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贾平安工作后,刚开始酒不喝,歌不唱,堪称是一汪清水。
但同事们邀约吃饭你去不去?
刚开始他拒绝,后来被疏远后,才知道这是一种必须的应酬。
好吧,我去。
喝酒我不会。
不会也得喝,不喝你看不起我!
好吧,我喝。
唱歌会不会?
啤酒喝着,话筒拿着,渐渐的就迷失在了灯红酒绿中,然后迷失在各种欲望中。
好不容易日子算是平缓了,谁曾想竟然在图书馆里钻到了大唐。
其实,老司机基本上都是被人带出来的。
我一清二白。
都是他们带坏了我。
贾平安一路到家,“无双,苏荷!”
“碰!”
“三万……夫君回来了,无双,快走。”
哗哗哗……
两个女人从生产之后就没打过麻将,今日好不容易偷得空闲,谁知道贾平安回来了。
“夫君!”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今日正好百骑无事,我回来看看,正好,一起去长安食堂。”
叮嘱了家里的仆妇,三口人出了道德坊。
“好些时候没出来了。”
苏荷兴奋的不行。
卫无双则是无所谓。
才将出了道德坊,苏荷突然沮丧,“无双,我想兜兜了。”
“晚些就回去。”
卫无双很冷静。
一路到了长安食堂,下车时,贾平安站在车边,揽着腰把她们扶下来。
纪成南听闻贾平安来了,急忙出迎,见到卫无双和苏荷后,不禁头皮发麻。
要是公主来了,这会是什么场面?
卫无双神色淡然,苏荷很是好奇……
进了包间,贾平安把点菜的权利给了妻子,自己起身去了外面。
包东就在外面等候,“梁端和两个小妾还没到。”
“先出发还没到,这是去了何处?”
“去了西市。”
这就是买买买。
特娘的!
这个时代一夫多女不是错,但你把正妻丢一边,关键是这个正妻还帮你的生意蒸蒸日上,你特娘的竟然能下得去手?
人一旦心硬如铁,除非利益关系,否则最好离他远一些。
“邵二娘还有多久到?”
包东说道:“先前雷洪去接,就怕她不肯来。”
“我请,她定然会来。”
贾平安微微眯眼,“梁端来了。”
梁端和当年相比富态了不少,身后的两个女子带着羃䍦,亦步亦趋。
羃䍦是贵女戴的,你一商人,犯得着吗?
贾平安就站在那里,梁端进了房间,晚些,邵二娘来了。
“武阳侯在哪里?”
邵二娘看着有些不安,身边的孩子却很是好奇兴奋。
“阿娘,这里就是长安食堂吗?那些人怎么炒菜的?”
邵二娘嗔道:“这是别人的要紧地方,哪里能去。”
雷洪抬头看到了贾平安,马上笑道:“小郎君想看,简单。”
他寻了伙计,“带他们去后厨看看。”
伙计上下打量,“就算是宰相来了也不能去后厨,你这是喝多了?”
雷洪脸红了。
邵二娘说道:“不去不去,孩子就是胡闹腾。”
雷洪指指前方,伙计看到了贾平安。
贾平安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跟着来。”
邵二娘诧异。
孩子就欢喜了,“阿娘,我去看做菜,回头做给你吃好不好?”
邵二娘看着雷洪,“这不好吧?”
这就是我们大统领开的酒楼,有什么不好?
你要说是高阳公主开的,不好意思,高阳公主看到大统领都和小女人似的。
“只管去!”
随后三人去了后厨。
炒菜炒的火起,孩子惊呼,邵二娘也颇为惊讶。
随后就出来。
雷洪推开房门,“夫人请进。”
邵二娘牵着孩子进去,看到贾平安和两个女子,就福身,“见过武阳侯,那日奴和阿兄说了长安食堂,武阳侯竟然这般客气,奴惶恐。”
这个女人很聪明……贾平安发现大部分女人都很聪明,至少比男人聪明。
一番话就解释了自己的身份,让卫无双和苏荷释然。
刚才贾平安已经介绍过了邵二娘的身份,所以卫无双和苏荷很是同情。
坐下后,随即叫了饭菜。
饭菜很丰盛,孩子吃的很是欢喜。
邵二娘看了贾平安一眼,心想大兄怎么就想着让武阳侯来请自己吃饭呢?
