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风只是随意站在那处,便有一种她难以形容的气概,他比从前白了不少,更好看了,她无法用语言形容他的容貌,只知道她自己是真的喜欢,这样看着他,就忍不住心跳加快。
云娇抬眼便瞧见黄菊痴迷的模样,她在心里轻哼了一声,当着这么些人,也不晓得忌讳一些。
再说了,她都嫁给三哥哥了,还有这心思?
恬不知耻。
她微微抿了抿唇,故意扯了秦南风一下:“叫人。”
“大姨母好。”秦南风乖得很,当即便上前叫了一声。
“好好。”钱芳如喜的弯了眼睛。
“还有大嫂子。”云娇指了指李月霞。
“大嫂子好。”秦南风也跟着叫了一声。
李月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下意识结结巴巴的:“好……好……”
这么好的儿郎,生的又高又好看,还是大户人家的,半分也没有瞧不起她们,她觉得不可思议,真是太难得了。
“看样子,马上要请我吃吃喜酒了。”钱芳如说笑道。
“那自然是要请的。”云娇笑着应了。
“可曾定日子?”钱芳如又追着问。
云娇扭头看着秦南风。
“就这两个月吧。”秦南风笃定的道。
“正好过了热天。”钱芳如连连点头。
云娇有些诧异的看秦南风,这么快的吗?
秦南风只是朝她一笑,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
钱芳如攥着云娇的手,又问她:“你娘的名分,真的恢复了?”
“自然了,还有我,我如今可是堂堂正正的嫡女。”云娇笑嘻嘻的道。
这样的她,带着些小得意,看起来就像个没心没肺的寻常女孩。
“好事,大好事,还是你有本事。”钱芳如也帮她欢喜。
“姑娘,秦少爷,你们坐下慢慢说吧。”族长接过他家老婆子端上来的两只茶碗,伸手送了过去。
“族长客气了。”云娇将碗接过来,放在了桌上。
“那你们在这坐,我到外头去再张罗张罗,等会饭熟了,姑娘同秦少爷你们就在这房间吃。
我们都是些粗鄙之人,难登大雅之堂,就不到里头来凑热闹了,到时候让我老婆子挑几个利落的人来陪着。”族长又殷切的道。
“好,那就有劳族长了。”云娇也不曾推辞。
她不喜人多,这样最好了。
她坐下之后拉着钱芳如的手:“大姨母,近来家中如何?”
她说着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月霞:“大嫂子,你也坐下吧。”
她话音落下,钱芳如就往边上让了让:“家里头都挺好的,就是你大姨父前些日子腰有些疼,找大夫开了几天狗皮膏药,这两日也见好了。”
云娇一看就知道,大姨母信了她当初的话,同这个大儿媳妇走近。
眼下来看,她也不曾看错人,李月霞的心性还是不错的,虽有些胆小,不曾见过世面,遇事也没有主见,但这样的人不会有坏心。
再加上大哥哥人也忠厚老实,大姨母同大姨父算是老有所依了。
就这样,云娇同她们婆媳二人闲聊着,秦南风便坐在她身旁陪着她,他也不大插嘴,有时候会跟着一道笑。
云娇也喜欢这样,气氛很是融洽。
当然,要除去旁边的一个人。
云娇是刻意为之,黄菊叫她弄的彻底成了个局外人。
不过,变成这样也不全是因为云娇的缘故。
黄菊这个人性子是又刻薄又小气,对自己的父母都不大舍得,更莫要说孝敬公婆了。
她成亲之后,早就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同钱芳如闹翻了,钱芳如是能不搭理她就不搭理她。
而李月霞也吃过她的苦头,两妯娌平日里见了面都不说话的,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开口讨好她。
她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中怨恨极了,唯一的一只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恨不得上去扯着云娇的头发扇她几个大嘴巴子,这细货就是故意给她难堪,否则怎么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可惜,她是只能想不能做,她哪有对云娇动手的胆?
