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齐明摆摆手道,“吩咐下去,我要沐浴。”
“是。”管事莫友立说着就让身边的仆人赶紧去准备。
洗完热水澡的齐明盘腿坐在塌上,运功调息,一个时辰后终于睁开眼来,仆人送来了冰玉膏,那是抹脸上的小伤口用的,还有一碗药汤,去煞气。
不一会儿,仆人拿着空碗准备回去草药室复命。
齐明看着仆人退出去,想着今天见到的莫子阎俨然就是一个死人煞,早听莫家主夸赞自己的小女儿生来狠戾,又是武学奇才,从小就深得这个父亲的喜爱。没想到竟是将自己的女儿练制成了杀人机器-死人煞。
齐明起身,抖抖衣袍,一手在前,一手负后,走出院门,喊住拿药来的那个仆人,让仆人带他去草药室。
草药室内,人员进进出出,就听管事莫友立对仆人问道:“少爷呢?”
“还在山上和楼大夫采药呢,估计还要一两个时辰。”那仆人答道。
管事急得直跺脚:“哎呀,老爷夫人少爷都不在,小姐...小姐恐怕......”
半倚靠在门柱上的莫川杉脸色更难看了,见到一位白衣老大夫走出门来,上前问道:“秦大夫,子阎如何了?”
“哎——老朽说过了,不能再让小姐靠近禁地的,小姐全身血液逆流,每处穴位都被半封住了,要不是神志不清,恐怕她就要痛的满地打滚了,也别再输内力了,你的内力再厉害,也冲散不掉小姐体内的煞气....哎——”老大夫连连摇头。
莫川杉:“这可怎么办呀?秦大夫!你要想想办法救救子阎!”
“我先吊着小姐的命,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呀...”大夫无奈道。
齐明大概知道情况了,看来那莫子阎是凶多吉少,这里够一众人忙活的了,他就不动声色地回到东苑。
临近夜晚,莫家夫妇终于回来了,将一盒东西交至齐明手中,齐明查看了一番,确认过后,夫妻俩就匆匆赶去后院查看莫子阎的情况。
翌日,齐明拿着他们带回的那盒东西准备回去复命。
莫家主半跪在地道:“昨日多谢二少主出手,将我小女从禁地中带出。听说二少主还受了伤,不知今日启程可还吃得消?”
“莫家主请起,我没能阻止她靠近那...东西,也只能将她带出而已,莫家主不必挂心,我的都是轻伤,昨日已运功调息,无事。”
莫家主没有起来,而是更加恭敬的道:“属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二少主不要把子阎的事情上报给上家!”
“家主放心,此事我自有决断。”齐明从莫家主身上移开目光,“启程吧。”
要走出莫家庄所在的旗山山脚,必须有莫家人带领,莫川杉带着齐明与三个护卫正走在山阵中。莫川杉看齐明每走一步都要看很久,知道这二少主脑力过人,道:“二少主不用记步伐,每隔一段时间这阵法的步伐就会换,记了也是没用的,由我们带您进出就好了,多方便,嘿嘿。”然后又对齐明身后的护卫道,“后面的人一定要踩在前面一人的脚印处,小心点,要不然会落入陷阱的。”
“是。”护卫们回道。
齐明:“这山阵果然奇特,妙法横生,上山一次,下山一次,我还是没有看懂其中的规则。”
莫川杉:“嗨!哪有什么规则,哈哈哈,就是障眼法罢了。”他的笑声略显疲惫,没有什么生气可言。
齐明听出了这笑声中的异样,抬眼看了看莫川杉的背影,道:“怎么可能,区区障眼法怎么能保护莫家庄百年不受外力威胁,这其中恐怕门道深奥。”
“属下知二少主求知欲旺盛,但说真的,这山阵还真不是什么复杂事物,只要知道其中的一门法则,就很好解开的,不过这是莫家的秘密,只有保住这个秘密,才能护得莫家百年不侵。”
齐明若有所思,没有再说什么。
终于到达山下,齐明带着护卫走出很远,与莫川杉道别后,齐明唤出暗卫蔡智丰问道:“如何?”
“回主人,这旗山山脚属下都转了两圈了,没有莫家人的带领确实无法进山。”蔡智丰恭敬地回道。
齐明望向旗山的眼神眯了眯,思考了一会才挂上一丝浅笑:“回京。”
祠堂内,几人吃的差不多,齐明因为要讲述吃的最慢。他将如何与莫子阎相遇的过程复述了一遍,当然只说道自己救出莫子阎那里为止。
齐谨:“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件事?”
齐明:“一来我本以为那女娃娃已经药石无医,必死无疑了,二来我也算是答应了莫家主将此事隐瞒,所以就没和兄长提起。没想到...”三人齐刷刷看向还在吃菜啃肉的子言,齐声道:“活得好好的....”
子言不以为然,一边吃着,一边睁着明亮眼睛道:“嗯...反正我都不记得了,你们想知道什么从我这是获取不到信息的。不过我也很好奇,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子恁:“那日,我从山上下来就听说小阎儿受了重伤,次日父亲母亲送明弟出山后就带着小阎儿去求医了。”转而对着齐明接着道,“在你见到小阎儿之前,小阎儿已经去过禁地了,禁地之内本就封锁着很多普通人不能靠近的东西,她可能是出于好奇,一直想进去看看。听仆人说那天她只是站在禁地门外,就突然像是被什么力量绑住了一样,动弹不得,等我赶到上前查看时,小阎儿就倒在我怀里了,之后小阎儿就不说话不动了,醒着也是需要人喂食,睡下也需要人给她抚下眼睑,似乎丧失了神志...”说着一丝忧愁爬上子恁的眉间。
“是出于好奇还是吸引?”齐明问道。
齐谨思考着:“明弟的意思是....也许是那把黑剑看中了子阎妹妹,呼唤她前往禁地的?”