来长安食堂只是孩子随口一说,没必要吧。
她不知道男人一旦心细起来,女人都只能目瞪口呆。
但炒菜真的好吃啊!
另外,上次幸亏是武阳侯出手,梁端的生意才能做下去,所以邵二娘一直心存感激。
而在另一边,梁端和两个小妾吃的很是酣畅淋漓。
隔一阵子来长安食堂吃一顿,这是一种享受。不只是美味的享受,更是高端生活圈的一种享受,也是一种炫耀。
吃到半途有人敲门。
门开,一个伙计颔首,“梁郎君,有人请你一会。”
梁端抬头,“谁?”
他觉得该是生意上的老相识,见到自己来了长安食堂,就想一会。
但这该你主动来吧,让我去,你好大的面子?
伙计含笑,“不好说。”
梁端皱眉,“这是得意忘形了吗?”
但生意人的本能让他收了愤怒,起身道:“我去去就来。”
两个小妾起身相送。
出了房间,梁端不满的道;“是谁这么了不得,连名字都不能说?”
伙计一言未发,带着他到了一个房间的外面,叩门。
“进来。”
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很年轻。
作为生意人,分辨声音是一门学问,甚至能从语气里听出这个人的性格。
门开,伙计闪开。
梁端迈步进去,然后……
“娘子?”
他看到了邵二娘,接着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她们怎么会在这?
他心中一惊,刚想呵斥,却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年轻人。
电光火石间,他拱手,欢喜的道:“竟然是武阳侯,幸会幸会。话说从上次一别,我就挂念着武阳侯,只是不敢去叨扰,今日一见,何其幸哉……”
贾平安抬头看着他,“什么日子最好?”
邵二娘已经起身了,福身,“夫君。”
她有些担忧,而孩子却显得很欢喜,“阿耶。”
梁端笑道:“自然是好日子。”
贾平安举杯喝了一口,“何为好日子?”
梁端突然发现气氛不对。
“武阳侯……”
贾平安看了邵二娘一眼,然后又看了孩子一眼。
当着他们的面让梁端无地自容自然爽快,但邵二娘会难堪,孩子的心中会蒙上一层阴影。
就算是为了孩子吧。
贾平安微笑道:“我以为最好的日子就是不折腾的日子,你以为呢?”
梁端到了此刻全都明白了。
武阳侯竟然插手了我的家事。
梁端脊背发寒,堆笑道:“是啊!家中安宁了,万事就安宁了。”
贾平安笑道:“难得见面,只是今日拙荆也在,就不一起用饭了。”
可我娘子却和你在一起用饭……
梁端的脑海里莫名闪过这个念头,赶紧告退。
邵二娘看了贾平安一眼,然后缓缓吃饭。
吃完饭,众人出了房间,邵二娘福身,“多谢。”
这个女人啊!
卫无双冷冷的道:“下次他再敢如此,你只管来道德坊贾家。”
苏荷恨的不行,“到时候套麻袋痛打他一顿。”
贾平安没说话,在邵二娘还没对梁端绝望时,说什么都是对她的羞辱。
邵二娘和孩子到大堂时,就见梁端和两个小妾在等候。
“夫君。”
“阿耶!”
梁端笑眯眯的道:“走,去曲江池转转。”
两个小妾欢喜,梁端冷着脸,“还不去扶着娘子,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吗?”
两个小妾如同是霜打的柿子般的过来扶住了邵二娘。
“我去茅厕,马上回来。”
梁端一溜烟往回跑,在楼上见到了正和两个婆娘介绍长安食堂的贾平安。
贾平安回头,就看到梁端跪在前方。
“我得意忘形了,该死!”
梁端给了自己两巴掌。
再用力些!
