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成锦摇摇头:“不,臣想说的是,钞关流通白银,数额庞大,陛下三思而定。”
设立海关的隶属后,再想改制,就难了。
若在海关受贿银子,逃到海外,以目前的条件,是无法追捕的。
弘治皇帝陷入沉思,要说朝中他最信任的人,除了内阁三人,就是严成锦。
此子,不敢贪银子。
且都察院有监察的职能,还有掌控经济的经济司。
弘治皇帝知道此子有话要说,故作严肃:“严卿家有何见解?”
“臣可以监管海外钞关,臣执掌的都察院,有监察司、逮捕司和经济司,尤其是经济司,可调整关税。”
不能入阁,这种情况也是需要考虑到的。
万一不能入阁,严成锦打算将都察院,壮大成吏部。
“陛下不可,钞关当属户部!”马文升道。
谢迁也赞同:“户部管辖海外钞关,都察院负责监察,二者并不冲突。”
“臣赞成!”刘健道。
弘治皇帝颔首,都察院是监察的衙门,如果把手伸向财政,难免不会监守自盗。
“就如此办,传朕的旨意,开设海外钞关,隶属户部。”
严成锦有些小失望,诸公想制衡他的权力,自然会竭力阻拦。
韩文看向弘治皇帝,有些尴尬:“陛下,建海外钞关的靡费?”
“从朕的内帑中出。”弘治皇帝肉痛了一下,问道:“要多少银子?”
“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韩文咬着牙道,陛下好不容易开一次口,多要一些。
“韩卿家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弘治皇帝面色阴沉地问。
严成锦有点可怜韩文,这小心翼翼地姿态,像儿子跟爸爸要钱似的。
韩文道:“在严府,臣和严成锦仔细算过,陛下请看账目和钞关舆图。”
舆图上标注着要设立的钞关,诸如阿拉善海关,是针对西域的诸国。
云南钞关,是征收安南、暹罗等西南诸国。
弘治皇帝震惊的是,严成锦短短一日,不仅将钞关标注出来,连账目都算好了。
“良乡商会还有银子吗?户部先打个借条?”
严成锦拒绝一切白嫖行为:“良乡举力造船,没有银子。”
看来只能从朕的内帑中出了,弘治皇帝转而又想到:“一年了,严卿家,海外的银子何时能取回来?”
该不会沉了吧?
毕竟,深海失联,实属正常。
尤其是在大明和岛国之间的海域,夏天,海上会形成台风,掀翻过往的船只。
岛国称其为护国神风,许多试图侵占岛国的舰队,都止步于此。
严成锦有这样的想法,却不戳穿:“李兆番不仅要抗击倭人,且还要探寻银矿,想来不会太简单。”
“可是,为何李兆先也没回来?”弘治皇帝疑惑。
是啊,若说李兆番情有可源。
为何李兆先也没回来?这一去,快一年三月有余了。
满加剌国向大明称臣,银矿随意开采,往返大明一年即可,但李兆先竟没能将银子运回来。
唯有一种可能,船沉了,百官看向李东阳,暗自惋惜几声。
“臣、臣也不知道。”严成锦说道。
李东阳一脸死灰,却默不吱声,弘治皇帝见状,也不好再提。
散朝后,弘治皇帝走了,百官先后走出大殿。
严成锦想回都察院,李东阳却满脸怒意地把他叫住了。
“李大人何事?”
“若三月之内,兆先和兆番不归,老夫就将清娥许配给你。”李东阳心痛到无法呼吸,真是便宜严成锦这小子了!
严成锦狐疑地问:“为何?”
以前,李东阳死都不答应,若李兆先和李兆番这辈子不回来,李东阳会忌恨他一辈子才对。
现在反倒答应了,早知道,就将李家兄弟……
李东阳怒视他一眼:“将爱女许配给你,你还怀疑老夫的心意?”
若一年不归来,应当猜到结局了。
膝下无一子,清娥又婉拒上门的婚事,只对严成锦有心意。
严成锦拦住李东阳,不让他离开:“空口无凭,不如请陛下做个见证,算了,还是请陛下下一道旨意为证好。”
李东阳像笼龛里的关二爷般,一脸怒意,拂袖走了。
岛国,海岛的某角落。
几十艘大船,铁索连环紧紧相扣,咸味腥的海风吹过,从林中能看到许多身影交错。
夯实的土屋,被踏出来小路,都能看出来,将士们在这里扎营有一段时间了。
李兆番身穿黑色戎甲,左身配着红色的腰刀。
岛国的倭船很多,一波接着一波,都想抢他们的大船,征人做奴隶。
更要命的是,岛国常年征战,粮食极为匮乏,抢掠不到什么粮食。
“李大人,有倭船!”探子跑来禀报。
李兆番通过单筒望远镜,海面上出现一道道黄色的船帆,正朝这里奔来。
“解铁索!全军登船,准备迎战!”
士卒们丢掉锄头和铁锹,冲回营房中拿刀剑盾牌。
掌号兵吹起号角,战鼓兵将擂鼓搬上大船,二十艘龙骨战船宛如鸭子般,灵活向四处散开。
摆出一字阵型,齐齐对着远到而来的敌船。
龙骨战船上,配额有百户一人,刀牌手兼桨手二十人,掌号兵一人,舵手两人,火炮手七人。
李兆番登上座船,
座船,其实就是五军中的中军大营。
前方是拱卫它的,是五艘中船,再前方,是拱卫中船的十五艘战舰,它们是战斗的主力军。
整支舰队,总共分为三列。
“李大人,是倭寇,似乎还有海盗,它们联合起来了!”哨船回来禀报。
火药没有了,只能依靠刀剑。
李兆番紧张起来,若王守仁在此,应当会去敌船游说,但他并不善于攻心。
思索片刻,吩咐道:“龙骨战船分散开,听本官号令,见信号,放火箭!”
火箭上绑着火油,能把敌军的船烧毁大半。
听到号角声,龙骨战船再次散开,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像一片片竹叶,向敌船飘去。
岛国,清幽的林子。
一座座简陋的茅舍,飘出白色的炊烟,直直地升气一丈,被风吹散开。
张鹤龄衣衫褴褛拄着木头拐杖,记得和弟弟在此道别,银矿还在,不知道弟弟还在不在?
“弟啊?哥回来了。”
走进村子,村民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张延龄听到声音,忙放下儿子兴高采烈地跑来:“哥?”
只见,张延龄身后站着三个妇人,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其中,两个妇人肚子大得像西瓜般。
张鹤龄傻眼了:“这、这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