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S城花开似锦,梧桐山的杜鹃灿若云霞。
在工作繁忙之际陆怀远带叶臻远赴荷兰拍婚纱照,同行的还有伴娘之一的星辰,怎么样也要跟着一起试伴娘礼服。
一行人与刚从慕尼黑转飞荷兰的霍云易他们碰上了。
三月的阿姆斯特丹,美得像一副精心绘致的油画,灿烂的郁金香花海铺满了各个角落。
迷人的水乡风情,大风车,全世界最美丽的郁金香、最古老的北欧建筑,都有他们的背影。
最后,他们回到陆怀远位于郊区的农场拍最后一幅。
农场的每个角落里,满眼都是盛放的郁金香。
花海中,陆怀远让摄影师休息,自己兴致勃勃地拿着相机不停地追拍着她,每一个转身,每一个嘴角微扬的动作,都在他闪光的镜头里。
霍云易在房间里处理公事,二楼的露台上,贺静嘉端着茶杯遥望远处那甜蜜的一幕,嘴角忍不住往上弯。
看着看着,忽地就想到了自己。
她结婚,陪她试婚纱的人是霍云易。
她的高跟鞋不合脚,为她奔波更换的人是霍云易。
她拍婚纱照,为她整理头纱,无声地地陪着她一个多小时的人是霍云易。
她发脾气将龙凤褂剪烂,马不停蹄地为她重新置一套的人还是霍云易……
这个世上,为她付出最多的人就是他。
他怕她冷、怕她饿、也怕她委屈,怕她不开心……
她低下头,看了眼戴在手上闪着光芒的戒指,暗暗咬牙:总有一日,不管外界如何看待,她会为他重新穿上婚纱,龙凤褂,做一个最开心,最幸福的新娘。
“贺小姐,思春呢?”
不知几时跑进来的星辰,凑到她眼前晃了晃小手。
“大好的春日时光就在眼前,我用得着思春?”
贺小姐拍下她的小手。
“唉,你跟Uncle霍几时结婚呀?
星辰眨着眼,期待不已。
贺小姐看她的模样就知她在想什么。
“想做伴娘团之一啊?”
“贺姐姐你真是了解我,记得预我一份哪。像我这么美丽可爱,又不会抢了你新娘风光的伴娘可不好找呢。红包支票记得开大一点。呵呵……”
“呵呵……”贺小姐也笑:“我可没舅舅的身家厚。”
“去,少装了。谁不知道Uncle霍为了娶你,全副身家都拿出来做聘礼了。Uncle霍的身家可不比我舅舅少哦。霍太啊,你手指缝多漏一点,足以让我做富婆。”
就算没有她漏手指头,她简小姐一样是富家千金派头。
瞧她身上穿的,脸上涂的,吃喝住行,哪一样不是最好的?
“星辰啊,想要做富婆,姐姐还有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找个千亿富豪嫁了,平分他财产啰。运气好的,足够爱你的,也有可能把全副身家都给你。”
“呵呵,贺姐姐,那些千亿富豪个个都是油腻的中老年大叔,留给你们这些阿姨好了。我穷死也不要。”
简小姐一棍子打死所有千亿富豪,包括她青年才俊的舅舅及Uncle霍在内,也得罪了贺姐姐这个“阿姨”。
是可忍,熟不可忍。
“简星辰,你说谁是中年叔叔,,谁是阿姨?!”
贺小姐追着简小姐,从楼上追到楼下,差点撞上端着一杯热咖啡出来的霍云易。
“不知好意思啊,千亿富豪叔叔……”
简星辰呵笑一声,动作飞快地窜出门。
“简星辰,今日不收拾你,我就不姓贺。”
贺小姐呱呱叫着追了出去。
霍云易对于这个任性的三岁娃娃表示无奈。
晚上,他好奇地问句,下午与星辰闹什么时,贺小姐仍然一脸愤愤不平:“以后再敢说我老公是中年叔叔,我不直接灭了她。”
中年叔叔!?
霍叔叔蹙了蹙眉,确实该打。
不过,这一晚,霍叔叔用行动彻底证明,自己绝对不是中年叔叔。
回国前一日下午,三个女人在露台上喝茶,简星辰忽然神秘兮兮问贺小姐:“贺姐姐,你知不知道阿姆斯特丹还有一个别名叫什么?”
一听她这么问,就知道这坏东西脑子里想什么了。
呵呵,她笑了两声,看向似乎有些心事的叶臻:“不如问问你小舅妈啰!”
“问我什么?”
明显刚刚在想事情的叶臻回过神来。
“臻臻,晚上我们出去玩一玩好不好?”简星辰托着下巴笑得一脸灿烂。
来一趟“SexCity”,不去红灯区见识一下,怎么对得起这个称号?
“好啊。”
叶臻没想就应下了。
自从大年初八从小镇回来之后,婚期越来越近,在期待与喜悦之中,她心中总有一抹隐隐地不安,可生活,工作一切却又平静如常,就连叶氏那边也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不安,却又不知从何讲起。
贺小姐下楼来,跟最近难得坐在一起闲话的陆怀远与霍云易说她们三个女人晚上有节目,不许他们跟来时,两个男人同时蹙了蹙眉。
“什么节目?去哪?”
