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果然是哪里?”常朵觉得自从身上裹了层叶子,自己的脑子也不够用了。
谈墨脸颊在叶片上蹭了蹭,觉得还挺舒服,她找了合适的角度,指着被红光照的仿佛燃起的骸骨,“我刚才在上面听鸣叫声的时候,发现那些声音并不是从嘴巴的位置发出的,而是从脖颈上发出去的。我用神识试了一下,靠下的地方有一团我的神识根本没办法靠近的东西。”
尹栖假模假式的捏捏自己的鼻梁,“那是妖丹的位置!”
谈墨一个鲤鱼打挺,“妖丹能长在这位置?”
尹栖,“正常的妖兽妖丹自然不长这位置,但是将这位,长在哪都不奇怪吧?”
谈墨:好有道理!
“这位君熙前辈,是世上最后一只朱雀,谁也没见过别的朱雀妖丹,所以它在哪我觉得都挺合理的。”
你厉害,你说了算!
就在三人贫嘴的时候,火焰已经将周围彻底照亮,炽热的火焰点燃了整个黑暗的深渊。
“我、我化了!”常朵惊呼!
谈墨扭头。
她自己身处这些火热中并无感觉,但是尹栖和常朵显然不这么认为。
就在常朵那声惊呼过后,尹栖也单腿跳着往远处躲。试图逃离这红色覆盖的范围。
谈墨,“有这么热么?”伸手试了试,那些火焰既畏惧又渴望地看着她的手臂,想靠近又试远离,就像是恶既爱又恨得到矛盾体,在她身边隔除了一层薄薄的真空地带。
常朵哭嚎的声音跟比赛似的,一声比一声更高!
“别烧了!别烧了!”
常朵求饶的声音让谈墨有些分裂,她无法共情他们此时的情况,“你们到底怎么了?”
尹栖逃得远了些,可是身上的叶子却仍旧开始干枯变黄,让后化成齑粉散落满地,而原本应该是身体的部分也开始随着消失,那些散落的部分不是树叶,而是他们的身体。
一寸寸枯焦带着木叶燃烧的味道将整个地下变成了炼狱。
谈墨试着朝他们靠近,可是来不及抓住,两人就在一片混乱从化为了灰烬,仿佛这里从没有人来过!
谈墨有些迷惘地后退了两步,神色是少见的惊慌失措!
自从进合虚起,她前后经历了很多同门,大家互相帮衬,互相依赖,哪怕就是这场试炼,同门之间互相交手,也不过就是点到为止的切磋。
她不知道这里消失了多少人,没有亲眼见到,总是心存侥
幸,比如从上面下来的就这么几个人,谁也没有在外面的遗骸攻击下丧生。
可这还不是最让人绝望的。
就在常朵的声音逐渐消散之后,这漆黑的深渊就像是落下了星火的山林,哔啵乱响,似乎想要燃尽这里的一切。
哭嚎声并没有就此停止,远的近的,大的小的,飘飘忽忽回荡在地深渊之上。
就在朱雀骸骨旁,一根比人腰还粗的绿色树藤半埋在地面之下,地表的部分长出了许多枝叶和分叉,一直到延伸到深渊的边缘,然后如同一只吐信的毒蛇一般攀爬向上,油绿妖娆。
只是如今地面的部分已经被灼烧干净,只露出干焦的一片枯藤树干,而这种枯萎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生长的方向推进,仿佛是是从根上坏死的老树,根基损了,上面虚假的枝繁叶茂自然难以存活。
谈墨眼睁睁地看着叶片消失,看着那些莹绿的光点湮灭。
“为什么?前辈,为什么?”
如果进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跟尹栖和常朵一样,被同化成了这可古怪的大树之上,那么这些湮灭的光到底是什么?
她的话无人回答,血液全部被融进了那所谓的妖丹之处,陡然一声尖肃,传出咔咔的声响。
然后在谈墨面前开始舒展蜷缩的身体。
整个翅膀就是一副骷髅的形状,没有血肉粘连,只是一层红色的薄雾,带着灼热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不等谈墨反应,那骷髅的鸟喙就衔着她的衣领把她抛到了脊背上,翅膀陡然收拢曾尖锐的形状,那是鸟雀蓄势的姿态。
“不要!不要上去!”
