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面墙靠上方的一块石头上,刻着几个潦草近似乱画的暗记。
昨日她来看,还只有她刻画的“WJ421”,可现在下面却多了个“WJ517”。
这在一般人看来如同鬼画符,但伍月却知道,这是师父发明的暗记,即使在无极道,也只有真传弟子才能学习。
其中“WJ”代表“无极”二字,剩下三个则是一种数字,代表刻画暗记的月、日。
这样的记号,即使一般人猜到是暗记,不懂其中意义也难以留下正确的接头暗记。
但是,昨日正好是五月十七。
也就是说,留下接头暗记的人很可能就是无极道真传弟子!
运转真气,平复情绪,伍月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可疑的人她便来到那面墙壁下,拿出匕首,刻下了另一个暗记——WJ518。
刻完她就拐入旁边的巷子中,准备抄近路回小院,跟师父汇报接头暗记之事。
走了一会儿,她不禁皱起眉头,忽地回过头去。
恰见一道人影从她视线中掠过,消失在墙角。
‘我被跟踪了!’
心中有了这个判断,伍月先是略有点慌,但想起师父所教的应对办法,便又镇定下来。
她当即往回走,准备去外面的大街,汇入人群——师父说过,人群才是最好的掩护。
然而她才回走十几步,一道倩影就从旁边墙角闪出,拦在了前面。
这是一名年轻女子,身穿淡青色布衣,头戴纱巾斗笠,提着一把长剑。
“你是什么人,为何懂得无极道的暗记?”年轻女子冷声喝问,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杀意。
伍月皱眉。
她猜测这年轻女子很可能就是留下接头暗记的人,否则不可能问出这话。
只是师父曾说过,无极道暗记虽然只有真传能习得,但三十年过去,难保不会出现真传弟子叛变的极端情况。
若是如此,暗记也有可能被无极道敌人掌握。
所以,她最好不要直接和留下暗记的人接触,需回去汇报后再做计议。
想到这里,伍月一声不吭,真气运往腿部经脉,使出轻身提纵术,转身就朝巷子另一边飞奔。
“站住!”
年轻女子叱喝一声,立马追了上来。
伍月的轻身提纵术才练了半个多月,运用起来并不是很精熟,因此不过一会儿就被那年轻女子追上。
锵!
年轻女子拔剑,直往伍月背后要穴刺去。
过去一月,伍月曾经几次在梦中与苏衍对练,再加上自身悟性颇高,实战能力要比那些没经历过战斗的武者强不少。
她没回头看,六一癸步自然而然的使出,就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剑。
同时她手中古剑也锵然出窍,如一抹流光,直往那女子颈部削去!
嗖!
女子身形闪动,避开了这一剑,随即飞撤七八步站定,惊道:“六一癸步?五阴剑法?你究竟是什么人?!”
伍月这时也颇为惊讶。
因为对方不仅认出了她的的武功,刚才所使分明也是六一癸步。
于是她也站定,反问:“你又是什么人?”
青衣女子听伍月发出女声,先是惊讶,接着就是恍然,显然明白伍月是乔装打扮了。
随即她脸上敌意明显散去不少,略一犹豫后道:“我是无极道弟子薛绣衣···你呢,为何会我无极道武功?”
薛绣衣?
伍月回想苏衍曾提过的那些名字,发现并没有这个人。
再看薛绣衣约莫二十许的年龄,她不由暗骂自己蠢——师父说的都是三十多年前的无极道同门,怎么可能有这个年轻女子。
想了想,她道:“我的武功自然是我师父所传···当年他老人家因故流落在外,直至一两月前才有条件回来寻找师门。”
薛绣衣听了这话先是神色微动,接着又露出警惕之色,盯着伍月道:“当年我无极道流落出去生死不知的师长屈指可数,不知阁下的师父是哪一位?”
伍月本想告知,但想到苏衍曾提过,不得轻易吐露他的姓名,便摇了摇头,道:“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不能说?”薛绣衣露出冷色,“莫非你说的都是借口,实际是想对我无极道图谋不轨?”
说着,薛绣衣疾步突进,一剑朝伍月刺来。
好在伍月没放松警惕,再次使出六一癸步避开,古剑斜撩,一下就斩断了薛绣衣的长剑。
这一幕让薛绣衣愣了愣,但伍月并没有趁机伤她,而是主动退开十余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你若不信,明日我可以带我师父来此与你相见···若你也能让师门长辈来赴约,双方见面,想必便都不会存疑。如何?”
