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碧走出纸醉金迷,她绕过停车场,来到自己的机动车停车位。
昏暗的月色中,江碧举步朝着自己的车位走过去。还没有走近,便看到车上坐着一个披着长发的姑娘。
冬末寒冷的夜里,韩旺旺穿着白毛衣,黑色羽绒外套,坐在江碧的机车上,正低头玩着手机。
看见韩旺旺,江碧脚步一顿。
夜灯将江碧的身影拉长,覆盖在韩旺旺的头顶,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韩旺旺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她收起手机,慢慢回头,一眼看到江碧。
韩旺旺从机车上站起身,她目光担忧地看着江碧。
见江碧衣服干干净净,没沾染血迹,韩旺旺这才放心。
韩旺旺说:“你做什么去了?”
江碧微微一勾唇,举起右手,摊开掌心,她说:“草莓很甜,都给你。”
少女身姿纤细而高挑,五官虽美却带着攻击性。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可她却手握着草莓,跟她说:草莓很甜,都给给你。
韩旺旺就很想问她一句,你是不是也很甜?
但她忍住了,因为那话有勾引人的嫌疑。
韩旺旺大步朝江碧走过来,一把抱住江碧的腰。“江碧,你别故意勾我魂。”
江碧愕然。
被韩旺旺抱住的江碧,一动不动,一身肌肉连血液都凝固住,忘了流动。
韩旺旺没在江碧的身上闻到血腥味,只有一些淡淡的胭脂香粉味。
韩旺旺放下心来。
她说:“江碧,我以为你进去杀人了。”
江碧莞尔一笑,缓缓抬起右手,放在韩旺旺的头发上拍了拍。“没有,杀人犯法,我不杀人。”
韩旺旺说道:“那就好。”
韩湛开车载着宋瓷回家,车子路过机车停车位,他余光瞥到那边站着人。
随意地朝那边瞥了一眼,韩湛却看见了刚与他们分开不久的江碧,以及躲在江碧怀里的女孩子。
韩湛觉得那女孩子的身影,有些眼熟。
韩湛仔细地,认真地打量了那个女孩两眼。
认出那人的身份后,韩湛眉心一跳。
他将车停在路边上,放下车窗户,对宋瓷说:“瓷宝,你看,那是不是韩旺旺?”他连旺旺狗都不叫了,可想而知是动怒了。
宋瓷诧异地望过去,看见韩旺旺与江碧的姿势,表情也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一抹猜忌,从宋瓷的眼里一闪而过。
宋瓷说:“好像是她。”
奇怪,旺旺怎么会跟江碧抱在一起?
韩湛脑子里,一时间闪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又怕是自己思想龌龊,将人想的不堪。
韩湛尽可能保持住一份理智,他决定问问自己年轻懂社会的小娇妻。
“瓷宝,你看,韩旺旺跟江碧那样,正常吗?”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
正常吗?
宋瓷也不敢下定论,她说:“我跟我的好朋友,也经常搂搂抱抱。”
可她跟好朋友,抱不出这种难分难舍的爱情感来。
韩湛只能告诉自己,是他自己想多了。
既然是想多了....
滴——
那打扰了别人的好事也没关系。
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惊动了江碧与韩旺旺。
韩旺旺赶紧松开江碧,与江碧一起,同时偏头朝韩湛这边望了过来。
透过放下来的车窗户,韩旺旺看见了车内韩湛的脸。
一看到小表叔,韩旺旺心里就发慌。
完犊子了!
“小表叔。”
韩旺旺蹦蹦跳跳跑到韩湛的车旁,看见韩湛旁边还坐着个女人,韩旺旺赶紧朝里面望了一眼。
瞧见是宋瓷坐在副驾驶上,韩旺旺开玩笑般跟宋瓷说:“小表婶好啊,我刚才还在想,如果我小表叔身边坐着的女人不是你,我回头就给你打电话告状。”
宋瓷莞尔,表扬韩旺旺:“有这种觉悟是好事。”
韩湛问韩旺旺:“你在这里做什么?”