问话的是陆怀远。
“阿远哥,放心啦,不会卖了你老婆,带她出去轻松一下。”
“去哪呢?”霍云易同样也有些不放心。
“女孩子们的节目,秘密。”
紧跟下来的简星辰竖起一根手指头抵在唇边。。
不过等这三个半大的女人出门后,陆怀远与霍云易对看一眼就知道她们目的地了。
真是不省心。
“霍叔。”陆怀远清了清喉咙,“你还是管管你老婆,不要带坏我老婆跟外甥女。”
霍云易:“……”
怎么就是他老婆带坏他老婆了?
还有,他外甥女那副古灵精怪的模样,脑子里的想法可不会比他老婆少,谁带坏谁不好说。
两个护短的男人同时出门,各自将正准备入场增长见识的自家老婆给抓上车,没有老公的简小姐被保镖押着走。
“喂,我又没老公,也成年了,为什么要受到跟你们一样的管束?我要进去,我要进去啦。”
简小姐极其不服气地嚷着,奈何挣脱不了保镖有力的钳制。
在被人强行送上车之前,她忽地大叫一声:“我肚子好疼。”
“小姐,你没事吧?”
保镖颇为关切地问了句。
“没听到我说肚子疼吗?怎么会没事?”简小姐好没气地吼了他一声。
“我送您去医院?”
“生理疼去什么医院?”
保镖:“……”
女人生理疼的话,那要怎么办?
“保持心情愉快,不要生气就能缓解了。”简小姐振振有词:“所以,舅舅跟Uncle霍他们都走了,你让我进去参观一下就没事啰。”
保镖:“小姐,为了您的安全,还是请上车吧。肚子不舒服的话可以请医生到家里来给您看看,应该有更科学的缓解方式。”
怎么说也说不通的榆木脑袋,简小姐气坏了。
“放手啦。”
保镖一动不动。
“不放手我怎么上车。”
保镖只好放手。
车子离开红灯区时,简小姐在后座扬声道:“带我兜一圈,我要看夜景。”
夜晚的欧洲老城,暖色的灯光亮了起来,整座城市变得像童话一般。
阿姆斯特丹的夜晚,其实她并不陌生。
16岁那年,她跟同学第一次来玩,在返程的前一夜,就是在这里发生了严重车祸,整整昏迷了一年,醒来时所有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
妈咪曾带她来过发生车祸的地方,她却依然半点记忆也没有。
前日,臻臻与舅舅在河上拍婚纱照时,船只经过运河桥,她还指着告诉他们:车祸就是在那发生的。
那时的她,与同学骑着自行车从桥上过,一辆车从身后驶来,直直将她飞,连人带车飞进河里……
这是后来她清醒后,妈咪告诉她的。
今夜,车子再度经过那座桥时,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又被人给撞了。
保镖下车,与对方交涉,将她锁在了车里。
她就降下车窗,看着对方的车。
太巧合,对方也是一辆跟他们一样的宝马防弹车,下车与她保镖交涉的是个身材高壮的黑衣男子,一看就知道也是保镖。
他说的是当地方言,她保镖说的是英文,鸡同鸭讲,只能报警。
在等待的过程中,对方后座一直紧闭的车窗忽地降下一半,伸出一只夹着烟的手。
男人的手,修长,骨节分明。
夜晚灯光昏黄,对方又坐在车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模糊地瞥见一个侧影,黑色西服衬着宽阔的肩膀,还有男人吐出烟圈时,隐隐滚动的喉结。
明明没有任何的交集,她却在这无声,若有似无的对望中,心头莫名的一颤。
她下意识地,关上了车窗。
私人专机从阿姆斯特丹飞回S城,喜欢热闹的贺小姐与陆怀远他们同行。
贺静嘉接到嫲嫲打到机上来的卫星电话,称她老爸老妈准备协议离婚,让她劝劝他们,三思后行。
她在电话里应了嫲嫲,会劝他们,可挂了机却直接打到君姨那里:“君姨,我爸我妈要离婚了,哈哈哈。你们几时结婚呀?”
接到电话的不是谢筱君,而是谢筱晴。
她下班后过来看孕吐严重,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的姐姐。
妹妹刚进门,还没有说上两句话,她又跑到厕所里吐得天昏地暗。
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以为是又出差的姐夫打回来的,没想到是贺静嘉,而且带给她一个这么震惊的消息。
震惊,又是喜悦的。
姐姐跟他在一起时,还是个如花少女,带着小妹妹.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双胞胎6岁了.
再美的爱情,也是需要有一个婚姻的仪式感才够完美.
“谢谢.”
她的声音带了抹哽咽.
“筱晴”贺静嘉有些惊讶:“是你呀?怎么啦?”
“高兴。”
高兴?应该的。
“君姨呢?”
