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迅速放开叶臻的手,一脸委屈不已地转身过去看陆怀远
“姐夫,姐姐她真的误会了,我跟我妈并没有怪她当初顶了我的名去见你的事情,我以前确实很喜欢你,但是你跟姐姐在一起之后,我就没有任何的非份之想了,可是姐姐她还是不相信……”
叶璃说得委屈至极,眼角还眨着红,“她还是那么生气,还拿茶杯砸伤我妈……”
陆怀远没有理会叶璃的哭诉,径自走到叶臻身边,将静静站在那里浑身不对劲的她搂进怀中,低唤她的名字“臻臻……”
叶臻想开口应他,可喉咙却像是被堵得满满的,眼睛酸得发疼。
“阿远,真是不好意思啊。本来是想好好跟你们吃顿饭,但是……”
罗依莲一脸无奈地摊手摇头,额角未干的血迹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伤口处理一下,臻臻现在情绪不大好,我先带她回去了。”陆怀远看了眼罗依莲,未多说什么,拥着叶臻率先离开。
“妈,你额头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叶臻被陆怀远带走之后,叶璃转身过来拉住母亲的手“叶臻那个女人怎么这么狠心啊?陆怀远在这里她还敢动手,真的太过分了。”
更过分的是,陆怀远看到自己妈妈被叶臻砸出血了都没有责问她一句,带着人就走,护短也不用护得这么过吧?
叶璃越想心里越气。
明明就是她不对。
“我没事。不用理她。”罗依莲淡定地拉下女儿的手。
“妈,叶臻平时总是一副冷静自持,好像百毒不侵的模样,也只有你每次都能把她气到理智全无。”
一想到她刚才被母亲堵得面色全无,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叶璃又觉得心中痛快了好几分。
“没有陆怀远,她叶臻算什么东西?”
罗依莲冷冷一笑,牵着女儿的手一同离开包间。
程漫如就是叶臻心口难以愈合的伤口,什么时候捅一刀过去,什么时候都能让她痛不欲生,情绪大乱。
连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的人,想成大事,还差远得很。
夜色弥漫,带着咸腥味的海风一阵阵地吹着,卷起半开的落地窗帘。
“肚子饿不饿?”
陆怀远推着餐车过来,坐到趴在沙发上安静无声的叶臻身侧轻声问道,伸出手轻抚她一头如黑缎般丝滑的长发。
从海上餐厅回来,她一路安静无言。
他没有直接将她带回去,而是拥着她来会所这边的套房,让她去洗了个热水澡,帮她吹干头发后才让服务生送上迟来的晚餐。
“先吃点东西,嗯?”
陆怀远说着话,声音安静又温柔,伸手取过餐车里温着他特意让人刚炖好的养心安神汤,温柔地敛着睫毛,手指捏着细致的汤勺在碗里搅了搅,然后试了试温度后送到她唇边“来,尝一口试试。”
叶臻听话地张唇,将鲜甜的汤汁含进嘴里。
房间里灯光柔和温暖,一片静好。
可能是他太温柔,也可能是真的饿了,一小碗汤一勺一勺地进了她的胃里,暖暖的。
“还要不要?”陆怀远含笑问她。
男人的眉眼在灯下下分外的英俊迷人。
她摇了摇头,朝他绽放出温柔的笑意,然后将头眷恋地靠到他肩膀,轻启红唇缓缓开口“我妈妈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妻子……”
这个世上最没有资格说她妈妈不好的人就是罗依莲,她凭什么肆意张扬地伤害了别人还能反倒一把去指责别人?
她的妈妈何尝不想陪着爸爸一起渡过创业的艰难?可是家中年迈的爷爷嫲嫲怎么办?年幼嗷嗷待脯的女儿怎么办?