韩旺旺说:“江碧来这边表演,我没事做,陪她一起来。”
韩湛嗯了一声。
他到底还是忍不住,不问不快。“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韩旺旺卡带了,词穷了。
江碧迈着长腿走过来,她将韩旺旺往自己怀里一按,这时,一辆车从江碧身后呼啸而过。
等安全了,江碧这才松开韩旺旺,低头对韩湛说:“她冷,找我索暖。”
韩湛一愣。
是这样么?
江碧坦荡磊落的表现,反倒打消了韩湛心里的疑虑。
可能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么热情,喜欢用搂搂抱抱举高高来表达人与人之间的友谊吧。
是自己老了,跟不上潮流了。
韩湛就没再深究韩旺旺与江碧的关系,他重新启动车子,说:“我走了,改天有空来你太爷爷家里玩,看看两个小家伙。”
说完,韩湛又补充道:“不空手就行。”
韩湛开着车走了。
韩旺旺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后背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冷汗。
江碧盯着夜色下韩旺旺略显不安的面庞,心里闪过一些异样的悸动。
江碧问韩旺旺:“你在怕什么?你怕你小表叔?”
韩旺旺的回答是下意识的,“能不怕吗,都被他看到了!”
江碧又问了一个直击韩旺旺灵魂的问题:“你怕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女孩子之间不都是这样么?走个路还得牵着手挽着臂,吃个甜点还得互相喂,腻腻歪歪胜过情侣。”
江碧看到很多女孩子都这样,黏黏糊糊的。
所以,韩旺旺是在心虚什么?
韩旺旺被江碧一句话,问得钉死在了原地。
她心虚什么?
韩旺旺心跳有些快。
她仰头望了眼江碧,说:“江碧,你要是个男孩子,我愿为了你婚前失身。”
江碧目光渐深。“是么?”
韩旺旺转身朝机车走去,不敢去看江碧的表情。
她刚才那话,等同于是表白了。
江碧弯了弯唇,跟着韩旺旺追过去。
江碧跨腿坐在车上,递给韩旺旺一个头盔。韩旺旺戴着头盔,一把搂住江碧的劲瘦而诱人的腰。
两人正要走,韩旺旺便注意到有救护车呼啸而至。
纸醉金迷会所里,乌泱泱地出来了一大群人,他们议论纷纷地说着‘丧尸’、‘吓人’、‘见了鬼’之类的话。
“等一下。”韩旺旺让江碧别急着开车。
江碧停了下来,同韩旺旺一起望着纸醉金迷的出口。
会所的保安将伤者带了出来,送上了救护车。不一会儿,警车也来了,两名警察走进会所去了解情况。
吃瓜群众却还站在会所的门口嘀咕不停。
韩旺旺听了几耳朵,大概明白会所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突然病发失控,抓着自己的朋友,将朋友的脸咬烂了。
就像是狂犬病发作。
韩旺旺深深地看了眼江碧。
夜色中,江碧表情冷漠,微微眯着眸子,显得薄凉。
韩旺旺告诉自己,江碧出来都这么久了,这事跟她肯定没关系。她只是恰好来这里表演,碰巧遇到了这种事罢了。
“走吧。”
“嗯,没什么好看的,坐好,我开车了。”
路上,经过一家夜宵店,韩湛减慢车速问宋瓷:“要吃夜宵吗?这里有家烤肉店。”
他们本来是要空着肚子在会所里胡吃海喝的,但突然发生的变故,扰乱了他们的计划。
宋瓷满脑子都是那人被啃得血肉模糊的脸。
她有些想吐,但一直忍着。
听到韩湛说吃夜宵,还是吃烤肉...
宋瓷突然拍了下车门,对韩湛说:“停车!”
