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风啊……”
随着织影的声音婉转而出,风还池放在姑且算是膝盖上的手颤动,眼睛渐渐闭上了,像是不愿让别人看见他眼里的情绪,但一双被扎瞎的灰眼,还能流露出什么情绪呢?
织影再问:“玲珑玉是什么?”
“姑娘是如何来到这里?”风还池避而不答,反问她。
织影大概能猜到这个人的身份,也便不作掩饰,直率道:“自然是抢到卷轴才能来此。”
风还池道:“姑娘与同伴的本事俱是不凡,何苦抢这么一幅卷轴,给自己惹麻烦?”
织影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玲珑玉是什么?”
“它就在这里。”短短的五个字,以风还池的声音讲来,说不出的缱绻温情,仿若一匹细密又轻薄的丝缎,贴着脸颊轻轻拂过。
织影攥着袖子的右手骤然一紧,她心里有个猜测,但又怕早早说出来,再生出事端,于是她不再问玲珑玉的事情,转了话题:“你是被何人伤成这样?又是被何人锁在这里?”
“姑娘已经有了猜测,就不用风某再点明了吧。”风还池嘴角溢出淡淡的笑来。
同样听到他说话的小金乌忽然看向织影,织影半眯着眼,暗道此人果然不是凡俗之辈。
“猜测是一回事,得到肯定又是另一回事。”织影这样说,却未再追究,“我要带你出去,你可愿?”虽然无论风还池愿与不愿,她都会把他带出卷轴,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风还池执着道:“玲珑玉。”
织影顿了顿,迟疑地说:“如果你说的是一片碎玉片的话,那么的确在我这儿。”
她身旁的小金乌一听见“碎玉片”这三个字就拧紧了眉,盯着风还池的目光有些不善。
风还池看不见,此时却瞠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他紧张兮兮地抖了抖嘴皮,在织影和小金乌脑海里印出一句:“她在哪儿?”
“什么她?哪个她?”织影眉梢一挑,语带不解地问道。
风还池似在苦笑:“姑娘何必与我打哑谜?玲珑玉在姑娘这里,姑娘必然是见过她了。”
织影撇了撇嘴,心道与这些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费脑,一个答案总要拐了七八个弯才肯说出。
她站了起来:“这些事情出去再说,我一定给你答案。”
风还池沉默良久,还好在小金乌即将发火的那一瞬答应下来。
织影望向伏丹,后者会意,手指在乾坤囊的图徽上一划,一束亮光落在风还池身上,将他整个人笼罩,让后拔起。
风还池因为碎骨之刑,又被扔在这里太久,瞎眼饮哑药,下半身动也动不了,早就与下面的泥土长在了一起,正如伏丹所说,在地下生根,错综复杂。
在风还池被亮光摄入乾坤囊的同时,也有大片的泥土附着在上面一同进入乾坤囊,恐怕等解决了这件事,要好生打扫乾坤囊一番了。
伏丹生性豪爽,浑不在意,封闭乾坤囊,转身就往回路走。
小金乌抽出扎进土里的天龙破城戟,问道:“不是说有个空间漏洞么,在哪里?”
九江不答。
“空间漏洞在哪里?”小金乌再次问。
还是一片静默。
小金乌双眼微眯,手中不由得收紧。
织影过来,手覆在戟尖上,传来的灵气波动很小,她抽了抽嘴角——这位仁兄还真是说到做到,这就睡大觉去了!
她收回手,对小金乌道:“我记得回去的路,我们走那条路吧。”
虽然织影没有明说,但小金乌注意到她嘴角抽动的表情,自己的嘴脸也忍不住抖动——这只混账的戟灵,竟然龟缩在里面歇觉,可恶!
手下又紧了紧,掌心与戟柄摩擦,发出“嘎嘎”的响声,织影忍住溢到唇边的笑意,越过他,循着来时的路走了,小金乌冲天龙破城戟恶狠狠地“哼”了声,而后跟了上去。
到了弱水泥沼,见到泥沼之上的情景,伏丹双眉紧锁。
在他身后,织影和小金乌也看见了,黑色的淤泥如同一道幽暗无底的天堑,将两端堤岸永世隔绝,而在这淤泥之上,那条蓝白绿三色交织的通道消失无踪,只有一道闪烁着浅浅蓝光的桥梁左右连接着两岸。
伏丹看向织影,后者沉着镇定,眼底却不见丝毫温度,她身后的小金乌更是面沉如水,眼放寒光。
“伏丹兄看我作什么?”织影略带嘲讽地一笑。
“这是……”伏丹手指向弱水泥沼上空,脸上有些迷惘,又像是在犹豫。
织影摇头,道:“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
伏丹心头大震,却反驳不得,同行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不是他,不是织影,更不会是小金乌,那么,还能是谁呢?
他犹是不解:“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或许,这里面有什么宝贝吧,只是那个人耍尽手段,却无缘一见。”织影开玩笑似的说道。
伏丹沉吟,小金乌却不想就此放过他,哂笑道:“废话不多说!飞鼠,你可有办法过去?”
伏丹知晓他记恨自己与淮术用断魂箭伤了他,当下却不卑不亢道:“在下不擅阵法。”
“你不会,可有人会啊!不如等出了这卷轴,你我找个地方切磋切磋!”小金乌摩拳擦掌,像是立刻就要与伏丹比划拳脚的样子。
织影无力扶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家伙逮到谁都想要切磋一番,过了这么久都没能改掉这个恶习!再说,别故双燕修习的是相辅相成的法术,缺一个便是实力大减,赢了也没什么可高兴的。
令她大跌眼镜的是,伏丹竟然答应了!
她看着伏丹郑重的神情,想到了小金乌使出日贯黄泉的时候浑身火焰,八面威风的样子,或许他们两个真有一较高下的可能,只是这可能,还需要她来添一把火。
她一手曲肘,另一手捏着下巴,说道:“我记得咸桑布的阵法,要还原应当不难,我们在这头,只需将先前的三个法阵颠倒一下就成了。”
听她说完,伏丹骇然:“顾姑娘竟然精通阵法?!”
“不算精通,只是记忆力比旁人要好些。”织影摇头,从袖里乾坤掏出六面三角旗来,三面白底黄边,三面绿底褐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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