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男女各自发完脾气,又都温柔起来。
房间外的李沅,隐隐听到兄嫂在里面争吵,也不敢贸然进去相劝,待到里面没有争吵声了,这才放心。
“好啦,其实我也没真的怪你。就是觉得这样的判决,太恶毒。”崔秀宁在李洛旁边坐下来,拉起李洛的手,“为了大局,也只能这样。只是可怜那个刘三九。”
李洛在小警花手心挠痒痒,“我刚才摔东西了,脾气没有控制住。唉,我这个达鲁花赤,在蒙古人面前,还是太不够看啊。要不…让山贼将那蒙古保长的家属灭掉?也算替刘三九一家报仇?”
崔秀宁漂亮的蛾眉微蹙,咬着嘴唇苦思冥想,慢慢的,她清澈的眸子越来越亮。
“你刚才说让山贼灭掉蒙古保长的家属,倒是提醒了我,还真让我想到一个办法。不但能救出刘三九,还能灭了那个犯罪之家。”崔秀宁笑吟吟的说道。
“什么办法?”李洛也来了精神。他一直相信小警花的策划能力。
等到崔秀宁把自己的策划说出来,李洛忍不住一下子把她揽过来,狠狠一口亲在她脸上。
“哎呀,真香啊。好办法,好办法!老婆,你这主意真是好,再亲一口……”
“我呸你一脸,又偷袭我!再来就抓你拘留……”可是她还没说完,小嘴就被堵住了。崔秀宁秋水般的眼睛顿时睁的多大,凝脂般白皙的脸蛋瞬间就灿如朝霞。
我去!
没等她的拳头捏起来,一州的镇守官人就躲闪开去。
崔秀宁冷笑着逼过去,突然看见男人正色说道:“不对。你这个谋划,还是有漏洞,很大的漏洞!”
女人危险的步伐立刻停下,“漏洞?哼,你倒是说说看。”
男人沉吟着说道:“如果山贼不再听义父的话了,或者明着听,暗里却把我们出卖了怎么办?”
女人摇头:“这不算很大的漏洞。青牛山距离州城不过五十里,今晚就让人带义父的信上山见九指将军。一番试探下来,对方是不是自己人就该有结果了。”
男人狡猾的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媳妇儿你真聪明。”
“聪明的是你。”警花冷笑,“你这故意一打岔,就让我不想收拾你了,白白让某人非礼一番。”
天一黑,李洛就派宗昼就带着颜铎的亲笔信,骑快马直接出城,往城西青牛山的方向而去。
之所以派宗昼,是因为宗昼不但忠心可靠,还胆大心细,精明老练,不是好糊弄的人。
第二天上午,宗昼就赶回州城。
下午,宗昼再次带信出城前往青牛山,半夜又回到州城。
“不会有错了。江钧没有变,他仍旧听从为父号令。”连接两次通信,颜铎已经肯定九指将军值得信赖。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颜铎的信中没有提到李洛。在青牛山的江钧看来,这一切谋划都是颜铎的主意。
就算江钧出卖,也出卖不了李洛,他压根就不知道李洛的存在。
李洛放下九指将军给颜铎的第二封信,笑道:“爹这个老部下还真是人才,竟然在青牛山搞得红红红火。”
充当信使的宗昼说道:“是啊。江钧如今麾下有八百精锐人马,一半是老狼主当年的兵,一般是他后来自己招募的。青牛山地势险要,只有两条山路可以进山,被江钧修建的两个城关卡住,易守难攻。”
“江钧的军中纪律严明,训练有素,还有一百多骑兵,专门用来下山打劫蒙古贵人的投下庄园。”
“青牛山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急缺粮食物资。现在下山打劫庄园越来越难,越来越远,无法满足山中需要。因为除了八百义军,他还养了一千多家属,加起来两千多张嘴啊。”
李洛听到宗昼的话,说道:“你下次去告诉九指将军,粮食物资,老狼主会给他想办法。”
崔秀宁道:“我们可以购买一批粮食物资,派人装作商队,从离青牛山不远的地方经过,再通知江钧下山‘打劫’商队。”
颜铎笑道:“秀宁的法子不错。不过这法子只能用一次,多用一次,就会引起蒙古人的怀疑。”
李洛点头:“既然只能用一次,那这伪装的商队,就尽量多运粮食物资。”
崔秀宁道:“如今既然九指将军绝对可靠,那我们的谋划,就该开始了。”
颜铎哈哈大笑:“有趣啊有趣,洛儿,秀宁,你们做事,为父是越来越期待了。搂草打兔子,这次不但能救出刘三九,还能干掉阿木童哥,还能彻底掌控宁海州,一箭三雕,高明啊高明。”
李洛笑道:“这主意,主要是秀宁想到的。”
刘三九被判处凌迟的第三天,这消息就闹得满城皆知。
很多人知道,再过几天就有“凌迟”大戏可看了。一时间,酒楼茶肆,很多人都在谈论此案。
齐蕊酒楼,此时正有几个蒙古人在吃酒。他们两男两女,还有一个汉人奴隶在伺候他们。
这四个蒙古人,就是被刘三九报复杀死的保长家属。
两个蒙古青年男子,一个叫札呼尔,一个叫突邪蔑儿,都是蒙古保长的儿子。两人本来都在济南城的蒙古军中,此次父亲被杀,这才赶回家中。
哥哥札呼尔还是牌子头(什长),虽然只是个最小的军官,却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
弟弟突邪蔑儿只是个士兵,可因为是蒙古大兵,也是一般人惹不起的存在。
两个蒙古女人,一个是保长的妻子阿其格,一个是保长的女儿答兰。
两个男子的样貌都是高大魁梧,面容粗野,一看就是战场凶人,浑身铁血之气。
就是阿其格和答兰这对母女,也是满脸横肉,眉目间戾气浓郁,殊无半点美貌可言。
虽然刘三九被判处凌迟,但这一家四口仍然不解恨。他们恨不得刘三九还有几个家人没死,再让他们弄死才好。
正在这时,几个醉醺醺的男子走上酒楼,口中嚷嚷道:“没喝好,来这继续喝!店家,上酒肉!”