贾平安最见不得这等忘恩负义的渣渣,若非是邵鹏的缘故,真想让梁端破产。
后世什么渣都多,所以贾平安见怪不怪,但好歹老邵和他交情满满,怎么着也得为邵二娘出口恶气。
梁端只能再抽。
贾平安上前,梁端缓缓抬头,露出了笑脸。
“其实看着你这样我觉得很痛快。”贾平安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脸颊,羞辱味道极浓,“你一个商人,困难时请女人出面求助,得了救助再度翻身,随后发财了,得意了,你特娘的就把糟糠给丢了……”
贾平安冷着脸,“你以为你是谁?若非看在邵鹏的面上,上次你就别想得到左武卫缴获的皮货。”
“是。”
梁端此刻只觉得浑身发痒发热,恐惧,外加耻辱……
“好好过日子,啊!”
贾平安轻轻拍拍他的头顶,“你看多大人了,还让别人操心,有意思吗?你看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今日给你讲过道理了,可记住了?”
梁端奋力点头,“记住了。”
“那就好。”
贾平安回身,“下面去哪?”
苏荷说道:“回家吧。”
从有了孩子之后,父母的时间就不再属于自己。
贾平安一家走了,梁端才敢站起来。
两个食客躲在侧面看热闹。
“这不是梁端吗?最近听闻他发了一笔,怎么这般狼狈?”
“那是武阳侯,他上次起死回生就是拿到了左武卫的皮货,否则哪有今日的得意?所以武阳侯让他跪他就得跪。”
梁端听着这些话,脸上忽青忽紫,随后出去。
三个女人加一个孩子在等他。
“阿耶。”
孩子最欢喜。
邵二娘看了他的脸上,“夫君,你的脸。”
“住口!”
梁端喝住了她,孩子赶紧站在邵二娘的身边,眼中多了茫然和警觉。
梁端赶紧强笑道:“就是撞到了东西,没事,娘子今日想去何处?大郎,你来说,今日去何处?”
孩子见父亲和气,又欢喜了起来,雀跃的道:“去曲江池。”
梁端慈祥的道:“好,就去曲江池。”
邵二娘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了感激。
贾师傅,好人啊!
贾平安回到百骑,请明静给邵鹏传递消息。
“什么鬼鬼祟祟的?”
明静嘟囔着进宫。
到了皇后那边,武媚不在,邵鹏在。
“武阳侯托我带话,事情妥当了。”
邵鹏一颗心落地,“多谢。”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的念想。
若非如此,十个梁端都没了。
明静回到百骑,寻了贾平安,“邵中官怎么看着古里古怪的,唏嘘不已。”
“他思春了。”
贾平安一本正经的说道。
明静一怔,“思春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女人了。”
贾平安毫不客气的调侃着老邵。
“真的?”
明静一脸八卦。
“我骗你作甚?”
明静欢喜的道:“我正好认识个宫女,她想寻个男人一起过日子……”
这不就是对食吗?
大唐就有了吗?
果然前卫。
当天晚上,邵鹏心情愉悦的躺在床上。
“邵中官。”
咱听错了吧?
“邵中官。”
这是女人的声音,听着……怎么那么渗人呢?
邵鹏缓缓起来,在床边拿起棍子,低声道:“你是谁?”
“邵中官……”
那女人竟然不说话了。
邵鹏的脑海里都是那些神怪传说,更想到了当初卫无双和两个宫女夜里遇到脏东西的事儿,不禁毛骨悚然。
他颤声道:“你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莫来寻我。”
“邵中官,我不是……”
鬼多半都会说自己是人!
邵鹏满头大汗,“你别进来!”
他紧张的盯着门缝。
“奴……奴是草草啊!”
邵鹏身体一震,靠近门边,从门缝里往外看。
今夜月亮挺好的,光线不错。
门外站着一个宫女,此刻双手捧心,一脸娇羞。
卧槽!
邵鹏开门,手中还拎着棍子,“你来作甚?”
草草的身体扭曲了一下,撒个娇,“邵中官,他们说你……说你思春了,你看看我……”
这个女人一直在暗恋他,这个邵鹏知晓。
但……
他在百骑时去了不少次五香楼,每一次去都是兴致勃勃,回来后浑身难受,大冬天都得洗个冷水澡才行。
就这,他哪里敢和宫人一起过日子?那岂不是每天都得在冷水里泡着?