她若是真敢冲上去,旁的不说,秦少爷恐怕也不要她好看。
她自然不会这么不理智。
她定了定神,打算自己插话进来,可云娇同钱芳如说的都是些从前的事,她对那些一无所知,想插口也不知道说什么。
是以,一直到族长带人进来上菜,才招呼了她一声,让她坐下吃饭。
黄菊这才得以坐下。
之前半晌,她都一直尴尬的站在那处,除了在心中诅咒云娇,别无他法。
开席之后,钱芳如依旧絮絮叨叨的同云娇说着话。
云娇吃着东西,不时的点点头或是接一句,秦南风在边上默默的给她夹菜,将鱼肉的刺都挑了放在她碗中。
几个来陪同妇人看的交口称赞,都说九姑娘是有福气之人。
黄菊酝酿了半晌,终于鼓足了勇气,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档,开口问:“秦少爷,你还记得我吗?
当初在莱州,是你帮了我,要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嗯。”秦南风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黄菊做的那些事,他之前是有所耳闻的,再看云娇今朝对她的态度,就晓得这小丫头记仇呢,他自然不会给这女子面子。
当初买黄菊,也是为了帮云娇,并不是看黄菊有什么过人之处。
如今,她得罪了云娇,他就更没有搭理她的必要了。
屋子里静了下来,那几个妇人都有些好奇的看向黄菊,倒是不曾看出来,这个独膀还认得秦少爷。
不过,有人想起来,她原先在云娇跟前当差,这么说来,认得也不奇怪。
黄菊被她们看着,心中有些得意,又故意问道:“秦少爷,我听说你前几年在战场受了重伤,如今可养好了?”
秦南风眉头微微皱了皱,正要开口敷衍,便见云娇侧目望着他:“等会儿吃过饭回去,我想去接李嬷嬷同木槿回去。”
“好,依你。”秦南风不假思索的应了。
云娇这般一打岔,他自然不用回黄菊的话了。
黄菊的脸色难看至极,可又不好说什么,她也没那个资格说。
那些妇人们也看出来了,这黄菊恐怕是得罪了九姑娘,那这人可理不得。
靠她最近的妇人,甚至将身下的长凳往边上挪了挪。
这里的人都不是钱家庄的,离得远,并不晓得当初黄菊失去手臂的内情。
散席了之后,云娇再次谢过众人,这才辞别。
秦南风扶着她上马车之际,黄菊忽然上前道:“云娇,我知道,往日你我之间有所误会,可我如今不管怎么说也是你嫂子,你为何对我这般不敬?
今朝你来,从头到尾都不曾同我说一句话,你便曾恨我到这地步吗?”
说着假惺惺的擦了把泪,她就是故意的。
她们彼此厌恶,这次一别,往后还不知何时才会见面,受了这气不撒出来,她岂能服气?
就算不是云娇的对手,也要恶心恶心她。
“想知道缘故?”云娇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因为你不配。”
“你!”黄菊不曾想到她这样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她恨不得撕了云娇才好。
云娇却已经弯腰进了马车。
“大姨母,大嫂子,族长,我们先走了。”秦南风在外头又与众人客套了一遍,这才跟了进去。
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地往前行驶起来。
马车里,两个人静静的依偎在一起。
“出气了?”秦南风笑问了一句。
“看她那脸色,真解恨。”云娇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板着脸是在偷着乐。”秦南风伸手揽住她。
“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难。”云娇轻轻蹭了蹭他:“有的时候,真是杀了她的心都有。”
“我让丁寅派人去?”秦南风询问她。
“嗯?”云娇捶他一下:“怎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为她不值当。
我看她这日子也不好过,由她去吧。”
“随你。”秦南风揽紧了她:“那等会儿真的去接李嬷嬷吗?”
“要去的。”云娇点头:“对了,我还有件事要同你商议。”
秦南风揉了揉她的脑袋:“什么是你自己做主就是了,要做什么你同我说,不用商议。”
“我想让木槿还跟着我。”云娇靠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就这事?”秦南风有些奇怪。
这有什么好问的?