她何尝不想陪着他出去应酬,让人觉得他叶国礼也有一个优秀的贤内助?可妈妈这些年将最美的年华,都奉献给了家庭与孩子,外面的世界对于她来说,已经变得差点让她无法适应。
父亲曾经带过她出去一次,彼时的她还刚从襄城来到s城,还没有来得及去适应繁华而五光十色的大都市,更别提建立起自己交际圈,在那种都在为了寻求利益合作的社交场合她当然会不知所措。
只一次,仅仅一次,他们就这样否定了她,不再给她证明自己的任何机会。
恰逢家中的阿爷又生重病,不愿意跟随来s城医治,孝顺的妈妈便带着年仅六岁的她匆匆忙忙从繁华的s城回襄城……
就算过去那么多年,她脑海里依然清晰地记着那一幕妈妈抱着她坐在返回襄城的班车上,望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街景,一脸失落地在她耳边低喃着“臻臻,妈妈越来越追不上你爸爸的脚步了,怎么办?”
那时的她还未深切地体会母亲心里的悲切与难过,伸出软软的小手抚上妈妈温柔的脸,天真地嚷着“妈妈不怕,走快一点就可以了,臻臻陪着妈妈一起走。”
妈妈笑了,温柔又温暖“好,我们一起走快点。”
回到襄城,妈妈在照顾两位老人家及女儿之余,买了很多很多的书来充实自己,还报名了社交礼仪班,学习跳舞,学外文……打算下次再去s城,绝对不会再让丈夫没有面子……
可是,他们再也没有给过她机会。
所以,谁都没有资格说她妈妈不是个合格的妻子,尤其是姓罗的。
“我知道,岳母一定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妻子,好妈妈,别难过了,嗯?”
陆怀远双手拢着怀中的姑娘,与她十指交握,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心,以一个环抱的姿势将她护在心口处。
只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母亲,才能教出这么好的女儿呀。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原来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却没有一个人能依靠。
陆怀远心中对她的怜惜又多了几分,心疼地亲了亲她微微带湿的眼角,柔声细语地交待着“以后,不要单独跟罗依莲见面,这个女人,那不简单。”
“嗯。”叶臻抬眼看他“你让人查那个肇事司机的事情是不是很麻烦?”
闻言,陆怀远喉结滚动了几下,眼神微暗“比较复杂,查到第一时间告诉你。”
“嗯。”对于他的话,叶臻没有任何疑虑。
“答应我,不管查出什么结果,你要做下一步之前一定要让我知道,明白吗?”
陆怀远语气极其严肃,叶臻知他是担心她会冲动行事,乖巧地点了点头“懂。”
深冬夜晚,处于亚热带气候的s城气温比白日降了好几度,寒风瑟瑟,天空黑沉沉,没有半点星光。
高浩宇打开家门,看到一室的明亮时,原本略略低落的心情舜间变好,将公事包及车钥匙往玄关处一扔,鞋与没换就匆匆步入客厅。
“青青,你回来了?”
话音落下,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艾青脚边那两只太行李箱时,心情又直落了下去,但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有些忐忑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又唤了声“青青……”
自从那晚被陆晋逼迫向她承认出轨一事之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个晚上,任他怎么叫怎么求都不理会,翌日出来,人已经恢复平静,但通红的双眼及憔悴的神情让他知道,他深深地伤害了这个年少时相恋,之后又跟他一起打拼多年的女子,前所未有的愧疚与后悔让他想要好好弥补她,想与她好好地重新开始,但她不领情。
她依然如常上班下班,在公事上没有任何失误,在外人面前与他也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但她却不再回他们的家,私底也不愿与他多说半句话。
他知道,她心里难受,她接受这样一个事实需要时间,所以他并没有勉强她回来,跟公司那个年轻女孩也谈了要分手。
那女孩红着眼不愿意,看着她泪流满面地说只是爱他这个人,并没有想要破坏他家庭的意思,那可怜委屈的模样让他又心软下来,也没再强硬地要求要分,但却说明这段时间需要保持距离,各自冷静一下。
女孩流着泪应了,他想等艾青平息下来后再好好处理与那女孩的关系。
他承认,他确实是被年轻女孩所吸引,动了心,可心里面还是有妻子,从未想过因为男人这点风流花心而毁了自己的家庭。
原本以为,艾青与他的冷战会持续一段时间,而两个月后是农历新年,正好借此来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要她心里还有他,有这个家,只要她不提离婚,那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他没想到她会回来这么快,然而他的雀跃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浩宇,我们谈谈。”
艾青一脸平静地朝他道。
“谈什么?”高浩宇情绪微动“除了离婚这件事,其它的都可以。”
艾青抿了抿唇“行,先不谈离婚,不如,谈谈这个?”