“没错,甚至死人煞就是用那把黑剑的力量练制而出的。”齐明肯定道。
莫子恁:“关于死人煞的事情,父亲对我都是绝口不提的,所以我并不清楚死人煞的练制过程。至于那柄剑,确实是莫家一宝,但自小父亲都没有主动与我说起过它的故事,我也只是知道有柄黑剑封锁在禁地内,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甚清楚。”
“全身炫黑,剑身中心有一口菱形镂空,从菱形的尖角处生出一条血色的红线,贯穿剑身上下,煞气环绕,透着幽绿色的光泽。”齐明将剑的形貌形容了一遍。
“一刻一刹,万物俱灭,当时我是这么说的?”子言自言自语,“这是什么意思?”
“嗯....字面意思是说刻刹出世,万物尽毁,看来我要好好调查一下黑剑刻刹的事情...”子恁颔首思考着,“说不定就能解开小阎儿身上的秘密。”
“你们想知道黑剑刻刹的事情?”突然祠堂外响起一位成熟男性的声音,四人抬头望去,那是一位身形结实个头高大的男人,面容凹凸有致,棱角分明,就是透着几分爽朗随意,身穿纯色黑衣,肩上手臂上都戴着护甲,在月光下散发着微光。
子恁:“二叔。”
来人正是莫川杉,踏进祠堂后他对两位少主拱手行礼:“属下见过两位少主。”
齐谨:“不用拘束,二当家请坐吧。”说完齐谨才觉得不妥,他们三人都是坐在蒲团上的,莫子恁是跪在蒲团上的,几人都是一怔,突然听到一阵哈哈哈哈的爽朗笑声,就见莫川杉从蒲团堆里拿过蒲团,放在子言身旁,猛地坐下:“那我就不拘束啦,没想到两位少主会在这,我本来是找子阎来着,听说你陪着子恁跪祠堂,我就过来了,来!让二叔看看,两年没见了,都快想死二叔了!”子言冷不防被抓着手臂一把拎起,愣是又被转了三圈,“嗯!很好,体格结实,内力浑厚,脉搏有力,果然是健健康康地回来了!”原来这二叔抓她手臂是为了把脉,转她是为了看身形。
而这时的齐明,脸上的笑因为眼前这座人山而停滞了一下,这人是硬生生挤进自己与莫子言的空隙中的,将视觉挡去了大半。
只听那边的子言道:“你是...二叔?哪个二叔?”
莫川杉一愣:“不是吧,你连二叔都能忘?!!我可是这家中最疼你的人!!”
“二叔,小阎儿因为大病一场,记忆混乱...”子恁解释道,“您别老抓着她了,和她好好说,您是这莫家的二当家,莫家主的胞弟,”说着露出一点坏笑,“平时就爱嘻嘻哈哈,老没正形,都老大不小了还是光棍,就是不愿娶妻,所以才把小阎儿当成自己的女儿...”
“诶诶诶诶,你这臭小子,别对我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小阎儿可不就是我的女儿,从小都是我一把尿一把屎地拉扯大...”
齐谨、齐明神同步:“咳咳...”
“二叔!别说我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真是这样,您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子言脸红嗔怪。
“好了,二叔,别给您点阳光就灿烂到无形,都让两位少主笑话了。”子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数落道,表情有着几分可爱。
“呵呵呵呵,”莫川杉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不!子阎好好回来了,把我高兴地!啊对了!”
莫川杉东掏掏西摸摸,终于从腰带后面摸出一个小泥人和一条金边红纱发带给子言:“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这两年你不在,就一直放在我那,这下可好,终于可以送出来了!哎!把我高兴的!”
子言接过,看着它们突然想起曾经师父好像也给过自己几样小玩意,看到泥娃娃莫名有点亲切,而这条发带纱质柔软,上面的金线绣工精致,是小花小鸟的图案。再细看那泥娃娃,是自己的形象,白嫩圆润的脸庞,头上束着一个小发髻,绑着一条红色的绸带,笑眯眯的甚是可爱,穿着一身粉衣,负手而立,翻转过来一看,这双手中握着...
“为什么她手上握着一把泥?”子言转头睁大眼睛向莫川杉问道。
“哎呦,你都不记得了,小时候你就爱偷偷往我脸上抹泥巴!”
此言一出,三位小哥哥都笑了,子恁是知道的,自然是觉得妹妹可爱。齐谨是觉得新鲜,自己从不干这样放纵之事,想想都觉得神往。齐明是觉得这哪是小妹妹该干的事情,倒像是哪家不服管教的小少爷。
“你们别笑了,二叔,你是来黑我的吗?”
“呵呵呵呵,怎么能呀?这可是你二叔我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你的美好回忆都是我的黑历史?”
三位哥哥一听都用拳头掩嘴,抖着肩膀,尽量不笑出声。直到齐明换上一贯浅笑发声:“二当家方才是要和我们说说黑剑吗?”
“哦,对了,说起把柄黑剑,”莫川杉正了正身形,拉着子言坐下,“传说那是天外玄铁做成的,是莫家第二代家主的武器,因为杀怨太重,在二代家主逝世前就将黑剑刻刹封锁在禁地中,二代家主说了,谁能拔出此剑就是此剑的主人,也可顺利成为下一代莫家家主。历代家主都曾试过拔剑,发现没有人能拔出,但是家不能一日无主,所以大家都跳过了拔出黑剑刻刹那关,它就这样常年关在禁地中不见天日。”
子言:“那死人煞呢?和黑剑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