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前往南华的车上,苏越坐在副驾驶上,偏头看着专注开车的女助理。
对方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少,应该是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车技虽然娴熟,但面对身旁这位比她自己还小的老板时,明显一直有些紧张,表明她的工作经验并不丰富,而且可能根本就没有工作经验这回事。
苏越有些纳闷,不知道顾云汐为何会给自己找这么一个助理。
“我叫宁素衣,苏总叫我小宁就行了。”专注驾车的大美女回答。
“姓宁……”苏越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云汐姐是你的表姐吗?我看你的样貌,跟宁姨有那么几分相似。”
宁素衣满脸惊讶,握着方向盘的手晃了一下,又赶紧修正。
苏越看着她的神色,知道自己多半猜对了,呵呵笑道:“云汐姐干嘛不自己带你,非要把你安排在我身边?”
“苏总别误会表姐,是我要求的。”宁素衣急忙回答。
这次轮到苏越惊讶了,又问道:“你应该也是金融专业毕业吧?名牌大学生,留在我身边做私人助理,不觉得大材小用吗?”
“不觉得。”宁素衣笑了笑,“苏总在金融交易上的天赋,是罕见的,我跟着你,能学到很多东西。”
“在此之前,你并没有见过我,怎知我的能力?”
“无论表姐,还是二姨,都时常提起你,听得多了,自然就了解了。苏总放心……这职位是我自己要求的,无论再苦再累,我都不会抱怨。”
“以后还是叫我苏越,或者说小苏吧,你叫我苏总,我听着别扭。”
“那不行,表姐说过,公司既然有制度,那就得依照制度来,表姐跟苏总你是合作关系,自然可以直呼你的名字,我是你的私人助理,不能这样直呼其名。”
苏越眉头大皱,这较真起来,关系可就有点乱了。
仿佛他平白就比顾云汐高了一辈似的,让对方表妹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他这心里着实有些别扭。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影响不了什么。
也就没有再与宁素衣争论。
有了简单的了解之后,后面的车程就不会显得那么无聊了,宁素衣虽说外表看上去,属于那种高冷的冰山美人,然而内在性格,却很是外向,一路上,接连问了苏越很多问题,其中多是金融相关的。
苏越依次解答,有时候反问一两句,却也让宁素衣豁然开朗。
到了南华之后,俩人入住了南华大酒店,这时候,苏越才给陈雨荷打了电话,约她在南华大酒店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陈雨荷接到苏越的电话,很是高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车直达约定地点。
走进咖啡馆,看见苏越在临窗的卡座位置上,向她招手,陈雨荷走了过去,打了一声招呼,方才缓缓坐下。
“想喝点什么?”苏越问道。
陈雨荷想了想,微笑地道:“一杯水果茶就好。”
助理宁素衣听见对方的诉求,不等苏越吩咐,就急忙站起来,唤过服务员,点了一杯水果茶。
陈雨荷淡淡地看了宁素衣一眼,微有诧异,却也没说什么。
“陈经理对以后,有何打算?”
苏越待对方坐下之后,丝毫不墨迹,直奔主题地问道。
陈雨荷想了想,回答道:“苏总若不嫌弃的话,我倒想加入贵公司,同贵公司一起发展,就是不知道苏总……”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苏越打断她的话,哈哈笑道。
“只是……”苏越停顿了一下,提醒道,“我们‘添越资本’总部是在长陵,与南华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长陵的繁华与便捷,跟南华没法相比,就是不知道陈经理方不方便,乐不乐意?当然……住宿的问题,我可以帮忙解决,就是这往返来往,我就没办法了。”
“苏总不准备在南华开一家分部吗?”陈雨荷问道,“以‘添越资本’的发展速度,这应该是早晚的事吧?”
苏越回道:“目前还没有这个计划,也许半年之后,会在南华设立分部吧!”
“那我就先在长陵忍受半年了。”陈雨荷笑道。
苏越对此并无异议,只是他想了想,有些疑惑地道:“陈经理,我记得我当时说过,若是你不甘心止步于基金经理的位置,选择单干,我也是可以助力一二的,为何你还是……选择了加入我们‘添越资本’呢?”