艾青将桌面一个白色信封推到他面前。
高浩宇怔怔地望着那只白色信封,那上面写着他名字的字迹熟悉得让他眼眶发热,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喉咙干涩,像有一只手掐着他,让他呼吸不畅。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行看完里面的东西,我们再谈。”艾青见他死死地盯着信封,脸色发青的模样,伸手将信封拿起来递到他手上。
指尖与他相碰时,明显地感觉他的冰冷与颤抖。
眼眶有些疼,她眨了眨睫毛,收回手。
信封没有封口,高浩宇颤着手想要打开,好几次差点拿不稳。
信封里张折在一起的纸张,打开来看,是一张超声报告。
他只看了一眼便痛苦地闭上眼,纸张随之从他指尖滑落。
明亮的灯光下,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超声提示宫内早孕,13周。
旁边还附带一行小字浩宇,我们的孩子。
艾青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到,直到她起身,拉起行李箱的动作再度传入耳内时,他方清醒过来。
“青青,你听我说,我……”
他迅速起身,从身后抓住她的手。
“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再谈。”
艾青拉下他的手,拉起行李箱离开。
高浩宇转身过来,想再去拉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迈不开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打开,又关上。
谢筱晴与陈董一行人谈完注资的事情,从会所包厢出来,已是深夜。
26亿的资金缺口,回s城奔波多日后,现在还差三个多亿,她不得不跟那些老狐狸们到处周旋,陪打了一个晚上的牌,还喝了不少酒,口头上的豆腐也少不了被吃,终于才又搞定了一单。
她去了一趟洗手间,洗脸清醒一下。
抬头正欲抹掉脸上的水珠时,镜子中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熟悉得让她恶心。
是余珊妮。
真是冤家路窄。
谢筱晴没打算理会她,擦干脸上手上的水珠正欲离开,余珊妮却伸手拦住她
“筱晴,见到老朋友,也不打声招呼吗?”
“这位小姐,你可能认错人了。”
谢筱晴一点也不想与她虚以委蛇。
“筱晴,你真没必要这样。”余珊妮淡淡一笑,“听说你手上有个项目需要融资,需要帮忙讲声。”
看来,她知道的还真不少,但很遗憾,她是需要融资,但不需要她的帮忙。
“麻烦借过。”
“出来工作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不变。人要学会变通,当年你要是学会扮乖卖巧,说不定贺伯父,贺伯母都能同意你跟阿哲在一起也未必,是不是?”
呵呵!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好笑得很。
当年的谢筱晴,真是太傻了,什么话都说给她这个好朋友听啊。
她与他的甜蜜交往,她对未来的期许,她内心因两人身份位置不对等而生的不安与焦虑,还有贺父贺母对他们恋情的反对,她不知如何应付的纠结与烦恼,再到他们争执、分手……
她没有半点保留的讲予她听。
她与他从交往到分手,余珊妮这个‘好朋友’一路看在眼底,记在心上。
他们才分手一个月,她就跟他订婚。
一直到订婚帖子送到她手上,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好朋友跟她的前男友就订婚了。
年轻的她,还是太单纯,一心想要得到个答案。
她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他却只有一句“对不起。”
余珊妮也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对不起。”
事情的真相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姐姐将她留在家里,她却从‘姐夫’那里听到了真相。
一个月前,他们分手后的一个周末,是他的生日。
生日礼物她早被准备好了,原本是打算回国跟他一起过的,可他们已经分手了。
最终,她还是将亲手作的礼物让回国探亲的余珊妮顺便带给他。
就是那一晚,他们在一起了,翌日被贺父贺母抓了个正着。
姐夫跟姐姐说这件事的时候,她正躺在露台的椅子上,落地窗帘拉着。
他们看不到她,看不到她咬着手指头,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像只找不到主人的小动物,缩在角落里任泪水肆意横行。
她都没跟他在一起,他却跟她的好朋友……
他们的订婚礼,她去了
只是远远地看着,看着她甜蜜地挽着他手臂,看着他将那只代表着承诺的戒指套上她的手指头
她告诉自己,那是最后一次为他流泪
她没变吗?
