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着她的臂弯渐渐收紧,最后织影的右耳不得不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那里像支着一张夔皮大鼓,被人敲得震响,敲得她耳膜几欲破溃,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嗡嗡声中,隐约夹着一个女子的喊声,凄哀又无助,仿佛是被最依恋的人抛弃了一般:“阿尘,阿尘!你在哪儿?”
那种模模糊糊,如同身在混沌什么也不知道的感觉再次席卷了她的三寸灵台,金色的花海,舞剑的人影。
很近又很远,她看不清,也摸不到,期冀着,却被遗弃,握在手中的,也同样失去,忽然一道血色的光划过,然后是一片黑沉,全无知觉。
织影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兄长,有爱人,还有永恒朝阳的望日莲。
金黄色的花盘一朵凑着一朵,从眼前铺展到边,融入到蔚蓝色的空里,然后撒下花种,在洁白的云朵里落地生根,开出最灿烂的花朵,与太阳争辉。
忽然际积了一层浓厚的乌云,渐渐压低,和着外袭来的狂风,将明媚的花朵压倒又绞碎,留下漫漫地的金色残片。
日升日落,云卷云舒,金色的花海被岁月吞噬,曾经的人和事都随着花海退去,一朵的闪着五色光的云彩自幽暗的深渊里飘出,随着偶然吹过的风飞向边……
意识再次飘远。
好似过了很久,恍惚中,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强忍焦躁不安地问:“她究竟如何?”
另一声音仿若清泉流水,很是好听,只是也带了丝担忧:“适才似锦的魂魄即将挣脱她的识海,我和伏丹淮术二人已尽力将似锦的魂魄压制并封印,很快她就会醒来。”
先前那声音冷笑道:“光压制封印有什么用,赶紧将那似锦的魂魄剥离出来,你们不成,我也有我的办法能为她除了这隐患!”
织影想起来了,这话的是金乌,答他的是魔族的二殿下冀离君,她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上下眼皮像被胶水粘在了一起,睁眼的动作实施起来艰难无比,只得听他们不断争吵。
金乌的目光寒冷如同永不融化的积年冰川,让人不由浑身激灵。
淮术释放威压,冷着脸沉声道:“阁下请慎言!如今两族战事即止,倘若阁下当真对公主殿下有何不利,激怒的将是整个魔族,到时神魔两族再起兵戈,即便是东君,也保不住你。”
勾起一侧唇角,金乌坐回到床沿上,朝淮术讥笑道:“呵!真以为我对你们魔界什么也不知道?一个神魔混血的公主,纵使夜族的长公主夜阑已经陨灭,夜族会容忍修渊迎她回来?”
冀离站了起来,面带冰霜,语气森寒:“这便不是阁下操心的事了。”
金乌垂眸凝视着床榻上那张安静沉睡的面孔,语气轻缓,却带着无人可挡的煞气:“自然,我只操心她的事,谁伤她,我便杀谁,皇老子也不例外。”x电脑端:
这时握在掌心的手轻微动弹了一下,而后轻软如幼猫呜咽的声音传来:“臭乌鸦,谁惹着你了?
你要杀谁?”(、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金乌心下狂喜,却故意板着脸,道:“我,如果你还不醒,我就把你识海里那缕魂魄灭杀了。”他盯着织影的眉心处,目露凶光,让人觉得他一语落下便会将之付诸行动。
织影连忙制止,蹙眉道:“别!你将她杀了,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何况她也有一半神族的血,也曾经是云族的影部神女。”
“既然你醒了,我便勉为其难饶她一命。”金乌屈指轻轻弹了下她的眉心,宽容着道,而后把她粘在颊边的一缕青丝拨到耳后,“你才醒,不要费太多精神,再睡一会儿吧!”
织影轻点头,缓缓闭上眼睛,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屋子里点了蜡烛,暖黄色的光像极了梦里怒放的望日莲,她怔怔地望着烛火出神,倏而烛火摇摆了两下,传来房门打开的吱呀声,她才后知后觉地移开目光,视野里却有个圆点挥之不去。
这个圆点刚好将来饶脸盖住,织影却一下就将他认了出来:“臭乌鸦,你又煮了什么黑暗料理?”
“这就醒了?也好,省得我再叫你。”金乌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对她道,“想知道就自己过来看。”
织影失笑,嗔道:“什么东西用得着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
金乌笑而不语,坐在桌边,等她过来。
织影揉了揉眼睛,被烛火晃花的暗斑还在,索性就不管它了,径直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打开金乌端来的青瓷盅,一股甘甜清润的香气扑面而来。
虽然视野被暗斑遮了半数,但这熟悉的味道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惊喜道:“红枣莲子羹?!”
金乌话语里藏不住的得意,还有隐隐有些期待:“尝尝看,是不是你要的那个味道。”话落,他已用瓷匙盛了一碗,递给织影。
织影接了,捧在手心,温度适中,不凉也不烫,正是适宜入口的温度。
她拿着勺子舀了一粒莲子,送入口中咀嚼,莲子清爽可口,丝毫没有莲心的苦涩,反而有一种清新的感觉,令人精神一振,灵台瞬间清明。
她讶声道:“万年莲子?!”随即她问,“你什么时候去藕花深处偷的?”
金乌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脸立时就黑了:“我你这臭丫头嘴里怎么就没一句好话?什么叫偷?我那是正大光明的拿,好么?”
“帝君不是只爱吃万年雪藕么,什么时候连莲子也一并爱上了?”织影低头舀了颗去耗红枣塞进嘴里嚼了嚼,末了拢了拢眉心。
金乌见到,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觉紧张兮兮地攥着衣袍,问:“怎么样?不好么?”
织影垂下眼睑,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枣红莲白,摇了摇头:“不是不好,挺好喝的,只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金乌手指一僵,直到织影慢吞吞地将他盛的这一碗喝完,才问:“那你是更喜欢以前的味道,还是你现在尝的这个味道?”xwww.xm.x
织影答:“各有千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