“所谓人贵有自知之明。”
陈雨荷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自己没有掌控一家基金公司的能力,更不可能像苏总一样,驰骋在金融市场之中,带领着公司一步步壮大。我自认为不是一个适合创业的人,能选择一家满意的公司,安安稳稳地发展,就很好了。”
苏越沉默,人各有志,对于陈雨荷的选择,他也不能说什么。
俩人闲聊了一阵,临近中午,苏越提议一起吃饭。
于是三人相伴走出咖啡馆,正要向商业广场的一家餐厅走去,这时候,陈雨荷偏头间,突然看见远处南华大酒店的门口,出现了两个她极为熟悉的人。
一个是她的闺蜜,一个则是她的前老板。
俩人勾肩搭背,明显很是亲密的样子。
注意到陈雨荷的脸色有些发白,苏越顺着她目光看去,也看见了远处举止亲密的俩人,笑了笑,没说话。
背叛的苦,得她自己独自承受,想通之后,才能慢慢走出来。
这时候,旁人说再说,都是无用的。
陈雨荷看着逐渐远去的那两个熟悉人影,觉得自己几年的人生和信任,都仿佛是一场笑话。她咬了咬牙,忍住盈眶的泪水,站在原地,隔了好一会,才凝定心神,说道:“抱歉,苏总,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人都有低谷和巅峰,一时的屈辱和背叛,不算什么。”
苏越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明显带了沧桑的神色,仿佛历经无数磨难,早已看穿人心:“就像投资一样,一时的成败、输赢,并不能决定什么,而要看你最终退出市场的时候,能盈利多少,能站在多高的位置。”
宁素衣站在苏越身侧,静静地打量他,突然觉得这个人仿佛离自己很遥远,朦胧而又模糊,看不清、也看不透。
苏越感慨了一两句,就收敛心神,恢复了正常神色。
然后,三人走进一家中餐厅,吃了午饭,方才散去。
下午,苏越回到酒店,睡了一觉,直到傍晚五点,才接到杨立国的电话,说经过一天的最后协商,长陵药业借壳‘久齐纸业’的协议,终于是全部签下来了,功行圆满,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苏越高兴之余,也给齐氏兄弟打了个电话。
后面长陵药业要想入主‘久齐纸业’,完成两家公司的合并,还需要齐氏兄弟多多配合,所以此时的两方关系,还是需要保持友好的。
齐氏兄弟听见如此高的溢价并购协议,心里吃惊之余,却也乐开了花。
对于苏越,那是连番感谢,并执意要亲自设宴款待,只是最终俩人的好意,还是被苏越给婉拒了。
打完了电话,苏越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参加朱以成特意叮嘱的庆功宴时间。
于是笑了笑,叫上宁素衣,俩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再度出门,从南华大酒店直奔宴会地点。
设宴的地方,是一家名叫‘米兰朵’的高端西餐厅。
今晚,朱以成包下了整个地方,邀请了所有朱氏家族人员、成业科技核心成员,以及自己的朋友,重要的生意伙伴等等。
当苏越和宁素衣到达的时候,餐厅里,已经变得很热闹。
除了那些他不认识的,苏越也找到了一些他所熟悉的身影,比如金鹏投资的陈长庚,申源地产的李明深,以及当初在私募沙龙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梁经理,天河集团的高姿,朱国栋朱老爷子……
倒是没见到朱以成本人!
“苏总,这里……很多大佬人物啊!”苏越身后的宁素衣不由感叹道。
苏越微有诧异,问道:“你都认识?”