韩湛吓得赶紧停车。
宋瓷钻出车子,双脚刚落地,就弯身在车旁狂吐起来。
韩湛愣了一下。
他拿了一瓶水从驾驶座里走出来,绕到副驾驶,将矿泉水喂给宋瓷漱口。
吐完,宋瓷回到车里,像只没骨头的虫子一样躺在车椅上。
她揉着自己饿扁了的肚子,跟韩湛说:“韩哥,你说那人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狂犬病啊?”
韩湛摇头。“狂犬病发可不咬人。真正的狂犬病发的样子,是恐水、怕水、咽肌痉挛。”
“那他是怎么回事?”宋瓷可不会相信那人是得了丧失病。
这又不是丧尸片。
韩湛略作沉吟,才说:“有点像一种毒品。”
宋瓷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有一种毒品吃了会让人产生幻觉,以前美国,就曾有人毒瘾发了逮着路人撕咬。”
“嗯,可能是那种吧,这也太可怕了。”
韩湛说:“别怕,有警察对付他们。”
韩湛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他去无人超市买了一把面,一些鸡蛋跟腊肠。
走到付款机前,他又从货架上,挑了一盒套子。
到家后,韩湛对宋瓷说:“去洗澡。”
宋瓷从韩湛的眼里看到了邀请与暗示。
她心跳微快。
要、要来吗?
宋瓷这次在浴室里呆的有点久。
她洗澡时,盯着自己肚子上那道剖腹产的疤痕,以及那六七条影响美观的妊娠纹。
宋瓷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韩湛也在楼下洗了澡。
宋瓷从发房里走出来,准备下楼,低头便看到韩湛只穿着一件浴衣坐在沙发上。
他在喝水,身前的电视机里正放着一部成龙的动作电影。
听到脚步声,韩湛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
宋瓷站在复式楼层的栏杆后面,头发用一根皮筋随意地绑了起来,露出额头跟脖子。
额前,几缕发丝垂了下来。
刚洗过澡的宋瓷,瓷白的脸颊微红,有种娇艳可口的诱惑感。
韩湛对宋瓷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沙发,“瓷宝,下来。”
宋瓷走下去,却没坐。
站在韩湛的面前,宋瓷主动解开浴衣的绑带。
韩湛眼神炽热地盯着她,喉结一阵阵攒动。
宋瓷敞开浴袍。
她整个人大方地露在韩湛的面前。
韩湛呼吸粗重,眼神变暗。
他刚要有动作,宋瓷突然说:“有几句话,我得对你说。”
韩湛停下来,坐在沙发上仰望着宋瓷。
“你说。”
宋瓷的手指在腹部轻轻地滑过,她说:“这道疤痕,用了祛疤膏也没法彻底去除。这些妊娠纹,它们已经撕裂开了我的肌肤,是没法再生长起来了。”
“韩湛,这些丑陋的东西,将陪伴我一生。以后每一次你看到我的时候,都会看到它们。”
韩湛盯着那些疤痕。
宋瓷以前的肌肤是非常白皙光滑的,老实说,妊娠纹与疤痕,的确有损她的完美。
但韩湛并不觉得丑陋。
就没有认为它们‘丑’的念头。
宋瓷告诉韩湛:“你不可以嫌弃它们,也不可以用它们来诋毁我,开我玩笑。它们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是你跟孩子赐给我的。任何人都有资格嫌弃它们,唯独你跟孩子们,没有资格。”
韩湛认真地看着宋瓷,他说:“我不会嫌弃它们。”
他将宋瓷拉到自己的面前,低下头,亲吻她的疤痕。
韩湛抱着宋瓷的腰,又昂起头来,对宋瓷说:“你看,它们并不丑陋。”
宋瓷点了点头。
她捧住韩湛的头,告诉他:“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受到鼓励,韩湛雀跃不已。
这一晚,他们从最开始小心翼翼的磨合,变成载浮载沉的沦陷。
深夜里,宋瓷终究还是饿了。
韩湛早料到宋瓷会饿,他只穿着一条长裤,来到厨房给宋瓷煮了一碗鸡蛋腊肠面。
宋瓷干掉了一碗面,带着罪过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韩湛与宋瓷在楼下吃了早饭。
韩湛跟宋瓷说:“你明天就出差了,今天跟我一起去公司玩,陪陪我,好么?”
