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很早之前就已经说过,大宋未来的希望,不在别处,就在你眼前的学堂。”
听着朗朗的读书声,赵桓的脸上也不禁挂上了几分笑意。
都说道历朝历代之亡皆是起于土地兼并和财富分配不合理,以致于富者田连阡陌而贫者无立锥之地,可是又有多少人去真正的思考过土地兼并的本质与其背后的真相?
在赵桓看来,归根到底不过是阶级固化四个字而已。
如果说把阶级固化这四个字放在历史上的朝代还不太好理解的话,那么把这四个字放在种花家来看呢?种花家有没有土地兼并?有没有财富分配不合理?
答案是有,而且跟历朝历代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阶级固化带来的后果就是富者愈富而贫者愈贫,掌握了财富的资本阶层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掌握阶级流通的通道以及社会的话语权,从而把贫者变成社畜甚至于奴隶。
996了解一下?
也别说什么钱没给够,因为那是你本来就应得的劳动报酬——劳动法规定的应该是下限,然而资本却总把下限当上限,一旦做到了下限便会美其名曰良心。
问题是资本这个东西如果有良心,鹰酱那边就不会有什么美丽的风景线,三哥那边也不会有十几亿的牲口。
当你慢慢接受了996,后面很可能就会面对着007,因为资本这个东西总是会无底限的一步步试探你所能够承受的极限。
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种花家的百姓在面临着各种隐形的压榨却没想着造反,反而大多是心向朝廷,甚至能在朝廷一声令下后十四亿百姓集体居家隔离?
要知道,种花家的百姓们论别的可能差了些,但是论起来造反那可真是武德丰沛到不可名状。
答案之中固然有武力已经从大刀长矛转变为热兵器且武器管制严格等原因,可是除此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种花家借着扫盲跟九年义务教育打开了阶层流通的通道,而且还对有诸如助学贷款和奖学金等保障措施,尽量保证向学之人不会因为钱财的问题而失学。
当然了,问题也不是没有,比如更贵的私立教育可能会拥有更多更好的师资力量,教育产业化也带来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
但是不管怎么说,种花家通过强制教育、公立教育的手段让更多的普通百姓拥有了可以逆天改命的机会,从侧面保证了财富再分配的可能性。
单凭这点,种花家就已经超越了全世界99.99的堂口——不光是鹰酱家里精英阶层的教育跟普通百姓的教育相差何止万里,其他的堂口其实也差不多。
后世的鹰酱忽悠死毛熊,把大毛、二毛玩了个半死,五大善人联手捧起了曼德拉这个南非的圣人,将五大善人之外唯一一个有可能挑战第六大善人席位的南非给彻底玩死,靠的不就是和平演变的手段?
但是类似的手段,为什么放在种花家却失效了呢?
因为只有种花家一家堂口是全面普及且强制全民接受九年义务教育,而随着九年义务教育的逐渐普及,种花家的百姓也越来越不好忽悠。
自隋朝而始的科举制度也有跟种花家教育体系类似的功能。
可惜的是,历朝历代因为受生产力等等因素的影响,科举制度不能像种花家的九年义务教育一样全面铺开,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打开一小撮人的阶级晋升通道,无法实现让所有人都拥有逆天改命的机会。
结果就是这一小撮改变了自己命运的百姓很快就变成了新的剥削阶级。
而更加操蛋的是,因为科举制度并不像九年义务教育一样是全面铺开的,这也就意味着统治阶层和剥削阶级掌握了最大的话语权——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如果不拿百姓当傻子,不想着把百姓变成他们的私有生产资料,那才是大白天的见了鬼!
土地兼并,土地投献,避税逃税,曲解律法,花式盘剥,等等乱七八糟的手段被这些人给玩出了花。
而最应该跟百姓站在一起的皇帝呢?
每天高坐在紫禁城里,听到的是这些剥削阶级想让他听到的,看到的是这些剥削阶级想让他看到的,最终的结果就是皇帝沉迷在国泰民安、四海升平的美梦之中,王公大臣们上下其手,百姓苦不堪言,然后揭竿而起,改朝换代。
所以赵桓这个皇帝才会在登基之初,刚刚解决了亡国之祸的危机后便大力推行起了社学和扫盲。
没错,赵桓最为在意的其实并不是外人所以为的皇家学院,更不是什么国子监,赵桓最为重视的是社学,是扫盲!
社学让大宋所有的孩童都拥有读书的机会,扫盲则是让那些已经成年的大宋百姓有了识字的机会。
能识字能读书,就保证了这些百姓能够独立思考,哪怕是面对大宋律也能起码知道个一二三,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人云亦云,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谌显然也不是太蠢,在仔细琢磨了一番后便明白了赵桓话里的意思。
然而在赵谌等人沉思的时候,赵桓却又呵的笑了一声,说道:“只不过,这教化万民之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朕此前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有一座书院名唤东林书院,书院大正处有一副对联,上联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下联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赵谌跟庄成益等人原本还在暗自佩服赵桓并打算将社学制度进一步发扬光大,却不防忽然听到赵桓话里的嘲讽之意。
“这副对联挺好的啊?”
赵谌试探着问道:“多读书,多关心天下大事,学成之后报效国家,不正是读书人应尽之责么?”
赵桓摇了摇头,说道:“在朕的梦里,那东林书院的学子们一开始也确实如这些对联所言,确实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可是时间久了,这座书院里的学子们想的便不再是朝廷,而是怎么能才逃开赋税,怎么才能升官发财。”
赵谌跟庄成益等人一愣,庄成益更是勃然大怒——逃税?彼其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