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老宅,韩义回到府里,依旧犹豫不决。
闷了一天的韩起知道儿子去了黄家口不带自己后,立刻怒了。
得知儿子回来后,立刻冲进来,“兔崽子,是不是想造反,把老子关起来就算了,还瞒着我偷偷去黄家,当老子死了不是?”
“爹,别胡闹,”韩义有些烦躁,“儿子在思考事情,没功夫陪你闹。”
闻言,这股怒气直接从脚底板冲到天灵盖,韩起又是痛心又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你居然说老子胡闹?”
都说四十知命,年纪一大把却被自己亲儿子说胡闹,韩起非常不高兴。
随手抽过来一本书就砸过来,“兔崽子,老子再没出息也是你爹,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子不言父之过都不懂?”
“抱歉,”韩义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儿子不该把这话说出来。”
想事太入神,居然没过脑子就把话说出来,果然,即使在家也不能太放松。
“只是不该说?”寒气冷哼一声,负手斥责,“想也不能这么想!”
这儿子一点也不贴心,想扔掉!
“这......”分明在难为人。
自己什么样没有数?
后半句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脸色却表现的很明白。
摸摸鼻子,韩义不准备和自己亲爹计较。
无论多不靠谱都是自己亲爹,只能尽最大可能的顺着哄着。
“算了,为父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韩起微微扬起下巴,睥睨地看着韩义,“明儿我去黄家口一趟,你不准让人拦。”
自从清明上坟之后就没出过家门,韩起觉得再闷下去,自己就要发霉了。
“不行,”想都不想,韩义直接拒绝,“黄家最近有正事,你不能去。”
“什么正事?”韩起很不服气,“我怎么就不能去?”
他又不会碍事,若是缺银子什么的,还能送点银子。
“解释起来很麻烦,反正你别跟着掺和。”
“不行,老子还非要去了,”韩起恼怒地看儿子一眼,“今儿只是跟你说一声,不是跟你商量,如果明天还有人拦着不让我出去,老子一头撞死在祠堂,看你怎么跟死去的老爷子交代!”
闻言,韩起头疼起来,试探地建议,“待在家里,我帮你把花魁请过来怎么样?”
“不用,”韩起眉头紧锁,“我最近在调养身体,不能近女色。”
若不然,他早就把意满楼当成自己家了。
“那也不行,”韩义强硬起来,“想出去可以,不能去黄家,过会儿我跟韩一说明白,让他们好好看着你。”
“凭什么?我才是老子!”
“过段时间跟你解释,现在先听我的。”
韩义好想把自己的脑子分给亲爹一些免得他一直闹,可惜不能。
“不行,你今天就解释清楚,”韩起坐下来,一副等着儿子交代的样子。
闻言,韩义没有回答,反而问,“爹,咱们家是不是该改换门庭了?”
“改换门庭?”韩义挑挑眉,“什么意思?你要弃商从农?”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五代以前,韩家也是农户,当时的老太爷卖了家里十五亩地,进一批皮料卖光,才赚了一个铺面。
自那以后,韩家才开始一点点起来的。
虽然遇到了风浪,索性运道不错,全都给躲了过去,一点点积累家业,直到在府城站稳脚跟。
但是,商户总归身份不行,赚的多开销也大,倒不如转成农户当地主,或许以后还能诗书传家。
“不是,”韩义咬咬牙,“是,出仕。”
“当官?”韩起惊讶地问,“什么官?花多少钱买的?我听说最少十万起步,还要打点各种关系,你不会把家底给掏空了吧。”
突然间,一股心痛袭来,他隐约间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自己花钱,儿子都一副吃人的样子。
“暂时还不确定,”韩义轻声解释,“有人想举荐儿子出仕。”
“什么条件?”
闻言,韩义低下头,静默不语。
“他有啥图谋?”韩起紧张地警告,“韩家的基业可是祖宗们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你可不能犯糊涂,若是韩家因为你败落,老子死都不敢闭眼睛。”
“爹,儿子在你心里就是败家子?”韩义气笑了,“你就这么不相信儿子?”
他还没有跟老头说这句话,老头倒是提前说了。
自己败家的时候没感觉,他这什么都还没做,就紧张成这样。
感情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好气。
“当然不是,”韩起一口否决,“为父只是怕你一时想不开,走错了路,老爷子从小就跟你说过天下没有无缘无故掉馅饼的事,你可不能冲动。”
像姜妹子那样憨傻好糊弄的,全天下都找不到几个。
“为什么维护黄家的关系,”韩起警觉地问,“他有什么图谋?”
“酒!”韩义含糊地解释道,“王公子身体不好,黄家的酒有奇效。”
“他怎么知道的?”韩起死死地盯着自己儿子,“你透漏出去的?”
“阴差阳错被王公子喝了酒,追问之下,儿子没瞒住消息。”
闻言,韩起瞪大眼睛,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一盏茶后,突然朝着门外大喊,“韩云出去,韩一堵着门,老子今儿打死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抽起早就看好的鸡毛掸子,对着韩义使劲抽,一边抽一边骂:
“黄家哪点对不住你,你要这么坑人家?这是恩将仇报懂不懂?”
“他们遇到你也是倒霉八辈子,好好在家坐着就能天降横祸,躲都躲不开。”
“祸水东引的事都能做出来,老爷子教你的无信不立无诚不行,你都吃进肚子里了?”
“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心做出这种缺德事,亏心不?”
“自私自利成这样还想当官,想的美,你敢当官,老子立刻敲鼓告你不孝。”
“混蛋玩意,以后别说自己是我儿子,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