宋瓷舍不得孩子,韩湛舍不得宋瓷。
宋瓷好笑地看着韩湛,问他:“舍不得我了?”
“嗯。”韩湛大方承认了。
宋瓷点了下头,说:“可以,你包吃包住。”
“当然。”
去公司的路上,宋瓷没事做,便玩手机。
她打开微信,就看到微信群里,大家都在议论昨晚发生在纸醉金迷会所里的事。
宋瓷往上翻看他们的评论,发现这事昨晚就传开了。
“昨天晚上,咬人的那个人是城北安家的小公子,被咬人的是跟他玩得好的一个朋友,姓莫。”
“姓莫的是跟姓安的一起去纸醉金迷蹭吃蹭喝的,没想到姓安的突然发疯,将姓莫的咬了。”
“姓安的家里有些背景,他昨晚就被人放了出来。出来后,安公子去医院里探望被他咬伤的好友,但姓莫的可能是气不过。今天早上,在病房里,姓莫的将前来探望他的安公子,一刀给抹了脖子。”
韩湛没料到事情走向会是这个样子。
“姓莫的做法,也能理解。”宋瓷十分理解受害人的心情。
“好好的一张脸被安公子给咬毁容了,本以为安公子好歹也能坐两年牢,哪想到安公子背景深,当晚就给放出来了。”
“姓莫的心里气不过,一怒之下杀了人,也能理解。”
对此,韩湛不置可否。
他说:“杀了安家小公子,姓莫的一时痛快了,但这辈子都得承受来自安家的报复。”
杀人一时爽,爽完一生惨。
韩湛突然跟宋瓷说:“副驾驶的手套箱里面,有一只老人机,你帮我拿出来下。”
宋瓷将信将疑打开手套箱,还真的在里面看到了一只老人机。
就是那种黑色的笨重的老人机。
好多年没看到过这种老古董了,宋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做什么?”
“把手机开机了给我。”
“好。”
宋瓷将老人机开了机,听到开机时那土掉渣的音乐声,她满头黑线地将手机递到韩湛手里。
韩湛按下一个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宋瓷听到韩湛说——
“喂,你好,是缉毒大队吗?我要举报一起疑似吸毒伤人案件,对,就发生在昨晚,地点是纸醉金迷会所。吸毒人姓安...”
“我?”
“...我只是一名热心的朝阳群众。”
韩湛挂了电话。
看到宋瓷震惊的表情,韩湛冲她一笑,告诉她:“举报吸毒,人人有责。”
“韩哥,你好阴险啊。”
韩湛将手机递给宋瓷,“放回去。”
宋瓷将手机丢进手套箱,她好奇地问韩湛,说:“韩哥,你是不是经常干这种缺德事?”
“哪里有,谁知道是我做的?”
宋瓷:“...”