不对!
邵鹏冷笑,“谁说咱思春了?”
草草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其实,奴都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果然,他们都说闷骚才是骚……”
“是谁说的这话?”
邵鹏要气炸了。
“明中官。”
明静?
明静在宫中不怎么沾事,谨言慎行,怎么突然说这等话?
邵鹏心中暗怒,把草草忽悠走后,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就梦到了五香楼。
“郎君,来嘛!”
没法睡了。
一直熬到时辰,邵鹏洗个冷水脸,精神抖擞的去了武媚那里告假,随后去宫门那里堵明静。
晚些明静一脸欢喜的出来。
“明静!”
“邵中官。”
邵鹏微笑道:“说咱发春,谁说的?”
明静不明所以,“武阳侯啊!”
邵鹏呆立原地。
明静好奇的道:“邵中官,草草说喜欢你。”
“知道了。”
邵鹏苦笑回去。
到了武媚那里,周山象见他没精打采的,就问道:“这是遇到事了?”
邵鹏有些沮丧,“你说……咱难道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
周山象认真想了想,“有些像。”
“不和你说这些。”
邵鹏真的不理解……
“你最近太谨慎了。”
周山象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邵鹏才愕然发现了贾平安的动机。
“从昭仪封后之后,你就格外谨慎,别人给张饼你都得还一碗馎饦。”
邵鹏羞煞。
小贾这是担心我惦记着回报他,干脆就得罪了他一把。
两抵了,只是这手段让人哭笑不得。
“咱错了。”
中午,贾平安照例出来寻摸吃的。
走出皇城,就看到了负手而立的邵鹏。
“老邵,你这顶着太阳晒是在修炼什么神功呢?”
贾平安依旧是笑嘻嘻的。
邵鹏回身,“大中午的饿得慌,没带钱。”
“走啊!”
“走。”
二人在平康坊大吃一顿,随后邵鹏打着嗝回宫。
没说回请。
没说缘由。
贾平安一直在笑。
他造个谣,让老邵生个气,可转过头邵鹏又来让他请客。
——我不生气!
“人的一生呐……”
他哼着歌回去。
“郎君!”
王老二在皇城外等候。
“家中先前被人纵火。”
贾平安大怒,“二位夫人和孩子如何?”
“都还好,只是受了些惊吓。”
贾家这次算是吃大亏了。
“那几人在外面点燃了火把丢了进来,两个火把砸在了前院的正堂上。”
正堂的侧面有烟熏火燎的痕迹。
贾家被烧了。
姜融带着坊卒们在四处追查,消息传到了百骑,百骑也怒了。
百骑随即派出了最精干的小队来查探此事。
贾平安安慰了家中的妻儿,接着就投入到了查探中。
宫中,武媚也得了消息。
“会是谁干的?”武媚看了邵鹏一眼。
你在百骑厮混过,该有些谱吧?
没谱……那就是白混了。
邵鹏心中暗自叫苦,“皇后,此事寻不到动机,就查不到人。”
武媚淡淡的道:“你以前在百骑就是这么混日子的?”
咱……咱没混日子啊!
邵鹏觉得自己冤的慌。
“去问问。”
邵鹏如蒙大赦,觉得最近小贾就是自己的克星。
“何须慌张。”
殿内摆放了一张床榻,李治就盘腿坐在床榻上,缓缓睁开眼睛,“此事多半是他的对头做的。贾平安最近大放厥词,说什么现在做学问的人只知道琢磨什么大道,务虚不务实,多少人被气得想弄死他。”
武媚苦笑,“臣妾这也是关心则乱。”
“无需慌乱。”李治再度闭眼,呼吸深沉。
这是入定了?
武媚看了一眼。
“皇后。”
邵鹏回来了。
贾平安带着人去了国子监。
操蛋!
武媚恼火,“他这是疯了?”
李治淡淡的道:“看着就是了。”
——帝薄于儒术,尤重文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