谁说她没变?
谢筱晴忽然抬手,甩给她一个耳光。
余姗妮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下意识地看向镜子,她白皙的半边脸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她捂着脸,恨恨地瞪向她,嘴角却扬起笑“这一巴掌,我还清欠你的了。”
“谢筱晴,你不会知道,我从小就认识他。”
“你不会知道,我认识他多久,我就喜欢他多久。”
“你们已经分手了,我跟他在一起,有什么错?”
“你不能给他的,我都能给。我跟他,才是最适合的一对。”
是,他们才是最适合的那一对。
所以,好好过你们的日子,你们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毫无相干。
谢筱晴收回手,推开她,昂道挺胸地离开。
余珊妮觉得自己赢了,自己才是胜利者,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却只想哭。
从会所离开,她让司机直接开车去贺政哲那里。
他还没有睡,看到她前来很惊讶。
“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那日在银湖不欢而散后,他们就冷了好几日,她不给他打电话,他更加不会主动联系她。
她不说话,指了指自己微微红肿的脸颊。
灯下光,那手指印更是鲜明无比,贺政哲挑了挑眉“我这边没有外伤药。”
“你怎么不问问,是谁打的?”
她知道,他不关心她,可他的冷淡还是教她心寒。
“谁打的?”
他语气平淡,不是关心,而是好奇。
谁敢对余家大小姐动手?
“谢筱晴。”
闻言,贺政哲平静的眼底闪了下,只是一瞬间的变化,余珊妮还是看出来了。
“怎么?心疼她的手是不是打疼了?”她冷笑一声。
“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他点了点头,“冰箱里有冰块,你自己拿来敷,要不然让人送药过来也行,我还有一点事情没处理完。”
他懒得跟她争执,转身往书房而去。
余珊妮没有让人送药过来,径自去冰箱取了冰块在客厅的沙发上敷脸。
凌晨两点半,他还没从书房出来,连头都没探出来过一次。
她放下手中的毛巾,往书房而去。
原本想敲门的她,伸出一半的手顿住,最后用一根手指头轻碰了下冷硬的门板,一动不动。
他锁门了。
这大半夜的,他在书房办公,还要锁门?几个意思?
书房里。
贺政哲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后,摘下眼镜,拿过置于一边的手机,划开屏幕,有一则未读消息,来自于
陌生号码。
若是往日,他连看都不必看,但是今夜,他鬼使神差般,手指点开
“贺生,上次给你的t,用了吗”
男人深邃的眼神闪了闪,握紧手机
打开对话框,想要打字,敲了她名字后又删掉,直接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很久没人接听,久到他都就要挂上了,她接了
耳边传来的声音,遥远又熟悉,他心口一窒,开口时,声音暗了两分
“筱晴……“
“贺生这么晚打我电话有事?”
那边的人像是没事人一般,语气轻淡,话音落下后,似有一阵划水声闪过。
贺政哲不知怎么回她,于是沉默。
在沉默中,静听着她轻轻浅浅的呼吸。
“睡不着啊?我还在泡澡呢?要不要过来?”
两人就这么静默了好一会儿,她主动开口道。
声音在夜色中婉婉转转,像只勾子般,挠着他的心。
他喉结快速滚动几下,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暗哑地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朋友不在家,消遣消遣你啰。“
回完了他这句话,她挂断了电话。
贺政哲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五官紧绷,冷峻。
这边,谢筱晴将手机丢到一边,舒舒服服地继续泡在热水中。
对啊,她纯粹就是消遣他啰。
不过,他会不会来?敢不敢来呢?
呵呵……
------题外话------
阿哲哥好纠结啊,到底要不要去呢?
忽然觉得,狗血怎么这么好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