到了公司,韩湛便投入进了忙碌的工作中。
前些天,几名欲要投资航空旅游业的澳大利亚投资商来了望东城。北战这几天一直在陪他们,耗时三天,北战终于跟他们签订了合同。
合约达成,便是朋友。
澳大利亚的投资商一直想要跟韩湛见个面,韩湛之前一直用工作繁忙这个理由婉拒了对方。
等他们签了合同,大家成了朋友,韩湛终于‘得空’。
吃过午饭后,韩湛主动致电投资商代表,表示下午有空,天气晴朗,想邀请他们去郊区马场骑马。
对方欣然同意。
宋瓷睡了四十分钟,便被韩湛叫醒,换上了他为她准备的运动装和运动鞋,跟韩湛一起去了马场。
宋瓷会骑马,但马术一般,不敢玩花招。
投资商中有一个四十岁的女经理,那女人个子很高,一身肌肉很结实,马术玩得非常溜。
见宋瓷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名叫约瑟芬的女人将马停在宋瓷的面前。
“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宋瓷立马抛弃了自己的小马驹,上了约瑟芬的马。
宋瓷坐在约瑟芬的怀里,约瑟芬跟她用英文聊着天,操控着身下的骏马,两人在马场玩得很尽兴。
韩湛骑完马,将马交给马童。
看了眼与约瑟芬玩得开心的宋瓷,韩湛决定不打扰她们俩。
他走到遮阳椅下,同几名男性投资商坐在一起。刚一坐下,就听到艾瑞克说:“韩,你要小心约瑟芬,她撩人的手段很高的。”
韩湛笑得高深莫测,他说:“她不是我感兴趣的类型,我深爱着我的夫人,谁也没法撼动我们之间的感情。”
闻言,众人看韩湛的表情变得精彩而诡异起来。
韩湛拧眉。
心想: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韩。”艾瑞克语重心长地说:“约瑟芬喜欢女孩子。”
韩湛表情微变。
“你得小心她。”
众人抬头看着约瑟芬和她怀里的中国美人,都有些幸灾乐祸。
韩湛的笑容在脸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再看约瑟芬和宋瓷,便觉得她们坐得太近了。马场没马吗?她干什么要跟宋瓷同乘一匹马?
跑了两圈,宋瓷发现运动鞋的系带松开了,她这才意犹未尽地对约瑟芬说:“好了约瑟芬,我想休息下,放我下去吧。”
“遵命!”。
约瑟芬命令马儿停下,她先跳下马,然后颇有绅士风度地朝宋瓷伸出手,要牵她下马。
这时,一条长臂蛮横地伸了过来,一把握住宋瓷的柔荑,将她牵了下来。
宋瓷对约瑟芬说了谢谢,便蹲身去系她松开的运动鞋带。
韩湛近距离望着约瑟芬,笑着对她说:“我夫人很漂亮,很迷人对不对?”
约瑟芬从韩湛的眼里看到了敌意。
她不想得罪韩湛,闻言只是和善地一笑。“夫人很迷人,想来韩先生与夫人感情甚笃,一定是令人羡慕的一对。”
韩湛这才放了心。
他帮宋瓷将另一个鞋带也系好,然后拉着宋瓷走到遮阳伞下,同其他人谈天说地。
晚上,陪这伙人吃了一顿饭,韩湛与宋瓷这才一起回家。
两个小孩子正好醒着,韩湛将她们抱起来,放在扑了厚地毯的地上,拿玩具逗她们。
稍稍一逗,姐姐便会笑出来,妹妹偶尔笑一笑,但大多数时间都在打量宋瓷与韩湛。
“淼淼,珺珺,妈妈明天就要去美国了。”宋瓷有些舍不得女儿们。
她挨着韩珺测躺下,玩着韩珺的迷你小手指。
还没离开呢,宋瓷就开始想念她们了。
韩湛说:“中途不是有休息时间么,你可以回来。”
“法国场跟中国场之间有几天休息时间,的确可以回来。但前面几场,时间离得太近,只够来回跑一趟。”
说完,宋瓷便闻到了一股臭味。
她戳了戳韩湛的手臂。“韩哥,是姐姐还是妹妹拉臭臭了。”
韩湛先把妹妹的尿不湿打开,看了一眼。“没有,是淼淼。”
韩湛将淼淼抱去交给保姆。
等淼淼将屁股洗干净,韩湛又将淼淼抱了回来。
宋瓷正在摆弄她的自拍杆。
“韩哥,你抱着淼淼在这里坐下,我们一起拍个照呗。”
“好。”
宋瓷与韩湛盘腿坐在一起,头靠着头,每个人的怀里都抱着一个小宝宝。
宋瓷举起自拍杆,找到角度,准备拍照时,看到韩湛没笑。
宋瓷给了韩湛一个白眼,教育他:“拍全家福要笑你懂不懂?笑得越傻越幸福。”
韩湛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宋瓷认命了。“韩哥还是别笑吧。”
韩湛特意装笑的样子,就像是鲨鱼在笑。
滑稽而尴尬。
韩湛便抿着唇,表情认真地盯着镜头。
宋瓷拍好照片,检查了一遍。“我把照片发给你。”
宋瓷将照片发到韩湛微信上面,这才将妹妹跟姐姐放回婴儿床。
“我要去收拾行李了,韩哥跟我一起么?”