谈墨拍打这身下的骨骸,嘶声大喊,“别飞上去!前辈,不要!”
可是她的声音抗衡不了结果,甚至连翅膀骨骼的响动都盖不过。
鸟鸣声尖锐,直冲云霄,阴凉的风铺面而来,将谈墨的声音都吹得破。
朱雀骸骨越飞越高,周围哭嚎声音一路伴着她腾冲,搅得人头脑昏沉。
冲破那层薄薄的悬崖是,嘶嚎的声音更加宏大,宛若一曲另类的魂曲,将人的绝望和无助无限放大。
“那是什么!谈墨,谈墨在上面!”
“往上飞的是什么?刚刚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觉又无数人在脚下尖叫!”
“撞鬼了这是?”
“尹栖和常朵呢?他们不是跟谈墨一起下去了?为什么我刚刚看上面只有谈墨?”
他们的问题无人回答,谈墨
也无法听到。
朱雀骸骨一路带着从崖底飞升,渐渐接近他们怎么折腾也无法到达的光源之处。
刺眼的白光晃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适应,等到朱雀骸骨停下的时候,谈墨缓缓睁开眼睛。
一片火红炽热下掩藏的是一颗琉璃般的光球,影影绰绰间藏着一缕红色的血丝。
这才是真正的朱雀妖丹!
崖底的鸟鸣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
朱雀骸骨在她身后节节断裂,仿佛被什么千斤巨物千锤百炼,碎成灰飞,然后化成白雾融进妖丹。
谈墨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中间靠拢。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要取回本属于她的东西,又像她就那东西的一部分,现在不过是让自己归位。
妖丹里的血丝游得越来越快,像是在欢欣雀跃。
君熙前辈……
谈墨手指掐紧自己的掌心,努力让自己留有一丝清醒的神志。
不该是这样的!
那些会发光的叶片每一个都是生灵,前辈不是为了拯救苍生才陨落的么?为什么会毫不留情地杀了那些人!接下来又会是谁,下面还活着的同门么?
阿大,小小姐,毕侠,言钧笙,方时,曹江……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困难才汇聚在这里,只是为了求一线生机罢了,她怎么能进到这妖丹里亲手将他们毁灭?
“乖孩子,我带你逃出去!”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抗拒,妖丹里的那丝血线游到靠近她的球壁上,君熙温柔的声音一如她留下的那缕神识里一样,让人能从中感觉得到无尽的关怀。
“过来,靠近我!我带你出去!”
谈墨用尽全身抵抗,将脚步定在了原地,尽管她的膝盖一点也不听使唤,拼了命地想往上抬。
“你在犹豫什么?是担心么?没关系,等你掌握了这妖丹的力量,你将是获得朱雀近乎永生的寿命和强大的力量,你不必担心任何事,你将会是这世上最强的人!”
温柔地语气,霸气的内容。
但凡是有点野心的,这会儿都应该被蛊惑,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亲一口那美的不像话的朱雀妖丹!
“乖,听话!这是世上最后一只朱雀的妖丹,它会改变的你的身体和骨骼,让你想朱雀一样的拥有金刚不坏的身体,更能像朱雀一样翱翔九天,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束缚住你了!”
谈墨舌尖伸到上下眼逢间,水灵灵的杏眼一闭,牙齿用力,血腥味就
在口中弥漫。
倒吸一口凉气,谈墨疼的嘶嘶了两声。难怪人都说嘴巴不管是周围还是里面,都是人最娇弱的地方,疼的时候比连心十指还让人难以忍受。真不知道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咬舌自尽!
耸了鼻子,谈墨下盘变虚,身体加重,直接自己把自己压坐在地上,又细又直的双腿一个交错,就变成了盘腿唠嗑的姿势。
“前辈,不是我说你,你诱惑人犯错的时候好歹也认真一点做做功课!这么低劣的坑蒙拐骗三岁小儿都不会上当好不好?
第一,你带我出去?要是能出去你不早就自己出去了?还用得着费这多心思让我过来带路?我看不是你带我出去,是你要求我带你出去!求人家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呀!