宁素衣摇了摇头:“我只认得其中小部分,他们都是南华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有些人的名字耳熟能详,就算平常人,也应该在电视、网上媒体等地方,见过他们的照片,听闻过他们的故事。”
“看来你以前见过不少类似的场面嘛。”苏越淡淡地说了一句。
宁素衣尴尬地一笑,说道:“都是以前小的时候见过,长大以后……父亲已经很少参加这样的会了。”
听见宁素衣的话,苏越这才想起来,宁家已经在南华省没落很久了。
不复往日荣光,自然也就没资格参与到南华商界核心圈子里。
“这样的场合,大家都是虚情假意,其实也没什么意思。”苏越继续说道,“你父亲瞧不上这样的场合,不参加,也是对的。”
宁素衣看着苏越淡淡的神色,一双美眸,突然静静地盯在他的身上。
她知道,苏越故意曲解她话里的意思,是想就着话因,安慰她一下,心里不禁有那么些许感动。
“苏总,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
梁经理眼尖,突然看见入场的苏越,急忙从远处迎了过来,握住苏越的手,高兴地说道。
苏越见到他,也是脸露笑意,说道:“梁经理也是别来无恙啊,你们‘云腾基金’,跟朱家有很深厚的合作关系吗?”
“我们老板跟朱老爷子的私交很好。”梁经理说道。
苏越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苏总是受朱总的邀请,来的这里?”梁经理反问,笑着说道,“听闻苏总帮助朱总操盘,又是狠赚了一笔,恭喜啊!”
苏越呵呵笑道:“这消息,倒是传得挺快。”
“南华的圈子,本来就不大,私募基金的圈子,就更小了。”梁经理说道,“苏总在申源地产上一战成名之后,已经是很多人关注的对象,你做出什么动静,只要对方有心,肯定是能察觉一二的。”
苏越自嘲了一声,说道:“看来这一行,还是闷声发大财来得爽快啊!”
“名声,是把双刃剑,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梁经理笑了笑,“就看个人怎么利用了,利用得好,也是会事半功倍的。”
“还是梁经理见解独到。”苏越扬了扬大拇指。
梁经理还想说什么,身后的陈长庚、李明深、高姿等人已经微笑地向着苏越走了过来,于是他便知趣地寒暄了两句,就转身退开了。
“苏总,几日不见,你可真是风采依旧啊!”
高姿一身红色晚礼服,体态婀娜,风情万种,微笑地看着苏越,那双妩媚的眼睛,摄人心魄。
“还是不如高总魅力依旧。”
苏越不太想与这个女人打交道,淡淡地客套了一句。
“听闻你已经拿下了长陵药业借壳‘久齐纸业’的协议文件,并控股了久齐纸业。”高姿眼波如水,声音柔媚,“一个月时间,腾挪转换,首先借助‘沛远基金’,替你剿杀新丰机械的刘卫军,然后再借朱以成的手,困住‘沛远基金’的楚兆继,使你能好整以暇的布局久齐纸业,与长陵药业谈判,独吞长陵药业借壳上市的利益……不得不说,苏总是真的厉害,不愧为‘金融天才’。”
“高总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苏越微笑地回道:“我不过就是受朋友之托,替他操盘而已,能够入主久齐纸业,谈下长陵药业借壳久齐纸业这笔生意,完全就是运气和侥幸。”
“苏总这一个月的投入,至少能赚取超过120的利润吧?”高姿说道,“若真是运气的话,我也想有这么好的运气呢,就是不知苏总何事有空,我们可以再深入交流一下?”
看见她那似笑非笑的神色,苏越心中暗自一惊,背心窜起一股凉意。
高姿这女人,他是真招架不住,心眼太多,防不胜防,面对她的时候,苏越觉得比当初面对叶修国、叶擎苍还难。
“交流就不必了,我们‘添越资本’家小、业小,可经不起高总折腾。”
苏越笑容不变:“要不……你找梁经理试试,他们‘云腾基金’的规模,可比我们‘添越资本’大多了,完全能托盘天河集团的股价。”
退到一边的梁经理听见这话,脸色大变,急忙摆了摆手。
高姿看见俩人的神态,轻笑了一声,说道:“难道你们做投资的,都是属老鼠的不成,一个比一个胆小?”
“高总说得对,我就是胆小,不但胆小,而且还……”
苏越‘怕死’二字还未出口,突然就听见一声酒杯坠地的清亮声音响起。
他急忙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正在应酬的朱老爷子手里已经没有了酒杯,另一只手握着手机,不断颤抖,脸色也明显发白。
“这是……”
苏越心里一片惊骇,环顾满场,依然不见朱以成的影子,刹那间,一股不好的预感旋即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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