伍月所讲的是苏衍交代的应急方案。
哪怕对上暗记的是敌人,在此设下圈套,只要不是两个以上的先天境,或者先天四重以上,苏衍都有把握用一缕真气解决。
薛绣衣听了略一思索,便应道:“好,那明日此时我们就约在此处相见。”
伍月点头,“那我这就走了,你不许再追我。”
“请便。”
伍月又看了薛绣衣一眼,心中一动问道:“不知阁下师父是哪一位?”
这次薛绣衣没犹豫,直接道:“我师姓闵,名雪楼。”
“闵雪楼?”
“嗯。”
伍月走了,薛绣衣依诺没有再追。
她皱着柳眉呆站了会儿,才拾起断掉的半截长剑,摸了摸那光滑的切面,轻叹道:“希望这回是真的吧。”
接着,她收剑入鞘,将断剑也放进包袱,离开巷子汇入街上的人流。
她在街上走了好一会儿,故意往几处人多的地方钻了钻,确定没人后,才翻墙进入一家名为“姚记杂货”的店铺后院。
院中两名女子正看着院墙,各自手握着剑柄,瞧见是薛绣衣才松开剑柄。
其中一个女子和薛绣衣年龄相差仿佛,容貌秀丽,黑发束成马尾扎在头顶,只留半截垂在脑后,再配着一身淡蓝色劲装,让其看起来柔美而不失英气。
另一个面容如三十出头的美妇人,满头乌发扎成并不正式的道姑髻,留着半边长刘海,穿一身灰色道袍,凤眸如墨,柳眉斜飞入髻,神色冷如冰霜。
“你这么快回来可是见到那留下暗记的人了?”美妇人开口询问。
“师父,弟子不仅见到了那人,而且瞧着她留下了新的暗记,并与其交了手。”薛绣衣话语轻快,“那女子会六一癸步和五阴剑法,实力不比弟子弱多少。”
闵雪楼听了冷哼,“知道我们如今只收女弟子,居然就派女子来,还真是贼心不死!”
听这话,闵雪楼分明是把对方视作敌人,完全没考虑对方真是流落在外同门的情况。
薛绣衣不由小心地道:“师父,我觉得这回可能是真的···她跟我约好了时间,说明天双方可以带师长去见面。”
说了半截,见师父神色更冷,薛绣衣赶紧将后面的话都说了。
“带师长见面?分明是想把我们来梧城的人一网打尽!”闵雪楼十分笃定地判断,随即凤眸中露出杀意,道:“不过也好,明日我就去一趟,看这次是谁在打我无极道的主意!”
薛绣衣还想再说什么,却又怕惹恼闵雪楼。
等过了会儿闵雪楼进屋练功,她才拉着蓝衣女子到墙边,低声道:“李师姐,现在该怎么办?”
这蓝衣女子名叫李茹,是薛绣衣一名师叔的弟子,因入门较早,且较她年长两岁,她便按无极道的规矩以师姐相称。
李茹看了闵雪楼所在的房屋一眼,才细声道:“你该知道,师伯因为十六年前的事伤透了心,不仅痛恨男子,对这种‘流落同门’也不再信任···你我是劝不了的,还是等我师父回来再说吧。”
薛绣衣想起童年在无极道经历的那场大变,也只能叹口气,沉默下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又一道人影轻飘飘地翻过院墙。
这人做普通妇人打扮,却眉清目秀,眼神清澈,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
她落下来便露出颇为温婉的笑容,道:“绣衣这么早回来了?”
这位便是李茹的师父,名为穆春花,虽比闵雪楼小了十来岁,却和闵雪楼同为无极道二代弟子。
薛绣衣知道这位师叔脾气好,从不端师长的架子,便直接道:“穆师叔,我跟那留下暗记的人接触了···”
当即,薛绣衣就将和伍月交手、约定的经过又讲了遍,随即又说了闵雪楼的反应,最后恳求道:“若真是陷阱,那我们就不该去啊。穆师叔,你快劝劝我师父吧?”
穆春花听了却是一笑道:“放心,你师父已经打通任督,真气贯穿奇经八脉,周天圆满,只差悟破天人玄关就能进入后天九重,再有我这个后天七重,只要敌人不是先天境,或者两个以上的后天九重,我们都不会有危险的。”
薛绣衣、李茹听了都很讶然,李茹更是不由问:“师父的意思是···我们去赴约?”
“当然要去!”穆春花肯定地道,随即又补充,“我和绣衣的想法一样,这次或许不是陷阱。
另外,去赴约的只是我和闵师姐,至于你们,就留在远处观望,以防万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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