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夜后,织影使了个障眼法掩了真容在商丘城里逛了起来,奇怪的是,咸桑竟提出要和她一起出来逛一逛,说是要体会体会凡人的生活。
她走进一家珠宝店,咸桑也跟着进来,并且还颇有些兴趣地将摆放的那些各种各样的金钗银饰上一一看过,偶尔还拿起一支做工精巧的珠钗在发间比划,倒真像是哪家的小姐出来挑选首饰。
感受到她频频递来的目光,咸桑一双妙目看了过来,淡声问:“我脸上有东西?”
织影看了眼她欲簪入发间的珠钗,轻轻摇头:“你脸上没东西,心里有。”
“莫名其妙!”咸桑一把将手里的珠钗拍在展架上,珠钗上面的玉蝴蝶颤动不休,引得展架后的掌柜微微敛眉。
织影幻了锭只多不少的银子扔给掌柜,拿了那只玉蝴蝶珠钗追上咸桑。
“你看上的珠钗不要啦?”
咸桑正往前走,冷不丁斜后方窜出一支珠钗来,迫使她停下脚步。看着竖在眼前栩栩如生起舞的玉蝴蝶,她侧转了身,道:“看上了不一定要买。”
织影缩回珠钗,笑道:“那我戴了!”作势把珠钗往头顶的马尾上插。
一只手将她手腕扣住,制止了她的动作,织影不解地看向她:“你不是不要么,怎么还不准我戴了?这可是我花钱买的呢!”
咸桑将她的手拿下来,撤回自己的手:“不配。”
“不配?怎么不配?”织影摩挲着珠钗上翩翩欲飞的玉蝴蝶,像是爱不释手的模样。
咸桑蹙着一双柳叶眉看了她一会儿,末了露出一种厌倦的神色,而后转身就走。
“咸桑你等一下!”织影转到她前面,将玉蝴蝶珠钗塞到她手心,“我又不会梳发髻,要这珠钗作什么?你喜欢就买,不喜欢扔了就是。”
咸桑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织影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意思就是我那天没有经过密林,也没有碰见什么人。所以你不用再担心我会对别人说什么,我既没有那个闲情,也没有那个心思。我只想早点儿了结了似锦的事情就回家的,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有过多牵扯,浪费时间。”
听完她的话,咸桑掀起一抹明艳而冷酷的笑,下颌微抬,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那只怕由不得你做主。”将手里的珠钗扔回还给织影。
织影出手接了珠钗,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不打算领我的情,那我就随性而为了。只是你若是穷追不舍,我也不会因为两界现今之事而任尔揉捏,忍气吞声。”
举步要走,她转了回来,珠钗指着咸桑的鼻子,瞪着她警告道:“别再跟着我了!”冷哼一声就掉头,同时低声咕哝了一句,“又不是男的。”
身后的咸桑脸色铁青,水葱似的手指拢作两个拳头,愤然转身,朝相反方向走。
这时,织影驻足,捂着嘴窃窃地笑起来:叫你跟屁虫似的跟着我,送上门来给人羞辱,还没见过这么蠢的公主!
她心情顿时就舒畅起来,脚步轻快地继续逛街,这一轻快就有些忘形,迎面就和人撞上,她下意识地抱着被撞的右肩。
“哎哟!哪个没长眼睛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撞本公子?!”和织影撞上的那人粗声粗气地斥骂道。
听见这难听的骂声,织影不由得皱起眉来。
她抬眼一看,对面的男子着锦衣华服,金冠玉带,长得倒也算端正,张嘴却是个纨绔子弟的口气,原本布满戾气的目光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陡然精亮起来,而且这个纨绔子弟还有点儿眼熟。
“许二哥,算了吧!这位姑娘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计较了。”纨绔子弟身边的男子温声劝道。
而后,他动作文雅地俯身捞起一个物件,将之递给织影:“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听到这人对那纨绔子弟的称呼,织影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昨日在半溪居一楼靠窗那一桌人其中一个么!而且还是脾气最暴躁的那个许焕。
许焕旁边的这人也是个眼熟的人,正是那个说自己在走廊上看见黑影的沈桉。
“姑娘?”沈桉再唤一声。
她抬起手,正要接过珠钗,便见许焕拍了下沈桉的胸膛,略带酸意地哂笑道:“这是看你看呆了啊!沈桉,你的桃花运开啦!”
沈桉耳根子霎时就窜上一抹粉红,半空托着珠钗的手前伸不是,缩回也不是,心底暗骂许焕口没遮拦,胡乱迁怒。
织影拢起眉尖,大大方方地拿过躺在沈桉手心的珠钗,不卑不亢地道了声:“多谢。”
“你该先给我赔礼才对。”许焕格在两人中间,一脸的坏笑,一侧唇边攒起一个小小的酒窝,这坏笑就带了一份稚气,像是向大人讨糖吃不成功就要捣乱的孩子。
织影无语,她明明就使了障眼法,让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一个五官平常,脸带雀斑的女子,怎么还能惹人纠缠?莫非这个许焕是个饥不择食的?
她把珠钗塞进袖子里,却迟迟不说道歉的话。
许焕不高兴了,板起脸来道:“怎么?要你还给我道个歉这么难?”
织影后退两步,拉开自己和许焕的距离,道:“适才公子应当在我身后,想必我要转身,公子是看得见的,所以,此事公子是否也有一部分责任呢。”她淡淡地看了许焕一眼,而后看向沈桉。
织影瞧见沈桉足下的影子,由含沙射影术知其魂魄为中上等级,品格较高,遇到冲突不会和稀泥,对错都有自己的衡量。
而沈桉也不负所望地上前来劝说许焕:“许二哥,我看这位姑娘说的得对,刚才你……你确实没有注意前方的情况,所以才与这位姑娘撞上的。”
许焕原本不耐烦沈桉替人求情,但注意到沈桉通红的耳廓,再看看面前女子秀丽姣美的容貌,他不禁心念一动。
回来别有意味地瞄了沈桉一眼,他浮起一个浅淡的笑,对织影道:“这样说的话,本公子的确也有一部分责任。”
沈桉见他肯承认,心下稍安,织影却没有他这样轻松。
顿了一顿,许焕道:“不如我们各自向对方赔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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