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翻着白眼把相机放到了柜台上:“换吧,开发票。”
“开发票要加收百分之十。”老板抖抖眉毛看她,韩峻熙也一脸滑稽地转向她。
“那算了。收据总有吧?能凭收据保修不?”虽然她不知道一块后面板有什么好保修,但她还是要循例问一下。
老板也嘿嘿笑了:“可以。不过韩记的脸就是咱店的长期免费保修卡了。半个钟头后回来拿。”
“走吧。”韩峻熙站起来,不等夏至答应就朝扶手电梯走。
“去哪?”夏至追上他说。
“你请我吃下午茶啊,我饿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请你吃下午茶?”夏至心道,不要脸的人见得多,像他那么不要脸的还是少见。
“这都四点多了,你不饿?”他斜靠在电梯扶手上,侧过身看她。
这一说,夏至还真感到了胃部传来的阵阵压缩,她扭头不看他:“我吃我的你吃你的。各付各。”
“哟,真小气。翰艺那么大一家图书公司,应该不会太亏待你吧。”
她猛地转头直怼他:“你是不是晚上睡觉都得张着嘴唠唠叨叨说梦话说个没完没了?”
韩峻熙举起手作投降状:“这个我真不知道。要不,你今晚来看看?”
“下流!”夏至瞪他一眼,蹦跳着三步作两步跑下了电梯。她真是受够他了。
电脑城一楼有一家麦当劳,她跑到了点餐台前的队尾,不一会儿他就喘着气追了过来。
韩峻熙吁了口气说:“你怎么跑那么快?你不是属鼠的吗?怎么看着像只兔子?”
他到底还知道她多少事情?她的属相在名片上可没有。这是查过她家底吗?算几个意思?她怒视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属鼠?”
他眼睛一亮:“我猜的。你真属鼠?都28啦你?看不出你那么老啊……”
夏至差点被一口气噎晕过去:“你才老,你全家都老!”
“那确实是,小弟比你年长个四五六岁,上有一兄已结婚,父母健在,算是全家都比你老吧。一般女孩子都是有意谈婚论嫁才了解对方家庭状况吧,虽然我理解你年纪大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着急了点,我们才第三次见面,要不先了解了解?”
“你闭嘴!”夏至觉得自己要疯了,“你离我远一点,我和你不熟!”
他们已经跟着队伍来到了柜台前,身着藏青色polo衫、头戴贝雷帽的店员笑容可掬:“两位需要点什么?”
“一个鸡腿堡一份中薯一杯中可。看这位美女还需要什么。”韩峻熙快速地说着,把一张百元钞票拍在了柜台上,然后扭头对着夏至笑,“我请你,我没你那么小气。”
“一对辣翅,一份中薯,一杯草莓新地。”夏至不看他,从钱包里点着钞,“分开给。”
店员已将韩峻熙那一百元拿在了手里,她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不好意思,我已经把单打在一起了……”
“不用管她。你收就是了。”韩峻熙对店员说完又转向夏至,“注定了你得欠我的。”
夏至僵着脸说:“给我分开装。”她才不要和他吃同一个盘子里的食物,会反胃。
取了餐去找位子,韩峻熙还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夏至特意找了张窗边的单排高脚凳坐下,这一张长桌上只剩下这个空位。
韩峻熙等她坐定了,对她左侧坐着的那个男人说:“不好意思,这个位子能不能让给我?我女朋友生气了,不肯和我一起坐。”
那男人也吃得七七八八了,莞尔一笑点了点头,就托着餐盘离开了。
夏至横着眼盯他:“谁他妈是你女朋友?”
“女性的朋友,简称女朋友。不过你要否认你是女的我也能理解,确实不太像。”
“我是否认你是我朋友。”夏至掰了掰凳子,想往右边移一下,然而凳子是固定的,没法移动。
“别这样嘛!你看我们多有缘分。”
夏至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她从背包里找了找,却发现出门匆忙忘了带耳机。那就当他透明好了,她决定从现在开始,再也不搭理他。
然而,尽管她不说话,却没能阻止他说话,她啃鸡翅正啃得上头,他又发话了:“哎,你这吃相是天生的吗?我发觉你好像吃什么都特别香,每次胃口不好,我就翻你那张吃泡面的照片出来看一下,特别好下饭。”
夏至被一串感叹号砸得浑身发麻,他!居然还敢提那张照片!
“你给我删掉!”她狠狠地说,“谁让你偷拍我的?你侵犯了我肖像权你知道吗?”
“你法盲吗?在新闻报道中使用他人肖像作为配图,不属于侵犯肖像权。”
“那么长一列火车,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吃泡面,你干嘛非拍我不可?”
“其他人我也拍了啊!不过就你吃得最香。”韩峻熙话语间有点得意,“就是现在有点麻烦,要是被人揭发我编造新闻,我要挨批的。都是你害的。”
这到底谁害谁?他要是早亮明身份和目的,她会提心吊胆乱编故事吗?
他又接着说:“不过你应该不会去举报我吧?陈大娇就是一普通劳动者,群像中的一员,没多少人关心她的真实情况。这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所以,他缠上她是因为怕她去举报他新闻造假?她闲得慌么?不过她也顺着台阶爬了一下:“行啊,你把照片删掉,我不举报你。”
“这好办,我马上删。”他把他的薯条往她盘里倒了些,“但是你当时为什么要说谎呢?我看着真那么像坏人吗?”
“反正不像好人。”她心里说着不要吃他的东西,可是手指还是很老实地拈起了一根薯条。
“夏至……这个名字没有陈大娇好听,我以后还是叫你陈大娇吧。”
“没有以后,等下把维修费结清,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她找虐么?
“看着你不像那么绝情的人啊!毕业那么多年,还常常回楠师走动,理论上应该是个很重情重义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楠师毕业的?”
夏至用纸巾擦了擦手,刚刚在手扶电梯上的异样感又浮了上来:他调查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