“你没有意见吗?”云娇有些奇怪的抬头看着他。
“没有啊,你喜欢就好了。”秦南风摇头。
“可她脸毁了,以后去了你家,你家里那些人会不会不肯?”云娇有些不放心。
实际上,她之所以开口说这件事,担心的就是这个。
“那有什么,你让她戴个面纱,或是帷帽,遮住脸不就行了吗?”秦南风不以为意:“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咱们不能亏待了她,别说是跟着你,就算是接回家去养着,也是应当的。”
“嗯。”云娇对这话很是满意,她的小五就是这样的:“既然你都同意,那你就帮我办件事情呗?”
“九姑娘尽管吩咐,小的听着呢。”秦南风将脑袋靠在她脑袋上,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起来。
“没个正形。”云娇也笑了:“就是木槿的儿子,书宝,那孩子也到了开蒙的年纪了,我想让你给他找个书院住进去。
木槿也是这个意思,她希望孩子多读书。”
“这是小事情,回头我让丁寅去安排,咱们先去接她们。”秦南风答应了下来。
“谢谢你。”云娇拉过他的手,心里头甜甜的。
他总是这样,对她有求必应,从小到大,从未变过。
“你这谢的,一点诚意都没有。”秦南风垂目看她小脸蛋红红的,可爱极了,不由凑上去亲了一下。
“你做什么。”云娇捶他:“丁寅同蒹葭还在外头呢。”
“这才叫有诚意……”秦南风笑的爽朗。
两人嬉笑了一路,进了帝京城,马车在李嬷嬷同木槿的住处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寻常的小院子,院子里,摆放着李嬷嬷她们收拾好的行囊,两人正在屋子里忙碌着。
“嬷嬷。”云娇脆生生的唤来一句。
“哎哟,我的姑娘来了。”李嬷嬷一见她,便欢喜的迎了上来。
“嬷嬷。”秦南风也笑着唤来一声。
“嗳!”李嬷嬷响亮的答应了一声,别提多欢喜来:“都进来坐,我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姑娘来了,奴婢马上就来。”木槿急忙要往房间去。
“木槿。”云娇叫住她:“你这是做什么去?”
木槿站在那处,不曾回头:“奴婢……奴婢不想吓着姑娘同秦少爷。”
之前,云娇来过几回,她都一直将脸朝着床里侧,不肯给云娇看脸上的伤势。
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她睡着的时候,云娇也来过好几回,对她脸上的伤势一点都不陌生。
“我哪有那么胆小?”云娇上前去伸手拉过她:“木槿,你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我若是再嫌弃你,那我还配为人吗?”
“姑娘千万别这样说。”木槿低下头:“只是样貌太丑陋了,还是要遮掩一些的好。”
“在我们跟前就不必要了。”云娇牵着她的手:“我们方才都商议好了,我想让你以后还跟着我,做个掌事的姑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意,我当然愿意,承蒙姑娘不嫌弃,我定当……奴婢一定……”她激动的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书宝那里奴婢会拜托蒋姐姐,往后一心一意的伺候姑娘。”
“书宝的事情,你不用担忧,我们都说好了,送他去学堂。”云娇又道。
“去学堂?姑娘……姑娘说真的?”木槿心中的感激无以言表,一弯膝盖就跪了下来:“奴婢谢过姑娘,谢过姑娘……”
“你快起来。”云娇拉她:“你救了我的命,这些都是应当的,这么客气做什么。”
“姑娘总是记得这件事情,可记得当初是奴婢犯了错,而且是死罪。
姑娘不仅不曾怪罪奴婢,还想方设法的替奴婢成了亲,后来那畜生……也是姑娘帮了奴婢,姑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怎能不回报……”木槿跪在地上不起身,一边哭一边说着。
“好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拿出来说了。
赶紧起来,咱们回去吧,书宝呢?”云娇这时候想起来,从进来就没看到那孩子。
“在房里睡着呢,我去抱他。”木槿这才起身进房去了。
丁寅去集市上叫了一辆马车,众人一起将东西搬了上去,这才回把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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