“就来。”
宋瓷这次出差,带了两个行李箱。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后,韩湛帮宋瓷将行李箱放到车尾箱。
他盯着两个大箱子,打趣宋瓷:“你回来的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找个小货车去接你?”
宋瓷没理解韩湛的意思。“为什么?”
韩湛解释道:“按照你的购物能力,去的时候两个行李箱,回来肯定八九个。只能用小货车拉了。”
闻言,宋瓷就哭笑不得。
“我会尽量少买点儿东西的。”宋瓷自己都觉得这话特不靠谱,她已经很久没有逛过街了,突然出国,肯定是看到什么想要的就要买。
以前她只给自己买买买,现在好了,她还得给外公、给韩湛、给两个宝贝,以及宋翡和颜江买买买。
八九个行李箱都不一定装得下。
韩湛将宋瓷送到机场,两人在候机室腻歪了一会儿,时间一到,宋瓷便搭乘飞机,飞去了美国。
宋瓷这次出差,还将自己的御用造型师艾伦带在了身边。
艾伦是最了解宋瓷的人,每一次出席盛会,艾伦都会将宋瓷打扮得美美的。
这一次,宋瓷也把自己的造型重任交给了艾伦。
宋瓷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只需要负责美就行了。
在纽约的媒体见面会上,宋瓷穿了一条蓝色V领口的长裙,腰部用一根亮金色腰带点缀。
浑身上下,只戴了一对珍珠耳环。
她站在台上,便是行走的人间富贵花。
在电影宣传会上,宋瓷还为记者们表演了小提琴。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宋瓷只是个空有其貌的花瓶。
然而,当宋瓷一碰到小提琴,就瞬间进入到了忘我的境界。
拉奏小提琴时的宋瓷,便是世界的主角,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看完宋瓷的才艺展示,大家这才对宋瓷另眼相看起来。
都均斐装作不小心,故意将宋瓷是沈渝北爱徒的事说漏了嘴。于是当天,纽约娱报上的记者是这么评论宋瓷的——
宋瓷,一个漂亮且多才多艺的中国女孩,她有性感婀娜的好身材,漂亮绝色的脸蛋,更有精彩绝伦的小提琴技术。
她是为Rain而生的新生演员。
宋瓷自然也看到了纽约娱报上关于自己的报道,她觉得不真实。
宋瓷偷偷地戳了韩湛的微信,问他:韩哥,是不是你给我买了通稿?