第二,朱雀妖丹肯定是力量磅礴,其实我还是很心动的,但是!我最讨厌永生啊啊啊!你犯我忌讳了!真让人不高兴!
第三,你竟然还想改变我的骨骼?我好好的人不当,为什么要变成一只兽?神兽也是兽,别反驳!遨游天际这种事,只要我好好修炼就成,为什么我要牺牲自己变成你然后再遨游?你这太不讲道理了!”
朱雀妖丹里的血丝凝固了。
谈墨是还没吐槽尽兴,歪了歪头,最后补了一句,“你如今自己都被束缚在这不见天日的秘境底下,是怎么好意思跟我说以后再也没什么能束缚住我的?”
妖丹里的血丝羞愧地颤抖了一下,然后缩短了几分,像是赌气使坏被抓的熊孩子,手脚都蜷缩在一起,用沉默反抗!
“我这人吧,没啥理想也没啥追求!以前就像完成答应别人的一二三四五件事,后来有了目标,觉得自己既然来一遭,就得多做点事,好歹在这世上留个名字不是?所以我想变强了,不管是心还是身,都变强的那种!
可我想做的事儿不是你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啊!我啊,这辈子跟佛挺有缘的,就算是为了我家悯心,也为了十八罗汉镜里那几位帮过我的尊者,我也不能干这么缺德的事儿不是?
我知道你被镇压的久了,有点空虚,有点寂寞,所以想尽一切手段想出去,但这回,我一点儿也不想跟你站在同一战线了!”
她哼哼唧唧地说了半天,偷摸儿蓄起的灵力凝在手中的短刀上,只是她三心二意地忙活,没注意到手腕上的天神珠里有一缕金丝爬上了短刀的刀刃。
“最后,或许晚辈可以指点您一句话:反派死于话多,强者死于——”
短刀破空飞出,在空中蓄起的力量使他
及时只是个看上去在朱雀骸骨面前没啥用的低阶法器,却依旧有了几分像样的力量。
“耐心好!”
刀尖落下的同时,谈墨这句话也总算说完了。
看着在短刀刀尖上扭动的血丝,龇牙一笑。
她本没想过能用这把短刃能刺穿朱雀妖丹,所以本着富贵险中求的心思,将刀尖对准了那被她说懵的血丝上。
结果好运终于宠幸了她一回,这短刀不但戳进妖丹的里面,还真把里面那作妖的小东西钉在了耻辱刀尖上!
“那炼器的师父有点本事啊!若是我这回大难不死,就原谅他拿这东西坑自己的罪过吧!”谈墨暗搓搓地嘀咕。
上前,她肯定不敢。
退后,这阵法上面托起的柱子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再退一步就直接下去了!
双指并拢,谈墨用灵力控着刀尖捻转,阴恻恻地开始逼供,“你刚才不似挺能说的么?怎么不继续忽悠我了?”
“装死?你信不信我真把你弄死?反正你也没什么乱用,连自己都不能复活,你还存在着干嘛?”
谈墨嘴毒的时候,连陆予松和毕侠都要退避三舍,则初出茅庐,都未及得参与世事,会说的话就那么几句,这会儿被谈墨欺负的直接缩成了一滴血球。
“嘿!你这欺软怕硬的本是跟谁学的?真行!”
谈墨被它的反应斗乐了,突然蹦起来的时候,吓得那血滴凝在刀尖上颤栗一下。
“我不欺负你了,但是你得给我们指条明路,另外,你还得告诉我安歇树叶是怎么回事!”
妖丹里的血滴也不装了,就连君熙的声音都不模仿了,破罐子破摔地用了自己的本音,“要出去还不简单,过来把我取下来就能出去了!至于那些叶子,你别担心,他们没死!只是生魂被囚禁在了锁魂藤里,你找东西把他们带出去,放到水里跑上百日,人就能回来了!”
“生魂?那锁魂藤是专门用来锁人生魂的?”
血滴奶声奶气地感慨,“不然呢?眼看着他们活活把自己饿死在底下或者把自己熬到油尽灯枯?”
谈墨:忽然想跟君熙前辈道个歉……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