然后,这几个明显喝高的男子,就坐在离蒙古保长家属不远的桌子上。
店家很快上酒,几人再喝一碗,醉意更重,这嘴里的话也大胆起来。
“哈,再过几日,就要看凌迟了,那个杀蒙古保长的少年,身上的肉,会被片片割下来,比咱吃的牛肉还要小呢!”
“不一定吧?真当众凌迟吗?我听一个青州人说,几年前有蒙古保长被农夫所杀,结果也没有当众凌迟啊!”
“放屁吧,农夫杀了蒙古保长,如何不会被凌迟?这可是蒙古人的天下……”
札呼尔等人对汉话懂得很少,但他们能听懂几个词,比如蒙古保长,所以他们立刻知道这几个醉汉的谈话,和自己家有关。
“他们在说什么?是在骂我们吗?”札呼尔狠狠看向自己的汉奴,“狗奴才,还不把他们的话翻译过来,要是他们说我们的坏话,哼哼。”
那汉奴既然能跟着主人出来,自然是用来翻译的。
“主子,他们说青州也有个被村里农夫所杀的保长,杀他的农夫没有被当众凌迟……”汉奴赶紧翻译道。
却听一个醉汉继续说道:“嘿嘿,那农夫的确没被当众凌迟,但结果更惨。知道为何?因为那被杀保长的家人,向县官恳求自己处置农夫。县官竟然答应了。”
另一个醉汉笑道:“哈哈,原来是自己处死犯人解恨啊,这倒更解恨,还能震慑其他村民。”
先前一人道:“何止自己处死犯人?那家属将犯人带回去,在保长灵柩前开膛破肚,挖心挖眼,抽筋剥皮,那个惨啊!”
汉奴一边听,一边紧着翻译给札呼尔,“主子,他们说……”
札呼尔等四人听完,眼睛顿时亮的像后世几百瓦的灯泡。
对啊!
怎么没想到把刘三九带到父亲灵柩前亲手弄死?这样不但更解恨,还能震慑村社里的其他贱民!让那些贱民们再也生不出反抗之心!
哼,刘家这户贱民,竟然为了一个草原上野鸭子般卑贱的汉女,就敢反抗他们,这还得了?这还是我大元的天下吗?札呼尔想道,心中满是杀意。
他札呼尔弄死的汉女,一只手也数不过来了,弟弟突邪蔑儿,也不是没弄死过几个汉女,算得了什么大事?
倘若都来找麻烦,那他兄弟还能安生么?
就是一百个汉女,十个刘家,也抵不上他阿布(父亲)的命!
札呼尔当即决定,请求州官,让他将刘三九带回村里,他要亲手在阿布灵柩前残酷弄死那个小贱民,给阿布报仇,威慑其他村民!
保长遗孀阿其格狠狠说道:“我们要把那个小贱民带回村里自己处置!札呼尔,突邪蔑儿,我英勇的儿子,你们快去见州官,让他答应我们的要求!倘若他们不答应,我们就去找更大的蒙古官人做主!”
女儿答兰也冷笑着说道:“额吉,他们会回答的。那个镇守官人是个高丽人,他不敢欺负我们蒙古人!”
札呼尔和突邪蔑儿立刻显现出蒙古大兵的做派,他们马上就站起来,直接往外走去。
“额吉啊,请放心吧额吉。您的儿子,会让州官们答应的。在您回到村子时,那个杀害阿布的小贱民,会像一头猎物那样,被我们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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