过了十多分钟,韩湛才回复她:总不能让他们诋毁你。
为了贿赂纽约娱报的老板,韩湛承诺过会免费给他一个乘坐宙斯一号,遨游太空的名额。
宋瓷就知道会是这样。
外国人是很排斥华人的,他们不挤兑她便是手下留情了,又哪里会心甘情愿地夸奖她。
知道这是韩湛买的通稿后,宋瓷就觉得没意思。
第二站,去了英国。
第三站,是法国。
宋瓷每到一个地方,当地名气最大的娱报网站,必定会将她吹捧一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在砸钱捧宋瓷。
但宋瓷也不觉得丢脸,她老公愿意给她花钱造势,谁不服就闭嘴。
结束了法国站的宣传会,宋瓷先回家呆了几天。
两个孩子快要忘记宋瓷了。
回到家,宋瓷要抱她们的时候,她们还在哭闹。
孩子们对自己的抗拒,有些伤到了宋瓷。
但这也没办法,宋瓷打算用这几天的休息时间,与孩子们修复感情。
孩子们大了些,反而没有月子里听话了。她们的瞌睡越来越少,晚上在睡前还总爱哭闹。
宋瓷给她们讲故事,但两个孩子还小,也听不懂寓言故事。
宋瓷想到自己小时候,江时雨为了哄她们姐妹睡觉,总用小提琴拉小星星的回忆来。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宋瓷也将自己的小提琴取来,给女儿们拉了一曲小星星。
奇异的是,在曲子的催眠下,姐妹俩竟然真的很快安静下来。
她们睡了。
宋瓷放下小提琴,一回头,便看到斜靠着门框而站的韩湛。
韩湛嘴边噙着一丝满足幸福的笑。
宋瓷看过来的时候,韩湛都没来得及藏起笑容。
宋瓷朝韩湛张开双臂。
韩湛走过来,弯腰抱住宋瓷。
“回来了。”
“嗯。”
“回来就好好休息几天,等最后一站宣传会结束,我带你和孩子们出去旅游。”
“去哪里?”
“嗯,三亚好吗?”
“可以。”
三亚最近比较温暖,太阳也不晒人,是比较适合旅游的。
夫妻俩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韩湛一边咬宋瓷的耳朵,一边说:“你走的这几天,我就靠你的那些照片入睡了。”
宋瓷红了耳朵,问他:“怎么入睡的?”
韩湛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荤话。
宋瓷一脚踢开韩湛,骂他:“你不要脸!”
韩湛握住宋瓷的脚,竟说:“许久不见,现在看你的脚,都觉得美丽动人。”
宋瓷哭笑不得。
她被韩湛这样那样地玩了许久,最后精疲力尽地躺在了床上,一动也不动。
小别了十多天,韩湛晚上睡觉都舍不得撒开宋瓷的腰。
他抱着她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醒来,韩湛都觉得胳膊疼。
但看到身边还在打轻鼾的宋瓷,韩湛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家呆了六天,宋瓷必须启程前往禹城。
3月12号的禹城宣传会,是最后一站。
11号,宋瓷抵达禹城,去机场接到都均斐。
与都均斐一起来的,还有男主演达米恩。
这位下一届奥斯卡影帝,未来的好莱坞顶流巨星,还给宋瓷的孩子们准备了一份礼物。
是两套芭比娃娃。
宋瓷谢过达米恩,这才领着他们上了车,回酒店。
途中,都均斐告诉宋瓷:“杜雪妍也会参加明天的宣传会,她的航班下午到,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宋瓷许久没听到过杜雪妍的名字了,感到久违。
杜雪妍数月前突然离开国内,宣布正式进军好莱坞。
也不知道是谁在捧她,到了那个吃人的好莱坞,她竟然也用了不错的资源。
上次纽约宣传站,杜雪妍本该参加的,但她参演的电影制作周期比较紧张,无法挪出时间来,便没有出席。
再次听到杜雪妍的名字,宋瓷已心如止水。
她很清楚,杜雪妍与韩湛之间,是真的干干净净,绝无可能了。
达米恩便说:“我上个月还跟雪妍一起吃过饭,她现在资源很好,有望成为好莱坞最红的亚洲影星。”
都均斐知道达米恩是在暗示什么,他是在说,杜雪妍找了一个大金主。
都均斐没跳进达米恩给他挖的语言陷阱里,他说:“人都有自己的运气,尤其是在好莱坞那种地方。”
达米恩见都均斐不肯透露杜雪妍金主的消息,便没再追问。
都均斐倒是看了宋瓷一眼,他用中文跟宋瓷讲话,说:“听沈渝北说,杜雪妍曾经跟你老公有一腿?”
