战力暴增,提高了百倍,只是一个月的光景便将道门巨人打散了,死伤惨重,终于又暂停了下来。
“如今天地气运已经尽归佛门,尔等可有不服者。”
那西王母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是要招降度化了。
天帝和道教无数高人,早已在这神树追杀之下,死伤不少,如今见东方大势已去,有人蠢蠢欲动,有人暴怒不已,但一时间倒也没有人叛逃。
“酒也喝够了,劫也渡的差不多了,却是该活动活动了。”
云苏朝着不远处惊惶未定的天帝一拱手,便在无数人不解的目光中飞出了道教阵营。
他直接停在了两军阵间,望着这亿万佛云笼罩,千万佛僧高坐的天地神树,不禁叹道:“本来是好好的桃树,为何你不让它结果?”
上次在青城时,见到的那棵桃树,居然不是本体,没想到正主儿在这里,而且西王母有一点没有说谎,此物确实来历不凡。
“青城剑祖,当年青城山时本座已经放过你一次,今日大劫当前,别人躲都来不及,你着急忙慌地出来,可是想要归顺佛门,想要成佛做祖了。”
西王母哪里会忘了眼前的这青衣素袍男子,此人神秘无比,就算是西方古佛,东方的太乙仙人们都算不到他的跟脚。
最令她不解的是,她就此事曾经问过九霄道尊和那位西方灵山佛主,两人的答案都是‘天机不可泄露’。
当日丢了成道之机,在天下人面前败了,丢尽了脸面,不记仇是假的,但此时却有天地神树,又有整个西方佛门在身后,她却是再也不惧怕此人分毫,若是不能度化,便要让他应劫化作灰灰。
“贫道先问你,本是好好的桃树,为何不让它结果。”
云苏也是为这天地神根鸣不平,人家出身高贵,但开花不结果,却是因为这女人太贪得无厌,而且把神树用错了,只是用来吸取它根部的神异物质。
“桃子有什么好吃的,本座从不喜欢吃桃。”
西王母不屑地应道。
云苏叹气道:“你可知这桃树,乃是出自一株真正的天地神根母株,数千年一开花,数千年一结果。有的吃了能成仙得道,霞举飞升,有的吃了能够长生悠扬,益寿延年。可惜,可惜。”
他已经算到,此物成树之后,居然一颗桃子都没有结出来过,更别说繁衍出来桃林了。而那西王母不管是直接吸取神根的力量,还是今日拿来驮负万佛,都只是用了这天地神根一点点微末之力,完全没有将它的作用发挥出来。
“本座不信,你连太乙之境都不到,此物我已得手数十万年,休要胡言乱语。”
西王母却是有点愤恨,这青城剑祖忽然间跳出来质问自己暴殄天物,她却是极为莫名其妙,感觉被带偏了一样。
但云苏却是心头明亮,此物和他有缘,这就是长生仙令最初对应的大机缘。
当日,这西王母亮出那假的桃树时,天机牵引,他便看到了一些端倪,没想到却是低估了那一番机缘,原来真正的大机缘在后面。
和其他几样后来陆续出现的大机缘相比,眼前的这一株天地神根,完全够档次了。
“有天地神根在手,顶皇天立后土,本座已经立于不败之地。青城剑祖,今日我们便了断因果,你不成佛,便化作飞灰吧。”
西王母一声令下,只见那天地神根便朝着云苏走了过来,眨眼就到了眼前,挥舞起千万佛兵佛器,朝着云苏就打了下来。
“西王母,今日你却是气数尽了。”
云苏认真地说道,然而,无论是西方无数佛僧,还是东方的残兵败将,这天地间但凡能见到能听到的千万修士们,都觉得此人怕不是疯了,一己之力,便想扭转乾坤。
西王母笑道:“蝼蚁而已,也敢与天地大势作对,却是不知死活。”
事实也确如西王母所说,没有人相信这青城剑祖还能创造奇迹,就连天帝都绝望了,无数佛僧已经在想象日后的天地间,到处都是念经声,将是何其美好了。
而一些东方道教之人,也在想自己是否能谋划一个菩萨果位,最不济也要当个罗汉。
佛门大势已成,无人能挡了。
“错不在你,是在下之前太低调了。”
云苏暗忖道,大劫当前,不是它死便是己亡的情形,他自然不会留手。
这一场和长生仙令挂钩的最初的大机缘,他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和那一株超级洪荒世界的蟠桃树挂上钩。
那可是和人参果并称为洪荒两大至高果树的天地神根。
这一棵虽然不是真正的母体,但却是从母体上分出来的一枝,在这一方白蛇世界应天地而嫁接成树。
虽然他也不清楚,这东西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
云苏完全不在乎它是不是完整的母体,那东西不是目前能够去谋划的,要知道那位掌管蟠桃神树的王母,也是靠着分枝的办法,繁衍出了数千株规模的蟠桃园。
而这一株,比其中绝大部分的档次还要高一点,出身够好,也吸收足够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天地气运。
只要把这株桃树带回家,以后每过数千个春夏秋冬,云苏也是能吃到正宗蟠桃仙果的修士了,想一想,桃花盛开时,可以躺在树下看书,若是渴了,便能伸手从成熟的桃树上摘一两个果子,如此逍遥自在的生活,稍稍憧憬便觉得忍受不住,口中生津,美滋滋的。
“青城小儿,该是你应劫之时了。”
无数佛僧,无数妖族魔族都在呐喊,仿佛已经见到了这蝼蚁死在了亿万佛云之下。
一方是千万修士,高手如云。
一方只是小有名气,未证太乙。
谁强谁弱,一目了然,甚至有人怀疑,这青城剑祖怕不是大劫临身,突兀地疯了。
云苏默默收起了天残仙剑,手中显出了那一把从未真正出过剑的混沌神剑,当空便是一划。
“不错,还须得做过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