“在吐。”
贺小姐:“……”
在这个这么值得庆祝的档口,君姨她竟然在吐?
怀孕真的那么可怕吗?
贺小姐想到上次君姨怀双胞胎时,也是每天吐得什么也吃不下,整个人除了肚子大,四肢跟脸反而像是瘦了一圈般。
心有凄凄,她要是怀孕会不会也这样啊?
亏她之前还一直想要生个娃来玩呢?要不,还是先不了吧?
“想什么呢?”
见她挂了电话后一直坐在那里发愣的霍云易走过来,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霍云易,我觉得我们暂时先不要生孩子吧。”
霍云易:“……”
真是一天一个花样。
“君姨又吐了。我一想到那个场景好可怕。”
“怕什么?每个人的体质都一样。妈说怀我的时候就什么异样也没有,每天就不停地吃。”
“好像也是哦。”贺小姐想到自己母亲薛女士,说怀他们这三个孩子,一股气肚子涨了起来,时间一到切一刀,完美。
上回听说君姨吐得不行,还吐槽说她矫情。
薛女士绝对没有半点吃醋的意思,纯粹就是嘴巴毒,特别是当着贺子航的面。
“霍云易……”贺小姐的注意力完全从生孩子上面转移了,双手搂住他脖子:“我们来玩个刺激的游戏,好不好?”
他看着她灿烂的笑脸,心生一抹不好的预感。
果然——
贺小姐俯到他耳边,慢慢吐出两个字:“机Z呀。”
霍云易:“……”
(龙少爷有些不屑道:什么刺激游戏?本少爷玩烂的梗!)
S城。
谢筱晴端了杯柠檬水给苍白着的脸坐在沙发上的姐姐,顺便跟她说姐夫其实不是出差,而是到法国跟薛女士协议离婚去了。
谢筱君很是惊讶,他出国之前,并未同她讲起半点关于协议离婚的事情,怎么忽然就……
惊讶,愉悦与一抹淡淡的轻愁染上她清秀的眉梢,她可以不在乎自己没名没份,但孩子们?
虽然入了贺家的户籍,也是贺家的子孙,但是父母没有一个正式的婚姻关系,在别人看来怎么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的他们还小,还未到领略人情世故的年纪,可他们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但是,若是忽然这样,只怕是引起双方家庭的不满。
她只怕他一向强硬的性格……
“我要个电话给他。”
缓过神的谢筱君轻声道。
不用她打过去,他已经打过来了。
谢筱晴不知电话里,姐夫都跟姐姐说了什么,她只看到姐姐眼眶红了,然后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她无声地将纸巾替了上去。
不管说什么,总归是好的。
姐姐挂了机回房休息,她开车出门亲自去接两个外甥放学。
车子行至学校附近正要转弯过去时,就看到前方被人群围成一大圈,将原本宽敞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一群人正在交头结耳说着什么,甚至有人手中拿着手机录视频。
谢筱晴看了下时间,担心接人迟到,有些不耐烦地按了下喇叭,前面的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她降下车窗时,外面的热闹传入了耳内
什么小三、情妇、某某领导等字眼不断地传来,还伴着女人的尖叫声,辱骂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会离开他……”
“有手有脚什么什么不好,做人小三,破坏别人家庭,死不足惜,打她……”
“把她扒了,传到网上去,让她的父母,亲戚朋友都来看看她这个不要脸的婊子……”
又是一场原配打小三的戏码,这些年,屡见不鲜。
谢筱晴关上了车窗,再度按下喇叭。
终于,围堵的人群散开了些,让开一边道路,让车子得能通行。
车子经过人群时,谢筱晴瞥了眼车窗外,终于见到那名‘小三’,披头散发,全身狼狈不堪地被人拖扯着,拖到了人行道上……
后续发展怎么样,她不知道,心中却有些发悸,有些庆幸。
庆幸她的姐姐没有承受过这种难堪与遭遇。
虽然这些年,她从来不说,心里也是有过委屈的吧?
庆幸姐夫还算是男人了一把,学会愿意为自己喜爱的女人放弃一些东西。
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愿意等一个未知的未来,也不是所有的男人最终都肯为女人放弃。
所以,有些事情,再不甘心也该放下了。
不管是不甘心,还是心中仍有爱,都不值得她委曲求全,在某一日可能被人揪住爆光时践踏到体无完肤,失去所有的自尊。
有些事,余珊妮是一定会做得出来的。
余家千金有资源有人脉,足以令她得到这个世上她想要的任何东西,包括一个就算不爱她的男人。
可她谢筱晴只有一个姐姐。
姐姐跟姐夫要结婚了,以后他们是一家人,名正言顺的一家人。
她这个妹妹能给姐姐最好的礼物,就是希望她下半生平安幸福,不受任何人指指点点,特别是能得到贺家二佬的理解与支持。
所以,她与贺政哲,该结束了。
不管他们的开始与过程如何百转千回,总归要给彼此留个体面的结局。
他有他的锦绣前程要兼顾,她也有她的美好人生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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