宋瓷反驳道:“什么叫有一腿,那都八九年之前的事了。那时候,他们是正儿八经的情侣,说有一腿多难听啊。”
“哟,你还挺维护你家男人的。”
宋瓷怼他:“我不维护我男人,难道我要偏向二爷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话题禁区,都均斐不会拿这事取笑宋瓷。
都均斐见好就收。
他告诉宋瓷:“杜雪妍这个女人野心很强,也高傲,既然她跟你男人的事已经过去了,就不会再死灰复燃。再说,她身旁还有个顾生遥盯着,杜雪妍也没空回来骚扰你男人。”
宋瓷听出了言外之意,就有些诧异,“二爷,你是说,杜雪妍那个经纪人,喜欢杜雪妍?”
都均斐:“所以我说你眼神不好,那么简单的事都看不出来。”
宋瓷眼拙,的确没看出来。
她无比的期望,顾生遥能早些拿下杜雪妍,与她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下午,杜雪妍果然来了禹城,入住安凯国际酒店。
她的房间,与宋瓷是挨着的。
晚上吃饭时,都均斐体贴地坐在宋瓷与杜雪妍的中间,充当那个夹心饼干里面的可口夹心。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气。
晚上,家里两个小祖宗不肯睡。
最近她们听宋瓷拉小提琴入睡,已经成了习惯。
宋瓷忽然离家,小家伙们没了妈妈的音乐声,怎么都睡不着。
无奈,韩湛只能给宋瓷打视频,麻烦宋瓷隔空拉奏小星星,哄孩子们睡觉。
宋瓷拉了一曲小星星,看到孩子们真的睡了,她有些骄傲。“韩哥,你这爸爸当的不称职啊,连给孩子哄睡的技巧都没有。”
“夫人厉害。”
韩湛恭维了宋瓷几句,拍马屁把宋瓷哄得开开心心的,他们这才挂了视频电话。
挂了视频,宋瓷就有些想困了。
没结婚前,宋瓷不到十二点半不会考虑睡觉这件事。现在倒好,年纪轻轻,就养成了十点半就想睡觉的好习惯。
宋瓷往床上一趟,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隔壁有人在哭。
宋瓷睁开眼睛,发现那哭声是从阳台外传过来的。
每个房间都有阳台,阳台窗户开着的话,隔壁房间的动静,是能传到她房间来的。
杜雪妍在哭什么?
宋瓷以为杜雪妍遇到了什么麻烦,心中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过去隔壁敲门问问杜雪妍的情况。
就在这时,宋瓷听到一道低沉的男音,低喘着气,说:“再等几分钟就好了。”
杜雪妍:“求你,快点儿!”
意识到隔壁在做什么后,宋瓷如遭雷劈!
杜雪妍的确是在哭,却不是伤心难过的哭,而是爽到哭。
宋瓷感到心累。
她一个人出差在外也就算了,住个酒店,还得听韩湛他前女友跟经纪人在房间里搞事。
宋瓷的心啊,无比凄凉。
她用被子盖住头,过了很久才睡着。
发布会就在酒店楼下举办,宋瓷打扮好了,拎着裙边走出房间。这时,恰逢隔壁的房门打开。
杜雪妍也走了出来。
宋瓷穿着一条黑色的抹胸裙,杜雪妍则穿着一条白色的抹胸裙。
两人各有各的美。
走进电梯,杜雪妍跟宋瓷说:“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宋瓷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这样问?”
杜雪妍说:“你看上去像是有些累。”
宋瓷冷笑,“还不是拜你所赐。”
闻言,杜雪妍有些诧异,“怎么是我?”杜雪妍略作思考,便明白了,“难道你还在介怀我跟韩湛的事?”
宋瓷:“不,昨晚你们搞出来的动静有点大,我被迫听了半个多小时,失眠了。”
杜雪妍猛地爆红了一张脸。
“酒、酒店隔音这么差的吗?”她带着头,脸红到了脖子。
宋瓷轻哼,“以后记得关阳台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